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聞言直翻白眼。
她無奈地將嘴角血跡抹去,軟語相向道:“此前帶人追擊那兩名匪人,沒成想低估了他們實力屬下全死,自己也受了重傷。
官人你好生薄情,妾身受了這麼重的傷你不說說好話安慰下我,竟盡說些風涼話,可真是讓妾身涼透了心。”
“不氣不氣,我也只是因爲屬下死亡太多失了方寸!”
萬都統順着錦娘低俯的領口看去,腹下一陣火熱間還是將心中不快盡數散去。
他來到錦娘身邊藉着幫她拍肩順氣的由頭一邊右手上下游走,一邊朗笑道:“小娘子可知那兩名匪人如今身在何處,我這就隨你去殺了他們!”
“好,我這就帶你去!”
錦娘面色一喜,卻又瞬間隱了下去。
她故作姿態地靠在萬都統身上,嬌聲道:“那兩名匪人手段詭異非常端是十分厲害,都統可要休息一番?”
“再耽擱時間他們都跑沒影了,再者那二人已是強弩之末油燈枯盡,哪用的着那麼謹慎。”
萬都統得意地將錦娘擁入懷中,大笑道:“小娘子身爲白蓮教的右護法,卻連兩個廢人都解決不了。
依我看你那教宗也授不了什麼高深的術法,不如嫁到我府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享盡世間繁華可好?”
“官人說笑了,教宗大人要是知道我判教去做了享福的姨太太,怕是天涯海角都要把我揪出來砍頭行刑了。
再說了我聽聞都統府上可是已有了十二房妻妾,等我去了府上別說是榮華富貴了,怕是整日都要置身於無休止的宮鬥戲中不得安寧。
官人你可千萬不要誤我,我覺得這樣的狀態纔是最好的,官人只要按照約定將那兩人除去,將那姓趙的右眼挖了給我。
以後官人只要喜歡,隨時隨地都可以去我那裡快活就是!”
“哈哈,小娘子所圖甚遠,萬某人就不深究了。不過你可要記得你的承諾,不然這冬夜寒涼,要是我幫你辦了事情回頭還天天吃你的閉門羹,那就不好意思了。
到了那個時候,我只得讓軍士們架着大炮將你家大門轟開前去兌現承諾。
軍士們行事粗魯,到時候傷着了小娘子我這心裡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官人真是說笑,想大官人亂世豪傑人中龍鳳,我求着你上門還來不及,哪會將你拒之門外!”
錦娘看似情真意切軟語盈盈,心裡面卻罵開了鍋。
不爲別的,只因這萬都統極爲好色,竟然不滿足於隔着衣服的輕揉拿捏,竟然將冰涼的右手悄悄探到了衣襟之中。
錦娘受了不輕的傷身體本就虛弱,如今被這冰涼的大冷肆意凌虐更是冷的直打哆嗦。
只不過雖然如此,她也只能強顏歡笑虛與委蛇。
右魯候之說她聽聞已久。
她想要變強,她想要成爲右魯候。
她知道許多關於右魯候的秘聞,這其中包括將右魯候的右眼挖掉提煉成皮脂服用之後,就有極大的機率可以爆發能力,成爲新的右魯候。
錦娘野心極大,但她武功稀鬆平常,坐上白蓮教右護法靠的是智謀與從未失手過的藥術還有與之匹配的西洋催眠術。
錦娘生於直隸,幼年家境頗好,父親曾聘過洋人教其學問。
錦娘對於那些正兒八經的學問不感興趣,一日與那洋人閒談,得知其深研催眠術十數年,遂起了學習催眠術的心思。
洋人收了錢財,倒也悉心教授。
錦娘其母死於饑荒,其父喪偶之後醉心商業四處奔波,見着錦娘安心學習就好,哪懂得去細查她到底學的什麼。
錦娘聰慧伶俐,不到三年的時間已掌握了催眠術的精髓。
而那洋人見着昔日的小丫頭含苞待放出落的亭亭玉立,卻是動了歪心思,藉着授業最後一堂實踐課的由頭將錦娘催眠之後玷污。
錦娘由此沒了青白。
那一年,她十六歲。
醒來之後,錦娘目眥欲裂性情大變。
她醒來的時間比那洋人預估的催眠時間要早了一個小時。
錦娘極爲聰慧,且其意志力也要強於常人數倍,這卻是那洋人沒有想到的。
洋人還在其身邊沉睡。
她持起剪刀使勁猛戳將那洋人下體戳爛,而後在那洋人痛呼驚醒之前就右手一揮用剪刀劃破了她的脖子。
看着滿牀單的血污與身體上處處淤青,感受着身體上那撕裂般的疼痛,錦娘精神崩潰性情大變。
父親不該將這洋人請來,他有罪。
她打電話說家裡出了事情,其父火速從南洋歸來,進屋之後看見的卻是滿是乾涸血跡的房屋,以及赤果着身子的錦娘。
“小錦,你怎麼了?”
