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城從浴室出來後直接進了衣帽間換衣服,等他穿戴整齊從衣帽間裡出來的時候,蘇沫仍舊縮在牀邊,如一隻受傷的小刺蝟,瑟瑟發抖。
當年離開的時候。他便已然發過毒誓不再會和蘇沫有半點關係。
從離開的那一刻起,蘇沫彷彿從他的生命裡徹底消失了般,除了在他的心底如魔鬼般暗自折磨着他。他對蘇沫的消息一無所知。
直到三年前,爺爺突然跟他說,顧少言要結婚了。娶的人是蘇沫。
原本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回來的他突然就慌了,突然就想盡一切辦法要名正言順地要回到深南市來。
回來,她卻已爲人妻。
他深愛着的她,愛上了別人。
俊眉微擰,顧澤城停在蘇沫面前,心突然就疼了。
擡手想要撫上蘇沫的那一剎那,蘇沫擡起了朦朧的淚眼望向了他。
五指倏爾收攏,顧澤城大步便離開了休息室。
他回來。從來都不是爲了要寵着她愛着她的,她就應該像現在這樣痛苦纔對。
出了辦公室路過秘書處的時候,顧澤城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吩咐Amy道,“等蘇小姐走了,你再下班。”
Amy立刻點頭,“是,總裁。”
看着顧澤城大步離開的背影,Amy疑惑了。
這蘇沫進去了這麼久,連她家總裁都走了,她還在裡面幹嘛?
而且,這蘇沫在裡面都呆了至少有三個小時了,這個前弟妹跟前大哥到底有什麼事情是要談這麼久的?系亞肝號。
難道。她家總裁變了品味,突然喜歡上有夫之婦了?
OMG!這不會是真的吧。
縮在休息室的角落裡,蘇沫完全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更加不知道外面早已經暮色上演。
她就如被人遺棄的木偶般靜靜地呆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完全沒有了生氣。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沫空白的大腦瞬間就被響起的手機鈴聲拉回,她撲過去撿起地上的包包,然後翻出手機,接通。
“蘇沫,蘇伯父的手術很成功。”手機那頭,季易軒最安撫人心的聲音響起。
蘇沫怔然,“易軒,你說什麼?”
剛從手術室出來一身疲憊的季易軒笑了笑,“蘇伯父的心臟移植手術很成功,你可以來看他了。”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蘇沫不知如何是好,握着手機,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蘇沫......”良久之後,季易軒喚了她一聲。
蘇沫原本乾涸的淚水瞬間又滑了下來,“易軒,謝謝你!”
“你應該謝謝顧澤城,是他第一時間讓人送來了合適的供體。”
蘇沫一怔,“顧澤城什麼時候讓人送去的供體?”
“你才離開醫院不久,供體就送到了。”
蘇沫一笑,心緒萬般複雜,不知道此刻她是該悲傷還是該高興。
羞辱她,看着她絕望無助,看着她痛苦難過,難道真的就是顧澤城想要的嗎?
呵!
顧澤城,原來你真的是個變態。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蘇沫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然後衝了出去,偌大的落地窗外,早已是黑幕低垂,華燈璀璨。
Amy看到匆匆忙記衝出來的蘇沫,終於鬆了口氣,迎上去,“蘇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蘇沫搖頭,邊往電梯口衝邊道,“不用,謝謝。”
“蘇小姐,如果你趕時間,可以搭乘總裁專梯,這樣比較快。”Amy是個稱職的秘書,爲了她老闆的名聲着想,還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蘇沫來見過顧澤城比較好。
“好,謝謝。”
Amy爲蘇沫按下了總裁專梯,蘇沫鑽了進去,電梯快速下行,可是就在蘇沫要衝出一樓大廳的時候,她的手腕又被人給拽住了。
“蘇沫,你跟顧澤城,到底什麼關係?”顧少言惡狠狠地盯着蘇沫,那感覺,彷彿蘇沫又給他戴了綠帽子般。
其實顧少言一直守在公司沒有離開,回想離婚典禮那天突然出現的男子,顧少言似乎明白了。
雖然男子戴着面具,聲音氣質也和顧澤城的有所不同,但憑身形,顧少言判斷,面具男子很有可能就是顧澤城。
要不然,在整個深南市,還有誰敢在他顧少言的離婚典禮上給他難堪。
蘇沫沒想到顧少言居然守株待兔,冷笑一聲道,“顧少言,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顧澤城,而不是我。”
話落,蘇沫用力掙脫顧少言的手,衝到馬路上攔了輛計程車便鑽了上去。
顧少言站在原地咬牙切齒,臉色由黑到白,再由白到綠,最後又恢復了肉色。
如果顧澤城真的娶了蘇沫,對他來說,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或許,他很快就又可以恢復他的職位了。
蘇沫到醫院的時候,蘇敬致已經從手術室轉到了ICU病房,季易軒說,如果情況穩定的話,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蘇沫對於季易軒的感激,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除了說“謝謝”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此時還能做什麼。
季易軒卻揉了揉她的頭頂笑了,揶揄道,“別對我這樣一副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的樣子,顧澤城見了,會殺了我的。”
蘇沫垂眸,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見蘇沫嘴角苦澀的笑容,季易軒又解釋道,“其實我真的只是做了我做爲一個醫生該做的事情,供體是顧澤城找到的,蘇伯父所有的醫院費顧澤城也一分不少的給了醫院,所以,別在我面前這個樣子了,好嗎?”
