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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
付衝轉身離開給我找喝的,我藉此機會將他家裡打量了一番。房子很大,裝修也很講究,以暗色調爲主,透出一種雍容華貴,而房內的陳設也再一次證明了這個問題。總之,房內的一切很自然的融爲一體,既顯出了主人不凡的品位,也意味着這是一個殷實之家。
付衝拿着兩個罐裝冰茶走過來,打開遞給我一瓶,道:“自從陳露走了以後,我就沒收拾過房間,有些亂了,不要見外!”
我搖搖頭,道:“怎麼會呢?看得出,你很念舊的!”
付衝點點頭,眼裡掩飾不住的傷感:“所以,陳露得死,我很難自拔!”
付衝的話讓我心酸,但我沒有爲自己的話引起他的傷感而道歉,因爲這是一個他無法迴避的現實,掩飾和逃避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點點頭,道:“這是情理之中的,我們都放不下,別說你了!”
付衝苦笑一下,道:“謝謝!”
“看得出,你跟陳露姐的感情是夠深的!當然,我說的是與常人比起來還要深很多!”
付衝未置可否。
“對了,能說說你們的感情經歷嗎?”我試探着問他。
“嗯!”付衝點點頭,連着喝了幾口冰茶,茶水是用來解酒的,相信眼下的他已經完全清醒了。
沒想到他這麼幹脆就答應了,我極力的掩飾着自己的興奮道:“那就從你們認識說起吧!”
接下來,付衝便開始了他的一番長談。
“我跟陳露是在大學裡認識的,F城的建工學院,我們是同級,不過不是一個專業,陳露是F城本地人,而我家在赤板,按理來講我們不可能有認識的機會,所以我一直將這歸結爲緣分!與陳露的結識讓我感覺到世間的確有‘緣分’這回事……”
付衝不住地感嘆着,看來酒精還殘留着些作用,使得他的情緒變得有些高漲起來,當然這也足以證明他跟陳露的感情之深。
“我們的認識過程很老套,就像書裡寫得那樣,我們一同參加一個在校外舉行的文學沙龍活動,我們一見鍾情!要知道,建工學院是理工科,喜歡文學的並不多,而工科出身卻偏好文學的女孩更不多見,所以陳露當時在人羣裡顯得特別突出,她是那個文學沙龍的發起者和主要組織者。當時看到她後我的第一眼感覺就是,她就是我在夢裡一隻尋找的那個女孩!端莊、秀麗、氣質脫俗!回來後我便偷偷得給她寫了封信,我當時在信裡用上了一首李清照的詞,沒想到這引起了她的興趣,她立刻給我回了信,在信裡她說她也很喜歡李清照的詞,於是我們便交往了起來!”
“李清照的詞?”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並不僅僅是因爲他們的認識多麼的離奇,而是因爲我們的談話就這麼簡單的扯到了“李清照”的身上,這遠比我想象的要順利的多,也自然的多!
“這麼說,你們的媒人是李清照了?”我故意調侃道。
“不是李清照,是李清照的詞!”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些憨態可掬。
我忍不住讚歎道:“你還說你們的認識落俗套呢,我看是再離奇不過了!”
付衝贊成的點點頭:“也算是吧!不過我們也曾鬧過一段小波瀾!”
“小波瀾?”
“嗯,那是在我們大學畢業的時候,要知道陳露得出身很不錯,她的父親是F城裡很有影響的**領導,她又是家裡的獨生女,所以她父母的意思是要她大學畢業後留在身邊,而且還提前給她聯繫好了工作,而我畢業後得回赤板,所以她的父母死活不同意我們倆在一起,所以那時候我很會心,眼看着大學裡三年的感情就要黃了,沒想到陳露卻死活不同意父母的安排,要跟我來赤板,爲此她都跟父母吵翻了,還好,父母很快就原諒了她,就這樣,陳露跟我一起來了赤板!”
“原來是這樣?看來,陳露對你的感情也夠深的!”
“是呀!”付衝嘆了口氣,接着道:“就爲這事,我感覺挺對不起她的,陳露是富家小姐,從小沒吃過苦,她跟我來到赤板以後,我就發誓,一定要讓她過上好日子,我原本以爲,我好好的奮鬥幾年,生活條件改善了,我就不讓她上班了,讓她回家做全職太太,好好的享受生活,可沒想到……”
付衝停下來,顯然他又陷進了無盡的悲傷裡。
爲了不至於使他再次降臨的悲傷影響到我們的談話,我忙轉移開話題,道:“其實剛纔你所說的關於李清找那個話題我挺感興趣的,我想知道,你們結婚以後還保持着像當年那樣對李清照的那份熱愛嗎?”
他點了點頭:“嗯!尤其是陳露,她一直保持着一種對李清照的詩詞癡迷的程度,並且這種癡迷是風雨無阻,並沒有因爲周圍環境的改變而有絲毫的減退,而我就不同,在結婚以後,可能是生活壓力增大的緣故,我的注意力有了明顯的轉移,而陳露卻一如既往,不過她從來不責備我興趣的冷淡,我想她應該明白我心裡的壓力!”
“那她對李清照詩詞的熱愛都通過什麼形式表現出來呢?”
“書,主要是書!她買了各種各樣的解讀李清照詩詞的書回來,有時間了就看,她很少上網、看電視,甚至連女人普遍都熱衷的上街購物都沒多大興趣!對了,我帶你去書房看看吧,裡面關於李清照的書多的一定會嚇着你!”
“好啊!”我欣然允諾,當然我內心裡的潛臺詞卻是“正求之不得呢!”
一走進付衝家的書房,我立刻呆住了,一個並不是太大的書架上塞着的書幾乎無一不在書脊上寫着“李清照”或者“李清照詩詞”之類的字樣,有各種裝幀版本,硬皮的、軟皮的,精裝的、平裝的,大開的、小開的,甚至還有繁體版的,有的書是嶄新的,而有的已經泛了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