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你在我的世界,下落不明(一)
司炎帶蘇米去司家時,天色漸暗。他開着車,見蘇米如同乖乖女一樣坐在車內,看着他買的一系列光碟,毫無任何的憂患意識,不禁問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拐賣掉?”
蘇米擡眼很是嚴肅地看了他三秒鐘,然後撲哧笑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會,每天要吃那麼昂貴的藥,就算賣我也沒有人會要的吧。”
司炎聞言,深深一笑,露出眼角細細的紋路來,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個還真難說。”
他向她說明即將去的地方是他的家,見蘇米沒有任何的反應,低低嘆氣,再深的情感也敵不過殘酷的命運
。
車子一路開上了半月灣,花型路燈點綴在遠處羣山的暗影之中,月亮爬上了山頭,司炎將車窗打開,山風襲來,帶着秋天固有的蕭瑟之意。
“跟在我身後,別害怕。”司炎見司家就要到了,看了蘇米一眼,淡淡地說道。
蘇米點了點頭,見車子開進了一個極大的庭院裡,她下車,站在庭院的前廳,看着草坪開外矗立的別墅,有些咋舌,對司炎說道:“你沒有告訴我,你家這麼有錢。”
司炎將車子隨手停在外面,笑道:“錢是什麼混賬東西,走,跟我進去,甭管有沒有錢,咱們都是朋友。”
蘇米被他笑着拉到了那棟很是金碧輝煌的別墅面前。
蘇米小聲地說道:“藍鬍子的城堡?”
司炎笑噴,恨不能捏捏這機靈的貨,若不是這一張臉長得一模一樣,他倒是不敢相信這個就是以往那個淡漠寡言的蘇米了。
蘇米跟着司炎進了偏廳,看着自己的鞋子在光可鑑人的大廳地面上踩出了幾個小腳印,頓時吐了吐舌頭,擡眼便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穿的很是體面的男人站在偏廳裡,看見她如同神情呆滯了一下。
蘇米連忙笑道:“叔叔好,我是蘇米。”不會是看見她踩髒了地板吧,她下午一直在草地上玩,腳當然會沾上灰塵泥土。
李管家陷入了呆滯狀態裡,站直身子,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說道:“蘇小姐好,我”
李管家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這個笑的一臉燦爛的真是鬧得司家這些日子不能安寧的蘇米?這變化也太大了,而且叫他叔叔?這是惡作劇嗎?但是蘇米那樣的人只怕連笑都是極難得看見的,何況是惡作劇。
李管家的臉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司炎在一旁笑的險些岔氣,徑自跳進舒適的沙發裡,懶洋洋地翹起了二郎腿,伸着懶腰道:“累死爺了。小米,李叔是我們家的大管家,你跟着我們喊李叔或者李管家就可以了
。我累死了,你自己隨便看,隨便玩。”
“對了,李叔,你吩咐廚房給我們做點吃的,她喜歡吃甜的。”司炎想起了什麼交代道。
李管家看了看笑的很是舒暢的司炎,又看了看如同牛姥姥進大觀園的蘇米,有些僵硬地應了一聲,沒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覺得,這和蘇米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姑娘是二少在外面找來的吧,二少爺這是整的什麼幺蛾子,李管家頓時有了強烈的不祥的預感。
司家要大亂。
且說蘇米奇怪地看着那個李管家步伐僵硬地出了偏廳,又看了看偏廳內各種高上大的擺設,想伸手摸一摸,轉念一想,要是碰壞了要不要她賠?她好像沒什麼錢的。
司炎見她站在大廳裡兩眼冒光,想伸手摸老爺子的那些古董收藏,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頓時樂了,笑道:“別碰,這些可是老狐狸的最愛,破了壞了,老狐狸會吐血的,非得讓你賠不可。”
“我明天就忘記了,賠你什麼?”蘇米笑眯眯地說道,從大廳內第一件古董擺件開始摸起,碰上小件的還拿到手邊來把玩。
司炎被她一句話堵死了,頓時大嘆,沒錯,這丫頭現在牛氣了,什麼都可以理所當然地不認賬,真心惹不起。
司炎也不急,等她把老爺子心愛的古董都糟蹋了一遍,見李管家吩咐傭人擺上吃的,這才說道:“小念睡覺了?”
“小小少爺吃完飯,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就睡下了,剛睡下不久,二少爺想去看看小小少爺?”李管家說着,目光自然地溜到了蘇米的身上。
司炎搖了搖頭,可憐的小念,今兒是見不到媽媽了。
“不用喊醒他,這小子鬧騰的厲害,一會兒沒準鬧得誰都治不住。”司炎說道。
司炎說話間,便見蘇米順着偏廳走進了內裡的小庭院,站在爬滿花藤的圓形拱門下一動不動。
她看見了一個男人,那人很是高大,坐在古銅色的舊式路燈下,垂着臉,一動不動地看着手中的東西,隔着遠,她看不清他手上拿的是什麼,只見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的頭頂,他的面容隱在光影的深處,投下大片大片的陰影來
。
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可遠遠看着也是知道的,那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他坐的姿勢讓她莫名地有些悲傷,不知爲何,只是看着他的身影,她就覺得這個男人處在一種悲傷中。
他是誰?他爲什麼傷心?他在想什麼?爲什麼她也會莫名地傷心?
蘇米站在小庭院的入口處,身子不由自己地便走了進去。
“你在做什麼?”她走近,站在離他三步遠的樹下問道。
她有些驚訝地看着原本如同雕塑的男人猛然間站起身來,看着他,臉色冰冷雙眼如同陰鷙的老鷹,他似乎以一種不可思議地悲憤的恨之入骨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頓冰冷地說道:“我在想,如何離你遠一點。”
他用盡全身力量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掐死眼前這個一臉無辜的女人,她從來都是這般輕賤他的感情,說來便來,說走便走,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他以爲這一次她是徹底地失蹤了,卻不想這麼快就出現,這和她以往的風格不太一樣。
可事情永遠都不會是她說了算。
司漠站在原地,看着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清晰地淡漠地說道:“對不起,蘇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
她不認識他,可他知道她的名字。就在他說以後都不要見面時,她的心不知爲何隱隱一痛,那種感覺很是清晰,比頭痛更加的難以忍受。
“我”她張開口,正欲說什麼,腦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她皺着眉頭,強忍着痛,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錯身往偏廳裡走。
他在生氣,爲什麼要這麼說,爲什麼要拋下她一個人。蘇米覺得頭痛的越發的厲害,有汗珠從額頭冒出來,她咬緊脣,才忍住到嘴的呻吟聲。
她扶着身邊的樹幹穩住身子,司炎從偏廳內急急趕過來,見司漠一臉陰沉地上了二樓,而蘇米明顯臉色不對勁,立馬上前來扶住她,問道:“怎麼了?”
她擡起眼,目光慼慼地看着唯一認識的男人,沙啞地說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