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矇矇亮,季易軒就去了蘇沫所在的醫院。
看到這麼早就來了的季易軒,蘇沫微微有些詫異。
“軒哥哥,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會出院,去看看我爸媽後。下午就回吉隆坡。”蘇沫看着滿臉倦容的季易軒,主動告訴他關於她的情況。
“嗯。”季易軒看着已然恢復了七八分的蘇沫淡淡點頭,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慕容謙,“慕容先生,我想跟蘇沫單獨聊聊,可以嗎?”
慕容謙揚了揚脣角,絲毫都不介意地回答道,“當然可以。”
話落,慕容謙溫柔地看了蘇沫一眼,出了病房。
看着慕容謙走出病房後,蘇沫看着季易軒一笑。打趣道,“你是捨不得我回吉隆坡嗎?”
原本站在牆邊的季易軒疲憊地往牆上一靠,深深地吁了口氣。整個人都染上一抹不堪的倦意。
“顧澤城失明瞭。”
明明季易軒的聲音那麼平淡那麼清淺,似乎不帶一絲情緒,可是,卻如一道驚雷,猝不及防間便劈在了蘇沫的心上,讓她渾身不由一僵,忘記了呼吸,漏了心跳。
顧澤城失明瞭!
顧澤城失明瞭!
顧澤城那麼驕傲那麼霸道的一個人,他失明瞭!
驀地,蘇沫低下頭去,眸底黯然翻涌,有溼溼熱熱的液體又想要從眼眶裡冒出來。而且,她明顯地聽見,自己冰封的心,有“咔嚓” “咔嚓”的裂開的聲音,因爲又開始痛了。
“你們不是已經請了霍金森教授了嗎?”
“嗯,不過,霍金森教授也只能將手術的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季易軒垂下雙眸。不去看蘇沫,因爲在他的心裡,其實也很矛盾,更加不想逼迫蘇沫。
一方面,他希望希望跟慕容謙安穩平靜地過下去,另一方面,他又開始可憐顧澤城了。
他怕,如果蘇沫不去見顧澤城,就算他們強行給顧澤城打了麻藥。把他押上手術檯,只怕顧澤城也不會有任何的意志支撐到手術的結束。
蘇沫眉心微蹙,漸漸走到窗邊,澄澈的眸底,恢復一生清明,淡然平靜的視線擡外窗外,“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季易軒擡眸看着蘇沫纖細的身影,輕嘆了口氣,“顧澤城想見你一面。”
“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他會永遠失明,失聰,甚至是死掉。”
蘇沫扯了扯脣角,不由笑了。
顧澤城在威脅她麼?
到了現在,顧澤城還是隻會想着要威脅她?
以前,他用她的親人跟朋友的性命來威脅她,現在,他用他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她。
憑什麼,到了今時今日,她還是要受他的威脅。
他好也好,壞也罷,生也好,死也罷,跟她又還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早就是天涯陌路人了麼?
“告訴顧澤城,他要不要手術,要不要繼續地好好活着,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蘇沫的話,決然的就如一個路人,不帶一絲感情。
季易軒有些錯愕地看着蘇沫,他不是不能理解蘇沫對顧澤城的絕情,是沒有想到,蘇沫真的會如此絕情。
“蘇沫,顧澤城腦袋裡的子彈,就算不取出來,也並不會嚴重到讓他死掉,他會沒命的原因,是因爲他的中樞神經系統和五臟六腑長期受到酒精和安眠藥的侵蝕,如果不接受有效的治療,他只有死路一條。”
季易軒的話,讓蘇沫的心尖猛然一顫,如果不是雙手用手撐住了窗臺,蘇沫或許會真的站不穩。
長期受到酒精和安眠藥的侵蝕?!
低下頭去,有溼熱的液體終於還是控制不住,滑出了眼眶。
去見顧澤城,她又能做什麼?難道要像顧澤城希望的那樣,回到他的身邊,做回從前的那個蘇沫嗎?
呵~
他們還回得去嗎?還回得去嗎?
她的小綠芽兒的死,她父親和夏阿姨的死,這一切,都還能回得去嗎?
就算她拋開過去的一切,回去了,那慕容謙怎麼辦?慕容謙要怎麼辦?
從大三那年到現在,慕容謙對她,十年的心心念念,又何嘗比顧澤城對她的愛少一分。
當她倒在血泊中的時候,是顧澤城說的,說她不應該回來,不應該回來。
現在,她又怎麼還可能回得去。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那她又怎麼可以爲了成全一個自私又自利的顧澤城,而再去傷害一個全心全意呵護她的慕容謙。
“軒哥哥,你回去吧,我不會去見顧澤城的。”
季易軒看着蘇沫,眉宇緊擰着,“蘇沫,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蘇沫回答的毫不猶豫,“你告訴他,如果他死了,我不會難過,難過的,只會是愛他的人。”
季易軒有些震驚地看着蘇沫,難道蘇沫對顧澤城,真的是一絲絲曾經的愛都沒有了嗎?