他喜歡曾經那個自信而快樂的蘇沫,而不是現在這樣,悲傷且帶着卑微。
蘇沫微微有些錯愕地擡眸看着季易軒,沒想到顧澤城居然說話算數,替她交了所有的醫藥費。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該履行她的承諾,去爲顧澤城工作。
燦然一笑,蘇沫點頭,“易軒,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季易軒笑,“因爲我是你的軒哥哥。”
“我們小時候關係很好嗎?”
“當然。”季易軒點頭,“我們小時候住的很近,還念同一所小學,中學,你每天都會追着我在我的屁股後面叫軒哥哥。”
季易軒當然不會告訴蘇沫,其實小時候,是他們三個住的很近,他、顧澤城、還有蘇沫,他們三個一起念小學、中學,蘇沫每天都會追在他和顧澤城的屁股後面,叫軒哥哥、城哥哥。
“那後來爲什麼我沒有見過你?”蘇沫困惑,既然關係那麼好,爲什麼十年來季易軒卻從她的生命中消息了。
“後來我出國了,你也搬家了。”
“這樣嘛。”聰明如蘇沫,定然能猜到當年定然是發生過什麼事情了,要不然,不會除了季易軒外,所有人都對她十五歲以前的事情絕口不提。
不過,聽到季易軒如此的輕描淡寫,蘇沫知道,季易軒現在肯定是不會告訴她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了,或許,等爸爸康復後,她可以問問。
“對啊,就是這樣的。”季易軒又笑了笑,“很晚了,我送你回小疊山吧。”
蘇沫望着季易軒,似乎她和顧澤城的事情,他都很清楚。
但是蘇沫也清楚,像季易軒這樣的身份,和顧澤城關係很好也一點都不奇怪。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你怕顧澤城會對我發飆?!”
蘇沫一笑,不置可否,因爲像顧澤城那樣的瘋子,有什麼情況是不會在他身上發生的。
季易軒一眼便看出了蘇沫的心思,“放心吧,他不會爲難我的。”
車上,季易軒透過後視鏡看着副駕駛座上睡着的蘇沫,看到她脖頸上那些淺淺的青青紫紫的痕跡,便猜到今天蘇沫去找顧澤城,顧澤城一定是又想盡辦法的折磨她了。
明明努力了那麼多年都放不下,現在得到了爲什麼又要想盡辦法折磨。
顧澤城這個禽獸,他是越來越不明白顧澤城是怎麼想的了。
很快,車便停在了小疊山的別墅門口,正當季易軒在猶豫要不叫醒蘇沫的時候,顧澤城出現了。
顧澤城二話不說,直接拉開車門,然後伸手將蘇沫抱了下來。
那樣帶着溫柔憐惜的動作,會讓人以爲蘇沫是顧澤城最寵愛的妻子。
“顧澤城,你非得讓蘇沫痛苦難堪,你心裡纔會痛快嗎?”季易軒問。
“季易軒,你要是再插手我們的事情,別怪我跟你翻臉。”顧澤城抱着蘇沫徑直往別墅裡走。
季易軒挑了挑眉,“OK,我等着那一天。”
將蘇沫放到牀上的時候,睡在一旁的初初彷彿感覺到了似的,立刻就湊了過來,小臉緊貼着了蘇沫。
顧澤城看着牀上的一大一小,明明不似母女,可不管是感情還是長相,都勝似母女。
所以,當初留下初初,是對的。
要不然,不管是他還是蘇沫,都會真的被彼此逼瘋了。
低頭,顧澤城親了親初初粉嫩嫩的臉頰,雙脣又忍不住停留在了蘇沫的眉心。
她的臉色,真的太蒼白了,皮膚透明的跟蟬翼般,彷彿一碰就會碎裂。
什麼時候,她已經虛弱的成這個樣子,連抱在懷裡都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看來,他是該讓她好好養好身體,要不然,她哪一天真的碎了,飄走了,他又該要去折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