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是真的不太明白,公主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爲她準備的,還有她方纔淨手,是這面脂有什麼問題麼?
想到這裡,她立刻瞥了一眼流蘇,那廂亦是反應極快,幾乎下意識地便走到門邊,往外看了幾眼確定沒有人,便將門關上了。
“是紅花。”楚遙幾乎笑出聲來,她還真是不懂了,她又沒有懷孕,折騰這麼些紅花,真是莫名其妙。
一聽她的話,清歡立刻從邊上拿過一隻木盒子,將面脂放了進去,將盒子放到窗前的案几,讓它遠離楚遙。
原本心裡浮起冷冽的楚遙,在看到清歡誇張的反應時,心底的寒意不由得微微散去了些。
“我剛纔還以爲,在三個碗上都塗了紅花是爲了確保萬一能讓郡幽吃下紅花,但是如今看來,這三個小碗有一隻是爲我準備的了。”楚遙只覺荒唐,她分明沒有懷孕,若是想針對她讓她不孕,也該送麝香才更好吧?
楚遙沒有想到,清歡卻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只見她神情凝重:“公主還記得那日公主說身子不舒服,被誤以爲是有孕了的事麼?”
要是清歡不說,楚遙還真忘了這件事了,這些不重要的事她從不放在心上,更何況她年紀還小,並不太在意子嗣的事,再說就算她不想懷孩子,南謹軒也定然是無條件支持的,反正在他眼裡,她說什麼做什麼都順着便是了。
不過說到孩子,楚遙便想到她前世那個苦命的兒子,出身就被人害了,一輩子不能走路,如今想來仍能讓她心底浮起滿腔恨意。
“公主?”清歡很少看到楚遙這副滿眼殺意的神情,不由得輕聲喚了她一句,見她迅速回神,這才舒了口氣。
“我沒事。”楚遙擺擺手,沒有多作解釋。
只是心底微微嘆息,本以爲一年過去了她心底的恨意已經漸漸緩和開來,但是她沒有想到她遠離是非,都能惹來陰謀算計,她是真的不懂了,到底是誰對她出手,又到底爲了什麼。
“那這面脂的事……”清歡詢問。
“暗暗處理掉,不要聲張,派人問問看看有沒有人靠近過主屋。”楚遙勾脣冷笑,“真是沒想到,我們看得這麼緊,居然還有人混了進來,真是藏得夠深的。”
那日她和南謹軒在院子裡玩鬧,說有孕也是一瞬功夫的事,卻是叫人聽了去,若不是時時刻刻注意着她的動靜,還真是難讓人信服了的。
不過楚遙也不打算大刀闊斧,一來太過難看,這個軒遙閣如今交到她的手裡,她卻連幾個下人都管不住,還讓人到外頭去亂傳話,不免顯得她無能,二來她更喜歡看到對方着急動火的樣子,雖然她不確定到底是誰對她存了這樣的心思,但是不外乎就是那裡幾個了,既然人家敢把人送進來,便是打定了主意是個捨棄的棋子,料想就算逮到人也不能把幕後那人怎樣。
重活一世,楚遙的性子是徹底地變了的,她如今就是喜歡溫水煮青蛙,不都說慢工出細活麼,既然對方的意圖是害她,那麼只要她沒事,那麼對方的陰謀就會繼續,想要抓住把柄,這可是個不錯的機會,不是麼?
主僕兩人細細地說了幾句,流蘇向來是個不多話的,此時站在一旁,一而不說參與,也不說避嫌,偏就是這副坦然的樣子入了楚遙的眼。
“流蘇性子穩,你平日裡辦事可以帶着她,讓她熟悉些。”楚遙看了清歡一眼,那廂便明白了,點頭應是,流蘇仍沒說什麼話,只是垂眸立着。
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原本縈繞在她周身的狠戾和寒意倏地便沒了蹤影,楚遙朝兩人揮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南謹軒纔回府,便有人告訴了他府裡發生的事,他二話沒說便迅速回了軒遙閣,他其他都不擔心,就擔心嚇壞了他的嬌妻,雖然他覺得以遙兒的性子不嚇壞別人就不錯了,不過他就是樂意掛念她。
“今天你受累了。”南謹軒見她面有疲憊,立刻就心疼了起來,攬着她坐到了牀上,他是知道自家媳婦慵懶如貓的性子,而且她每日下午都要午睡,今日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她自然是睡不成了。
“謹軒,府裡有人要害我。”在南謹軒面前,楚遙從來不懂什麼叫含蓄,直接就把今日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地告訴了他,末了還窩在他懷裡撒嬌,“還好我還沒懷孕,不然這一出出的,就算我再注意,也難保不會出事。”
撒嬌歸撒嬌,這話倒是真的,楚遙自己想想也是一陣後怕,幸好她沒有懷孕,不然就算她對紅花敏感,但是接二連三地嚐了塗了,也是會有害的吧。
“這件事我來處理。”南謹軒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別的,望着懷裡小小軟軟的可人兒,他心底便忍不住發軟,湊到她耳邊說道,“要不然,我們生一個吧?”
關於生孩子的事他們之前倒是也聊過的,南謹軒雖然很想要一個和她一樣嬌俏可人的女兒,但是楚遙年紀太小,她自己都跟個孩子似的,還生孩子,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再說,他們兩人才在一起沒多久,他還真不樂意有個小羅卜頭來湊熱鬧,要是有個軟軟的女兒倒是可以考慮,不過這生男生女也不是他能決定的,所以爲了避免有個兒子來爭寵,他還是決定先不生。
楚遙自然不知道南謹軒心裡的那些想法,她只是覺得他寵得她都找不找邊際了,這整個京城裡大概還真找不出一個南謹軒這樣把老婆寵到天上去的,連生孩子都不急的男人了。
“對了,珺幽的事你查了麼?”楚遙向來是想一樁是一樁,這會兒又支起身子十分煞風景地問起了珺幽的事。
“只知道是個家道中落淪落風塵又恰好被我爹見到然後順手救了的。”南謹軒一句話說得都不帶喘氣,他從不管他爹的這些風流韻事,要不是楚遙讓他去查,他還真沒興趣去查一個風塵女子的事。
“沒有可疑的地方?比如,她在煙花之地待了多久,有沒有跟過誰,或是有沒有誰包過她?”楚遙一板一眼地細數着她認爲的可能性。
“沒有,所有的資料都毫無破綻,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過了誰的手,到了誰的地方,沒有半點可疑。”南謹軒含笑着看向楚遙,他的小妻子可是聰明得很,一見他的笑容也跟着笑起來。
毫無破綻……纔是最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