李寶珠逐漸感受到沈少澤傳來的灼熱氣息。
她心中一急,摸出銀針一針刺向沈少澤胳膊,沈少澤卻似毫無所覺,捧着她的臉,呢喃道:“嫄嫄……”
嫄嫄?
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沈少澤看到李寶珠的眸色瞬間黯淡下去。他猛然醒悟過來,他居然看着李寶珠,叫出了雲夢公主的小名!
“珠兒我……”沈少澤急忙解釋,他只是一時情迷順口叫了以前無數字叫的名字,並不是故意的。
可他是不是故意的,對李寶珠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李寶珠忽然覺得,她是永遠也別想超過雲夢公主在沈少澤心中的地位了。
“我明白。”李寶珠推開他,轉身離開後院。
沈少澤懊惱的皺了皺眉,沒想到今天他連續兩次說錯話,瞧見李寶珠的冷淡模樣,他倒寧願她像以前那樣戲弄他。也不想她對自己不理不睬。
“公子!”沈七忽然冒出來,沉聲道,“景王府的大郡主來到揚州,帶着無憂世子去了府裡。指明要見您。”
“莫愁郡主?”沈少澤想起那個武功高強,脾氣暴虐,令京城百姓聞風喪膽的火辣女子。
“是,老太太那裡傳信來,讓公子您回去一趟。”
沈少澤可以對整個景王府都不放在心上,但這位鼎鼎大名的莫愁郡主,卻不得不見。
看了眼李寶珠離開的方向,沈少澤轉身從後院出去,上了馬車直奔沈府而去。
……
李寶珠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回到大堂後,恰好大堂角落一個男人站起來向櫃檯走來,李寶珠以爲他要結賬,便笑道:“客官吃好了嗎?”
那男人矮矮瘦瘦,幾乎比李寶珠也高不到哪裡去,表情不知爲何總讓人覺得是個不好說話的人。
“馬馬虎虎吧……”那男人臉上帶着淫邪的笑,盯着李寶珠直笑,“小娘子長得好生水嫩,不知許婆家了沒有?”
說着伸手就向李寶珠的臉上摸來。
站在櫃檯後的王小海錯眼瞧見,忙出來擋在李寶珠面前,笑道:“客官,我是賬房,您的賬一共是八錢銀子。”
“什麼?我喝了幾杯茶,吃了頓飯你收我八錢銀子?”男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過是尋常的湯水米飯,既沒有魚刺也沒有燕窩,你敢收八錢銀子!你們這黑店訛人,我要去衙門告你去!
男人聲音陡然擡高起來,大堂裡其餘幾桌客人都被驚動,議論紛紛。
敢情這小雞仔是來鬧事的?李寶珠心情正不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時顧小三湊過來輕聲道:“掌櫃的,這個人我認識,他是街上有名的潑皮無賴,人稱老賴,從不幹好事。一定是來訛詐咱的。”
那老賴斜睨了顧小三一眼,“你說誰不幹好事?你說誰潑皮無賴?我去衙門告你毀謗信不信?”
李寶珠微微一笑,道:“那依照你的意思呢?”
“看在你這個漂亮小娘子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老賴嬉皮笑臉的說,“不過,你們總該給我點賠償,給個一百兩銀子也就差不多了。”
“你這是做夢!”王小海性子耿直,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紅了,“你來我們店裡吃飯,還要我們給你銀子?!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顧小三和尤大也是一臉的贊同。
“不給?”老賴臉陰沉下來,“你們在這片街上開店也有日子了,改守的規矩敢不守?”
開店還有規矩?李寶珠倒是第一次聽說。
顧小三是個機靈的,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不瞭解裡頭的門道,忙低聲解釋道:“咱揚州城裡有許多幫派,每個幫派負責不同的地界,他們向各商戶收一些銀子,就可以保他們開店平安無事。”
原來就是收保護費的,當初在戴春生家裡遇到的那幾個鯊魚幫的打手,看來就是做這行營生的。
顧小三接着說:“咱們甘泉街這一塊,是一個叫巨斧幫管的。至於老賴是不是巨斧幫的就不知道了……”
李寶珠心中瞭然,之開業這麼多天也沒人來收費,現在卻突然跑來收什麼保護費,還是以這麼耍無賴的方式,若說背後沒有人搞鬼,李寶珠是一百個不信。
想到這裡,她對尤大吩咐道:“你去隔壁的鋪子問問,他們平日裡孝敬的保護費是多少。”
尤大一聽立即跑出去,很快又回來,喘着氣道:“隔壁當鋪的掌櫃說,他們每個月交的銀子是二錢。”
李寶珠點點頭,從櫃檯的零錢匣子裡取出二錢銀子,“這是我們仙蹤林這個月的供奉。”
老賴看着那二錢銀子,殘忍笑道:“二錢銀子就想打發你賴大爺?當你賴大爺是叫花子?”
李寶珠本着和氣生財的原則,別人交的銀子她也不會多說什麼,但若想耍無賴。她卻也絕不會縱容。
她知道趙紫趙嵐兩兄弟在裡吃得開,可自從來了沈七和十三後,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仙蹤林了,白天根本見不到他們的蹤影。
至於沈七和十三,他們是沈府的高級別侍衛,被派來保護李寶珠已經是屈才了。再者又有了沈少澤的事,李寶珠也不想事事麻煩他們。
就在她想着對策時,異變突生,原本還神氣活現的老賴突然臉色灰敗,嘴角吐出白沫,眼白也翻了起來,左右搖晃似乎要摔倒。
李寶珠一看心知不好,連忙低聲對已經呆住的兩個夥計說:“快,把他扶住帶到後院!不要讓客人看出來!”
顧小三最先反應過來,忙一把抓住老賴胳膊,提高聲音叫道:“哎喲客官這是喝醉了啊,小的扶您到後院歇一會。”
顧小三這句話是說給大堂的客人聽的。
若是被他們見到老賴口吐白沫的樣子,即使他不是因爲吃了這裡的飯菜,那些客人也會心中生疑。被顧小三一叫,尤大也反應過來,扶住老賴另一隻胳膊,兩個人架着他去了後院。“小海哥,你在這照應着,若是有人來鬧事就喊十三他們。我去看看那人。”李寶珠叮囑完王小海,便急忙來到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