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臉算不上十分英俊,頂多算不難看。
只是我期盼得太久,總覺得他那張臉越看越好看,反正比他以前的每一張臉都要好看。
我獨自高興着,卻發現師兄的臉色越來越不對。
我的視線終於落在了他抱着的罐子上。
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我低聲的問:“這是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只低聲的說:“是師父的骨灰!”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不知道那天我們是懷着怎樣一種心情將師父給埋了。
師父死了,似乎這個家也該散了。
夜裡,師兄照例做了些小菜,一邊吃着飯菜,他一邊說:“人總有一日會有這麼一天,人也總會長大。你我都不小了,離開了師父也能活得很好。師妹,可想過以後怎麼生活?”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問我,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反問他:“你呢?你打算怎麼辦?”
說完又加了一句:“你是要離開這裡嗎?”
師兄低着頭吃着米飯,輕輕點頭:“嗯,我要離開這裡。”
“去哪兒?”我激動的問。
同時,心裡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落寞感,猶如世界即將崩塌一般。
師父死了,師兄也要走了。
“不知道!”他說:“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你就不煩嗎?我想出去走走。”
看着他臉上的漠然,我才知道,其實他從來不是我的家人。
家人是不會說出要離開這種話的,家人會永遠在一起。
他是因爲要留在梧桐山上學藝,所以纔會和師父與師妹在一起。
照顧師妹,也是因爲那是師父的意思。
那夜裡我喝了很多酒,將師父多年的藏酒都喝光了。
他讓我少喝一些,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緣分沒了,就該走了。
我半醉半醒之際對他說:“師兄說得對,天下間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在這山上待了這麼多年,是應該走了。正好,我也打算離開了。可是這些酒都是師父存下來的好酒,丟在這裡多可惜?你別攔着我,讓我喝,多喝一些,就少浪費一些。”
我一直在喝,本來我的酒量就不錯,看着這些酒,有種要想一口氣喝完的衝動。
可是再好的酒量,也有喝醉的時候。
迷迷糊糊間,見着師兄也在喝酒,我開一罈子,他便拿過一罈子自己將它們喝個精光,後來……
——
後來……便沒有後來了,賈仁看着後面有幾頁紙被人爲的撕掉。
他瞪大了眼睛,揪着那殘頁翻呀翻,就是翻不出他想看的東西。
“怎麼沒有了呢?不,她一定是寫出來了!”
賈仁隱隱約約的猜到些什麼,可是……
不,不是真的,那或許真的只是一個夢。
可她爲什麼要寫出來?她的故事不應該是這樣。
賈仁翻開了最後幾頁,這是一個尾聲。
——
我一直在找他,記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路,或許是千山萬水。
我知道他會戴上不同的假面,可是沒關係,我認他,從來都不是看臉,只要讓我看到他的一個背影就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