扯了扯脣角,季易軒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當初知道顧澤城對懷着自己孩子的蘇沫見死不救的時候,他也曾希望蘇沫這輩子都不要再原諒顧澤城,更加不要再愛顧澤城。
現在,蘇沫做到了,他不是應該高興的麼?
顧澤城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和他的家人一手造成的,蘇沫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受害者。
今天,蘇沫不去見顧澤城,她又有什麼錯,又算哪門子的無情絕義。
她這樣做,斷了顧澤城最後的希望,纔是對的。
深深吁了口氣,季易軒站直了身子,“好,我知道了,我會告訴顧澤城的。”
話落,季易軒轉身,大步離開。
立在窗前,蘇沫揚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說過了不再哭的,說過了不會再爲不值得的人,掉一滴淚的。
閉上雙眼,蘇沫深深地吁氣,顧澤城,你終究還是贏了。
季易軒的腳步聲消失在病房裡片刻之後,一雙溫熱的大手,便將蘇沫圈進了一個溫暖舒服的胸膛裡。
“我已經安排好了,去墓園拜祭爸媽後,我們就直接去機場回吉隆坡。”
蘇沫涼意四生的身子,靠進慕容謙那溫暖舒適的胸膛裡,心緒歸於一片寧靜,“好,我真的很想小溯了。”
慕容謙一笑,“是呀,我也好想他。”
顧澤城一直清醒地等待着季易軒能將蘇沫帶到他的面前來,這樣,他便可以親手將思寇的全部股權轉讓書和已經簽下他名字的離婚協議書交給蘇沫,然後,很鄭重的跟她說“對不起”。
可是,他等來的,卻只是蘇沫一句絕然的話。
容蓉看着沉寂在蘇沫的那句裡,卑微絕望的不成樣子的顧澤城,再也沒能忍住,抱起初初,大步就離開了病房。
不管顧澤城曾經對蘇沫做錯過什麼,顧澤城這三年多來的付出與懺悔,在容蓉看來,也足以抵消他所有的過錯了,所以,她必須去找蘇沫,帶蘇沫來見顧澤城。
當蘇沫和慕容謙的車緩緩從墓園的小山坡上駛向大門口的時候,蘇沫不經意間擡眸便看到牽着初初擋住他們去路的容蓉。
蘇沫知道,容蓉很愛顧澤城,或許容蓉對顧澤城的那份愛,絲毫都不比當初她的少,要不然,就不會三年多來,在連女兒都不能認的情況下,還會默默地守在顧澤城的身邊。
蘇沫也知道,此刻,容蓉帶着初初來攔住她,目的又是什麼。
只是,連季易軒都不能將她帶到顧澤城的面前,容蓉又憑什麼這麼自信。
容蓉看着從山上緩緩開下來的車,絲毫都不猶豫地衝過去擋在車前,逼停了蘇沫的車。
慕容謙側頭看蘇沫,目光溫柔而寵溺,“要下去嗎?”
蘇沫淡淡抿脣,點頭道,“等我五分鐘。”
從始到終,蘇沫希望的,從來都不是讓顧澤城爲他自己和他的家人對她所犯下的錯誤揹負像今天這樣沉重的代價,她希望的,是他們能天涯陌路,各自安好。
慕容謙一笑,淡淡頷首,看着蘇沫下了車。
蘇沫一下車,初初鬆開容蓉的手就撲了過去,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媽媽,爸爸快死了,你去看看爸爸好不好?爸爸每天睡覺都會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不停地說‘對不起’,爸爸好可憐,你去跟爸爸說說話,他會聽你的話,好不好?”
蘇沫接住撲過來的初初,半蹲在地上,和初初的視線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擡手,蘇沫疼愛地拭着初初臉上的淚水,淡淡揚着脣角道,“初初乖,爸爸不會死的。”
初初搖頭,哭的越發兇狠,“不是的,如果媽媽不去看爸爸,媽媽不要爸爸,爸爸就會死掉的。”
蘇沫秀眉淡淡一蹙,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如此傷心的初初,因爲她知道,初初對顧澤城的愛,有多深,甚至是深過小溯對她的。
容蓉看着半蹲地在上的蘇沫,臉上,帶着一絲怨憤,甚至是痛恨,因爲是蘇沫,把顧澤城折磨成今天這個樣子,同時,也帶給了她和初初痛苦。
“蘇沫,你知道在你消失的這三年多的時間裡,顧澤城爲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又爲了你是如何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嗎?”