這是她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而後一柄剪刀便倏地出現,劃開了其父喉嚨。
附近的街坊也有罪,他們是不是都瞎了眼沒能看出那洋人是個畜生;他們怎麼沒有在她慘聲呼痛的時候聽到她的呼救,前來救她於水火之中。
是夜月黑逢高,四周街坊間忽然遍起血霧。
於第二日,周圍街坊有十餘家全部喪命,滿門被殺。
這事情當時驚動了直隸總督,一番徹查下真相很快大白。
錦娘成了通緝犯。
殺害洋人,外加上其父與周圍幾十名街坊的性命,這可當真不是鬧着玩的。
坊間雖然疑惑錦娘十六芳齡,就一弱女子爾怎會手刃如此多的性命。
真相卻是極爲簡單,只因錦娘平日間極爲乖巧伶俐極爲受街坊喜愛,其父忙於商務之時街坊都會左一家右一家的將錦娘接到自己家裡用飯。
久而久之,他們都將錦娘當做半個女兒看待,卻是不曾想爲以後的喪命埋下了禍端。
世事非常,人性之說難以言說。
錦娘由一個人見人愛的小丫頭,成爲了一個人人聞之色變的女魔頭,只是因爲幾個小時的厄運罷了。
錦娘被世間不容,卻不曾想白蓮教此時正肆虐於中華大地。
錦娘貌美心狠,見識廣學問深,機緣之下入了白蓮教,竟然從一個人人不看好的黃毛丫頭,一步步成長爲了掌握萬千白蓮教衆生死的右護法之位。
這其中多少人化爲枯骨成爲墊腳石無人知曉,而這其中錦娘付出了多少努力更是沒人清楚。
而這其中的艱辛,只有錦娘一人知道。
由簡入奢難,但由奢入簡卻更爲艱難。
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感覺,錦娘對於權欲的野心愈發膨脹了起來。
她已成爲了右護法,但她仍舊不滿足。
她想再進一步坐上高位,那就只剩下了推倒教宗大人自己成爲教主這一條路。
這條路無比艱辛。
但她知道的,一直與她不對付的左護法,掌握諸多權柄的教宗長老青木大師,還有高高在上的教宗大人,竟然都是身懷術法之士。
處心積慮一番探查,終於知道了這種術法擁有者就是右魯候。
她雖然未能明白右魯候的具體深意,但她卻知道,要想坐上高位,自己就必須掌握右魯候的力量,方能跟他們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擁有爭雄的資格。
爲此錦娘自告奮勇來到了進步人士極多,反對邪教之風日益高漲的廣州。
她明面上爲白蓮教開拓實力任勞任怨,暗地裡卻在發展自己的勢力與情報、關係網。
與此同時,她也派手下人日夜尋找着廣州地面上右魯候的蹤跡,想要就此取而代之。
時間過去,錦娘在廣州已待了兩年時間。
而這其中她倒是掌握了不少右魯候的消息。
只是這些人要麼行蹤詭秘次次撲空,要麼就是**要員身邊之人,亦或者本身就是身居高位之人。
他們身周防衛嚴密且關係錯綜複雜,要想悄無聲息地做掉一人還不引起外人注意,可說是極有難度。
時間過去,心中夙願久未達成,錦孃的心裡也愈發急躁不堪起來。
恰至此時,趙烺的身影越入了她的視野之中。
一開始的時候,趙烺隨李廣一起去春風居調查馬小朵的蹤跡,錦娘只是覺得這人風流英俊儀表堂堂,且看着頗有能力想將其收爲己用,並沒有往右魯候那方面想。
可是地宮混戰爆發後趙烺的能力就徹底顯露了出來。
至此錦娘才終於明白了他的身份。
只是那個時候卻已經晚了。
李廣、秀秀、柳翠、嚴寬等人那時俱是全盛狀態,獲得趙烺被囚地宮消息後帶着警衛隊直接就趕了過去。
錦娘那時雖有青木竭力幫襯,但奈何秀秀全盛狀態之下太過威猛,竟是生生將青木壓制逼得他二人只能狼狽逃竄離開。
這些心酸誰人能知?
錦娘心中苦痛,卻是認準了趙烺就要得到他的右眼,取而代之。
爲達到這個目的,錦娘不惜任何代價,哪怕是她自己的身體。
夜風呼嘯,錦娘整個人半掛在萬都統身上心中卻是回想連連。
萬都統微微眯眼,見着錦娘表情變化像是心中瞭然知道她的算計,卻是什麼都沒說只顧佔着便宜提步向前。
“小娘子,前面沒路了,這可是你說的賊人所在之地?”
“痛!”
錦娘輕聲嬌呼將萬都統右手拍開,而後擡起頭來仔細看來看眼前荒草枯地,遂道:“這片荒地過去之後就是一個萬丈懸崖,剛纔他們就困於那裡!”
“好,你且隨我來!”
萬都統面色一緊將右手從錦娘腰間抽回,而後細細查看一番帶着錦娘向前走了過去。
看着他那謹慎無比的模樣,倒也不像他此前說的那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