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給安陵泓宇添滿酒水,粗獷臉龐上寫滿凝重的宋鏗疑惑道:“以皇上之見,小王該如何?醜話說在前面,誅殺龍沐庭是萬萬使不得的事。”
“朕不知道貴國皇帝是否知曉龍沐庭的真實身份,所以朕想第一步應該是南安王向你皇叔稟明這些。聽聞貴國皇上對雅寧公主寵愛有加,他應該會爲她的幸福和將來考慮。至於第二步,呵,南安王雖豪氣萬千沙場驍將,但應知兵戎相見其實對貴國和鄙國都沒有好處,況皇后且兩虎相爭必定兩敗俱傷,因此、、、”
見宋鏗好像有點軟下來,安陵泓宇直接將心底所想說出。聰明人面前,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他必須要賭,賭宋鏗對晏國前途的關心,賭宋鏗的仁慈之心。
長嘆兩口,宋鏗起身背對圓桌遠眺天邊彎月。清瑩銀輝輕柔灑落,他望月喟嘆。
安陵泓宇提議中的重點他都明白,他亦不想無故發動戰事而造成更多百姓流離失所,不過眼下早已失去聖寵的他究竟能不能說服自己皇叔,他實在沒有把握。若論爭寵和心機,他認爲自己比不上龍沐庭。
而且,忠誠有加的他始終覺得安陵泓宇乃他國之主,自己和他商談協議事情好像不太妥當。本着不願將晏國內部態勢訴諸於外人的想法,凝月許久的宋鏗回過頭來,揚起一抹鮮少出現的輕浮笑意:
“小王明白皇上深意,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深謀遠慮。正所謂攘外必須先安內,皇上想爭取時間。既然皇上如此坦誠,小王也就不含糊。也許,本王是說也許,這個忙我能幫,不知皇上能許給小王什麼好處?”
略微一怔,安陵泓宇旋即粲然莞爾。宋鏗算得上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可說到底還是他國王爺,永遠都不能不考慮利益,更何況如若他給自己爭取時間的話等於就是貽誤晏國消滅襄國的最好戰機,的確是需要很重的補償才能令他下此決心。
而且,安陵泓宇也並不介意給宋鏗一些好處,既是協議合作的話,行事曆來都很君子風度的他也不願看到對方吃虧或是一無所獲。
不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宋鏗又會想要什麼呢?還有,他着重強調“也許”二字究竟是想看看我開出什麼條件還是晏國內部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悄悄發生?要知道南安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據傳很少說模棱兩可的話。敏銳覺察到這點的安陵泓宇不動聲色,薄脣揚起淺笑,優雅從容的撫掌:
“南安王是個爽快人,朕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話既已說到這份上,朕也就不勉強提議,南安王,直說吧,你想要得到什麼?只要朕能辦到,必定奉上。”
微厚雙脣緊抿,宋鏗低頭凝視金盞。其實,他之所以會如此提議是因爲他無法確定眼下的自己還有能力辦成此事,可聽到安陵泓宇擲地有聲的回答後,久久凝望流動着暖黃色澤的酒水,他竟然在酒水中看到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讓人無限仰慕。無暇考慮自己這心思是否正常,他低沉道:
“小王第一次在聖襄見到皇后就驚爲天人,如若小王同意和皇上合作,而條件就是希望皇上將她送給我,皇上答應麼?”
正輕抿着酒的安陵泓宇因爲他這句手臂立即僵硬,俊臉瞬間凝爲冷霜。莫名其妙的,他記起立宇在很久前也說過這樣的話,當時他還抱着看好戲的神情緘口不言,想知道身份神秘的皇后究竟會如何應付。事隔多月再度有人說出這等話時,他只覺得怒氣橫生胸口窒息。天下可舍,她卻不能棄!
啪的一聲將金盞重重放在桌面,他冷冽道:“常聞晏國南安王光明磊落,但從近日所做所爲,朕不得不對那些傳聞表示懷疑。不追究你當日在客棧下藥已是朕的退步,如今你卻開口想要朕的皇后!朕要請問南安王,這就是你合作的誠意嗎?且不說朕斷然不會將皇后送出,退一萬步說,就算朕答應,名義上是你王妹的她怎麼可能留在你的南安王府?”
像是一場夢被凜然打斷,宋鏗從酒杯中的美妙幻影驚醒,只是那抹倩影卻像在心頭紮根了似的,令他再也難以忽視。並沒因爲安陵泓宇的質問而動怒,他毫無懼色迎上對方幽不可測的眼眸:
“假如皇上願將她送給小王,小王誓死爲皇上爭取安內的時間,更能答應皇上兩國永修盟約,不見兵戎。同時,小王更能答應皇上,必定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需要像現在這樣顛簸勞累,甚至傷身傷心。”
儘管宋鏗句句發自肺腑並無譏諷嘲笑之意,但他的這些話卻讓安陵泓宇如鯁在喉,頓覺悲涼。他這麼說的意思是暗示落塵呆在我身邊就會傷身傷心麼?相識數月,我的確從沒有給過她什麼,連她最想要的也不能給。忍住翻滾的愴然,他雙手捏拳,冷麪如玉:
“宋鏗,收起你的癡心妄想,朕不可能將皇后作爲條件和你交換。她是人,不是可以隨意送來送去的禮物。假如朕將她送出換來江山百年安定,朕也許對得起列祖列宗,但對不起她和自己。南安王如果不能自拔,朕不介意你衝冠一怒爲紅顏揮師東進,屆時你我沙場相見!今晚談話到此爲止,朕明日搬進貴國皇上爲朕準備的驛館,不再叨擾王爺,告辭!”
眼看寶藍色身影拂袖而去消失在逶迤長廊中,宋鏗呆坐良久,從來好像曠野蒼狼的他不禁輕問自己:難道真是王妃位置空得太久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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