聽到容蓉憤恨的聲音,蘇沫擡頭看向容蓉,她的眼底有怒,有怨,甚至是恨,但是這份怨恨,又跟當初方紫瑜眼裡對蘇沫的那份怨恨是不同的。
蘇沫知道,其實,容蓉並不真的恨她,只是,在爲顧澤城打抱不平而已。
因爲容蓉看到的,只有顧澤城這三年多來爲了她是如何的折磨自己的。
所以,蘇沫真的很能理解此時此刻的容蓉。
容蓉狠狠地瞪着蘇沫,心疼顧澤城的淚水涌了出來,“你知不知道,車禍那天,顧澤城抱着我上車後不過幾分鐘就拋下我一個人衝了回去救你,他對你的心狠與絕情,也不過只是那幾分鐘的事情。現在,你用三年多的時間來懲罰了他,還不夠嗎?難道你還想讓他繼續折磨自己,直至他爲了你而痛苦愧疚致死,你才願意原諒他嗎?”
蘇沫平靜地看着容蓉,她的話,確實讓蘇沫冰封的心湖,爲之顫動了。
可是,有用嗎?現在知道了顧澤城的悔不當初,又有什麼用。
顧澤城的錯,從來就不是顧澤城自己犯下的,她對顧澤城的原諒,又有什麼意義。
站了起來,蘇沫牽着初初走向容蓉,把初初的小手,交到容蓉的手裡,垂下雙眸,揚起脣角,“容蓉,如果顧澤城真的只是爲了我一句原諒的話便會心裡好過,那好,你告訴他,我不怪他,更不恨他,一點都不恨他,他不需要爲自己過去做的任何事情贖罪,也不需要我的原諒。”
“顧澤城要的,不是你一句‘不恨他’的話,他要的,是你能回到他的身邊。”看着眼前那樣平靜淡然、高貴從容一絲不亂的蘇沫,容蓉近乎失去理智的大吼。
別人付出一切,用盡心思都得不到的,蘇沫卻能如此雲淡風輕地撇開,絕然的讓同樣身爲女人的容蓉覺得,不可思議。
蘇沫笑了,明明心就是痛的,可是,她的臉上,卻綻放出那麼漫不經心的笑容,彷彿容蓉說的,就是一個笑話。
“容蓉,我有丈夫的,我的丈夫叫慕容謙。”
“蘇沫,難道就因爲慕容謙比顧澤城更有權有勢,所以你就要這麼絕然地棄顧澤城而去嗎?”容蓉憤怒地大聲質問。
蘇沫垂眸,淺揚的脣角,仍舊露出淡淡的不以爲意的笑弧。
轉身,蘇沫往車上走去,只是,在走到車門前,擡起腳步準備上車的那一刻,蘇沫又停下,擡眸看向容蓉,“容蓉,我希望你和初初,能夠幸福。”宏頁布扛。
話音落下,蘇沫邁進了車裡。
“蘇沫,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
“媽媽,你不要走......”
蘇沫坐進車裡,彷彿完全沒有再聽到容蓉跟初初的聲音般,在保鏢爲她關上車門後,蘇沫便吩咐司機開車,然後閉上雙眼,靠進椅背裡,不再去看外面發生的任何情況。
有保鏢,立刻便將攔在車前的容蓉架開,然後,車子絕塵而去,就像三年多前的那一天,顧澤城抱着容蓉絕塵而去一般。
是她狠,是她絕情,所以,纔不得不選擇對顧澤城絕情絕義,不再去傷害慕容謙。
慕容謙將蘇沫的手握進掌心裡,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蘇沫的手背,看着閉上眼睛的蘇沫,他太清楚了,蘇沫是不想讓他看到她此時心底洶涌的暗流。
伸手,慕容謙將蘇沫擁進懷裡,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發頂,心底輕吁了口氣,淡淡地道,“如果你想去看顧澤城,就去吧。”
蘇沫靠進慕容謙的胸膛裡,將臉貼進他溫暖的頸窩裡,淚水,終於還是控制不住地滑出了眼眶。
“對不起,阿謙,對不起…”
慕容謙擰眉,深邃的眸底,有黯然的掙扎閃過,“我知道你不是絕情的人,顧澤城爲小溯擋了一槍,你去看看他,也是正常的。”
他當然不想讓蘇沫去見顧澤城,但是,他更加不想看到蘇沫傷心,甚至是後悔。
如果,顧澤城這次的手術不能成功,以蘇沫的善良,那她會不會因爲這次沒有去見顧澤城,而自責後悔一輩子?
