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別說是軒遙閣的下人,就算是南忠公來了,也未必能插得了手管得住楚遙,這位公主殿下一個不樂意了,跑去睿武帝面前告狀,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更何況軒遙閣的下人賣身契都捏在她的手裡,她若是真的要一條人命,還真是不用忌憚什麼,但是很顯然緋紅並不明白這個道理,也不知道她是寄希望於那個幕後的人會來救她,亦或是她認爲楚遙只是做做看罷了的,並不會真的動手。
只可惜她還真是錯了,楚遙從來就不是那種只說不做的人,甚至有時候她懶得說直接做也是有。
女子到底嬌氣,只是打了沒幾下,緋紅就暈過去了,後背是星星點點的殷紅,這大冬天的穿得不少,這血都能透到外頭來,顯然傷得不輕。
就在這個時候,袁氏和南漓香一起來了,兩人的腳步在門口停了下來,顯然是被眼前這般景象給嚇住了,方纔軒遙閣的人在前廳跪着,兩個奶孃也是受了些苦,但是同眼前的緋紅比起來,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怎麼,袁姨娘和六妹妹是來看我嗎,有沒有包庇下人的?”楚遙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這是要鬧出人命的。”袁氏指着昏倒在地上的緋紅,低呼道,“這要是傳揚出去,說我們南忠公府苛待下人,懲罰手段殘忍,這……這罪名你擔當得起麼?”
“這個侍女,居心叵測地要害人,我不過是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罷了。”楚遙聳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袁氏看起來很生氣,但是讓楚遙在意的卻是站在袁氏身後的那個嬤嬤,她的雙眸從進來開始就一直盯在緋紅的身上,沒有移開過。
這個人楚遙並沒有見過,但是她心裡卻有個隱隱的猜想。
“把她弄醒。”楚遙淡淡地說了一句。
立刻有人提來一桶冷水,朝着緋紅身上澆了上去,這狠得真是連楚遙的心都抖了一抖,她還真沒有想叫人將一桶水往她身上澆的意思,不過是朝着她臉上潑點水就是了。
緋紅呻吟一聲,便醒了過來,身子一動便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微微擡頭看到袁氏和南漓香,她的眼中浮起了希望,不過楚遙卻立刻就分辨出,她的目光是穿過袁氏落在那個嬤嬤的身上,顯然那人才是讓緋紅背叛遙閣的原因。
“是讓你們停下來的?”楚遙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只覺得這天氣還真是冷。
袁氏要說話,卻被南漓香拉住了,她朝着袁氏搖搖頭,袁氏幾乎是本能反應地朝着後頭看了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半夏來了,不過走得並不匆忙,顯然她是梳妝了一番纔來的,髮髻衣衫都沒有絲毫的紊亂。
“你怎麼過來了?”袁氏皺眉,顯然不太願意看到半夏。
說起來,原先她對半夏還算不錯,當然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後來看她出手毫不留情,害得她和連佩珊一起被送到了別院,她心裡就滿是怨氣,只覺得她居心叵測,想着要霸佔她的兒子霸佔他們三房女主人的意思。
“袁姨娘,六小姐……”半夏微微福身行禮,旋即又轉過身朝着楚遙行了禮。
說真的,楚遙其實現在對半夏的感覺是越來越好了,這個女子雖然出身煙花之地,但是卻頗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態,難怪她能那麼久地留在南梓彥的身邊,像她這樣的女子該是很容易被人喜歡上的。
“半夏來了,緋紅你可以好好說一說,半夏到底是派誰吩咐你做事的,而她又許了你什麼樣的承諾。”楚遙素來懶散,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戲。
緋紅大抵也沒想到楚要真的會將半夏給叫過來,一時間竟是望着半夏說不出話來,只動了動脣,發不出聲音。
不過她說不出話,半夏卻是滿肚子的牢騷,只聽她說道:“真是好笑,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丫頭,如今卻說是我指使她做事。”
“半夏姨娘,你要救救奴婢啊……奴婢一心爲姨娘做事,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緋紅咬了咬牙,匍匐着往半夏的方向爬過去。
她渾身都是鑽心一樣的疼,但是她知道她必須有所表示,否則她這頓杖責就白捱了。
“你要是能說出個甲乙丙丁來,我自然會救你,可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用二少夫人動手,我就會親手結果了你。”半夏雖然是微笑着,但是話語中的狠戾卻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半夏出身煙花之地,她從小學會的就是察言觀色,還有就是,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永遠不要對敵人仁慈,因爲她的每一次心軟都極有可能成爲以後被毀滅的原因。
就如眼前這個小丫頭,她們明明無冤無仇,可是她偏偏一口咬定了是她派了她去害人,那麼不管這件事最後如何處理,半夏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丫頭。
“半夏,你有孕在身,怎麼跑來這裡?這血腥骯髒的,你來湊什麼熱鬧?”袁氏上前一步,想要拉開半夏,卻被半夏微微側身躲開。
只見半夏淡笑着說道:“如今這丫頭莫名其妙地指證妾身,妾身自然是要來同她對質一番,否則損的可是三少爺的名聲。”
她這麼一說,袁氏就不多話了,而立在一旁的南漓香卻是微微眯起了眼,半夏倒是注意到了,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實際上她能想象得出,南漓香對她定然是不滿意的,就憑她的出身,若是她能滿意就有鬼了。
可是那又如何,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只要能留在南梓彥的身邊,爲奴爲婢她都甘之如飴,何況如今她是光明正大地被他納爲侍妾,還懷了他的孩子,對她來說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原本她並沒有想在南忠公府裡鬧出任何事,她只想安靜地陪在他的身邊就好,可是偏就是有人看不得他們過得好,半夏抿了抿脣,脣邊泛起淡笑,既然有人不想讓他們好過,她也自然不會留情,不管對方是誰,是梓彥的生母,還是他的妹妹。
半夏微微偏頭看向楚遙,見她淡定自若地坐着,她心裡便明白了,這場戲恐怕是爲她準備的,如今舞臺已經搭好了,就看她能不能扛起大梁了,亦或是隻能做個配角,爲人所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