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自然不會擔心有人對她用刑,原本不過是爲了讓阿澤寬心,故意調笑朱莫愁,沒先到她竟然很理所當然的答應了。
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再想到剛纔看到的皇帝吐血的情形,李寶珠也失了玩笑的心情,沉默下來。
牢房裡面依舊寂靜無聲,偶爾不知哪裡會傳來高聲喊冤的聲音,很快就被鎮壓下去。
哐啷哐啷,鐵門打開的聲音。
守在門口的獄卒見朱莫愁親自帶來人,立即收斂了吊兒郎當,恭敬的打開牢房,再一看關進來的居然是個氣質出塵的女子和穿着官袍的年輕官員,不禁愣住。
“郡主大人……”獄卒小心翼翼的問,“這二位分開關還是?需不需要特殊照顧?”
特殊照顧,自然有好的意思,也有不好的意思。
朱莫愁回眸,眼神凌厲。
獄卒全身一哆嗦,忙深深垂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她雙手負後,手中鞭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地面,慢慢的說:“分開關,如果他們少了一根頭髮,你自己把項上人頭送過來。”
“是,是……”獄卒忙跪伏在地。
朱莫愁離開了,李寶珠和沈少澤被分別關在相鄰的兩間牢房裡。
讓李寶珠的意外的是,她的左面關着阿澤,右邊居然是……陳素素。
大理寺牢房自然不可能只有這幾間,但格局大多差不多,因爲沒看到之前被她打過的侮辱陳素素的獄卒,她一時還沒想到竟然又回到了相同的地方。
提醒她的是陳素素嚶嚶的哭泣聲。
“陳素素?”她把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着那邊的動靜。
那邊的哭聲忽然停住,隨即就聽到陳素素急切的呼喊:“是寶珠姐姐嗎?”
“是我,你怎麼又哭?”
陳素素所在牆角,嗓音沙啞,“我……我心裡難過,想起來就哭了……寶珠姐姐是來看我的嗎?”
李寶珠苦笑一聲,也坐了下來,倚着牆,低聲說:“這次啊,我是來陪你的。”
她三言兩語把原因講給陳素素聽,陳素素沉默許久,才低低的嘆了口氣:“天家無親情啊,呵……”
聽着旁人這麼談論天家之事,李寶珠心中卻意外的平靜。
前世做那風光無限的公主時,她是絕對聽不得旁人詆譭天家的。
守在門口的兩個獄卒是晚上輪值的,不知道她白天來過,雖然聽到了她和陳素素的說話聲,但礙於之前朱莫愁的威脅。
兩個獄卒對視一眼,都選擇性的把自己當聾子。
這倆人一看就和朱莫愁關係匪淺,爲一點小事得罪那位女惡魔划不來。
兩個獄卒弄了點下酒菜,坐在外面喝酒吹牛,對裡面的聲響充耳不聞。
等了一會聽不到李寶珠的回答,哭累的陳素素裹着外衣,靠在一堆草垛旁睡着了。
李寶珠頭靠在牆上,耳邊忽聽咔噠一聲輕響,一個青色身影出現在門口。
面如美玉,眼眸清雋,笑盈盈看着她。
“阿澤……”她仰頭看他,看到他手中銀光一閃,右手捏着一根細細銀針。
“不要坐地上。”沈少澤走過來,一手放在她腿彎處,一手摟住她腰肢,把她打橫抱起來,看了一圈空無一物的牢房,蹙眉道:“這裡溼氣這麼重,你怎麼待?我帶你走。”
李寶珠哦一聲,視線卻放在他伸出來的手上,一面伸手去拿那根銀針,嘴裡問道:“這是哪來的?”
“嫄嫄別扎着手……”沈少澤躲閃不及,銀針就被她搶到了手裡。
見她低頭把玩,只能看到長長睫毛和紅潤雙脣,不禁微笑,“之前在養生殿的時候,從你身上掉下來的,我平常見你很寶貝這些銀針,就替你撿了來。”
李寶珠揪他的臉頰,“你拿我的銀針撬鎖?”
“原本那根鐵絲早上扔掉了……”沈少澤臉色微紅,解釋了一句,卻發現她臉色有些不對。
他擔心起來:“是不是不舒服?”
牢房裡總是陰溼的,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擔心她的身子。
她擰眉看他,“你看這個——”
銀針伸到他眼前,銀針末端有一點暗暗的顏色,就像是抹上了一點灰塵,不仔細的看根本發現不了。
沈少澤並不知道這根銀針之前做過什麼,有些抱歉的說:“是不是剛纔撬鎖的時候沾到東西了?”
“不是。”她把銀針放在鼻端聞了聞,又伸出舌頭……
忽然一隻手伸出來擋住她的嘴巴,於是她的舌尖就舔在了他的手心裡。
柔軟的,溫熱的,觸覺。
她一愣,擡起頭呆呆看着他。
沈少澤心中癢癢的,又被她小貓咪般的眼神逗笑:“餓了也不能連這個都吃吧,不嫌髒?”
李寶珠這才知道他誤解了,卻沒有笑,眼眸中有些擔憂,低聲說:“這根銀針是我之前在皇上的胳膊上扎過的……”
她使用過許多次銀針給人扎針,但銀針基本上不會有什麼變化,除非……
被扎針的人體內有毒。
沈少澤雖然不懂醫書,但這點常識還知道,聞言也嚴肅起來,“所以你想試試上面是什麼毒?”
李寶珠點點頭,神情憂慮:“太倉促了,我也不能十分確定。我對毒這一方面的瞭解還太少,如果師傅或者沈九在就好了……”
無論是藥還是毒,都需要多年的學習和積累,即便李寶珠天分再高,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內就掌握那麼多。
沈少澤擡眼看看外間,兩名獄卒還在喝着酒高談闊論,沒有注意到這邊。
給皇帝下毒……
這是會引起國家大亂的大事……
他抱着李寶珠坐到草堆上,黑眸流轉。
“一定要去弄清楚。”他想了一會,忽然說,“我先送你回去,外面有沈七接應。”
“不,我跟你一起去。”李寶珠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
沈少澤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有我護着你。”
無論現在還是從前,無論她武功如何,沈少澤總是理所當然把自己放在守護者的位置。
兩個人商議了一會,便安靜下來,等待時機。
唯有等到深夜時分,皇帝身邊沒人的時候,他們纔能有機會接近他。
外間兩個獄卒喧譁的聲音逐漸低下來,牆上蠟燭也越來越亮,顯示現在的夜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時辰還太早,沈少澤摟住她的腰,兩隻胳膊把她圈在懷中,讓她儘量坐的舒適一些,低聲說:“嫄嫄睡一會。”
李寶珠把頭靠在他領口,嘴邊就是他的白皙脖子。
她伸出手去扯他的衣衫,露出清晰清冽的鎖骨。
“做什麼?”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