就算蘇沫真的不愛顧澤城了,但是,顧澤城畢竟是小溯的生父,所以,如果這次蘇沫不去見顧澤城,萬一顧澤城的手術真的失敗,那蘇沫必定會後悔。
蘇沫靠在慕容謙的懷裡,什麼也沒有再說,因爲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去見了顧澤城,慕容謙的心裡一定會不好受的。
這麼多年來,慕容謙從來都是站在她的角度,爲她思考問題,哪怕是結婚兩個多來她從來沒有過一次把自己徹徹底底地交給他,慕容謙也從來沒有讓自己有過任何一絲的爲難。
所以,他怎麼可以讓慕容謙爲難,怎麼可以讓慕容謙難受。
哪怕一點點,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車一路平穩地開到了停機坪,一路上,蘇沫閉着眼睛,而慕容謙擁着蘇沫,兩個人一直沉默,無語。
不是沒有說話,而是,彼此都明白彼此的心情和考慮,所以,兩個人都選擇沉默,纔是對彼此最好的尊重。
當保鏢拉開車門,一下車,蘇沫便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唐成,而慕容謙,自然也看到了,所以,慕容謙的眉頭不禁一擰,側頭看向蘇沫。
不遠處,唐成的目光鎖住蘇沫,表情漠然地大步朝蘇沫走了過去,手裡,拿着一個文件袋。
從十四年多前小疊山那場大火,顧澤城爲了保護蘇沫而離開深南市後,他就成爲了顧澤城的特助,一直跟在顧澤城的身邊。
這十四年多的時間裡,顧澤城對蘇沫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明白,也體會的更深。
顧澤城因爲他的父母和姐姐,確實是對蘇沫犯下了許許多多的錯誤。
但是,顧澤城何其無辜,又何其可憐,左手邊是他至親的家人,右手邊,是他至愛的愛人。
前面的十一年的時間,顧澤城被所有人矇蔽,因爲對家人的愧疚,對蘇沫的又愛又恨,顧澤城不斷地折磨着自己。
後面的這三年多,所有殘忍的真相一點點揭開,顧澤城因爲對蘇沫的愛與愧疚而又不斷地折磨着自己。
試問在顧澤城過去的十四年多的人生裡,又有哪一天,是真正的快樂過。
但是時致今日,蘇沫不但沒有原諒顧澤城,反而這麼絕決,在顧澤城生死攸關的時候,都選擇視而不見。
唐成是真的不明白,蘇沫怎麼會變得這麼淡然無情,甚至是冷血。
所以,此刻,唐成的心裡對蘇沫,是怨憤的。
“慕容夫人,我老闆說,這是屬於你的東西,他讓我替他來還給你。”唐山成走到蘇沫面前,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她,表情漠然,語氣冰冷。
此時慕容謙已經繞過車頭來到了蘇沫的面前,他伸手摟住蘇沫的腰肢,低頭看着唐成遞到蘇沫面前的文件袋,大概猜到了裡面是什麼東西。
蘇沫同樣低頭看着面前的文件袋,卻遲遲不敢伸手去接。
平靜的心湖,早在看到唐成的那一刻便是巨浪洶涌,努力維持的外表的冷靜與絕然,幾乎是在一剎那間崩盤。
靜寂良久之後,蘇沫終於伸手,接過了唐成手裡的文件袋。
在蘇沫接過文件袋的那一刻,唐成脣角不禁輕輕一扯,替顧澤城爲所有的一切,劃上了一個句號。
轉身,唐成再沒有多說一個字,大步離開了。
冷血如今時今日的蘇沫,他一點兒也不期盼,蘇沫在看到文件袋裡的東西的那一刻,會回心轉意,跟他去醫院
這一次,顧澤城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了,沒人再能幫他。
在唐成轉身的剎那,蘇沫打開了文件袋,裡面放着的,是兩份文件。
一份,是思寇所有股份的無條件轉讓書。
另一份,是她和顧澤城的離婚協議書,上面,簽下了顧澤城的名字和日期,而那個日期,竟然是三年多前她發生車禍的那個日子。
放手了嗎?顧澤城終於學會了要放手了嗎?決定要在三年多前慕容謙帶走她的那一天,就開始放手了嗎?
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滑了下來,滴在了離婚協議書末尾的“顧澤城”那三個字上,墨色渲染,模糊了蘇沫的視線。
此刻,蘇沫真的不知道,她的眼淚,爲何而流。
慕容謙看着蘇沫那一滴滴掉落在文件上的眼淚,彷彿她的每一滴淚水都滴進了他的心湖裡,“滴答” “滴答”,一聲一聲,敲痛了他的心。
伸手,慕容謙將蘇沫摟進懷裡,溫熱的薄脣貼在她的前額,明明很不願開口,可是他卻還是說道,“想去你就去吧,不要讓自己難過,也不要讓自己後悔。”
蘇沫擡頭看着慕容謙,淚眼模糊,“阿謙......”
“去吧,我等你回來。”
蘇沫點頭,努力地點頭,然後,離開慕容謙的懷抱,鑽進車裡。
她只是去看看,只是不想讓顧澤城因爲絕望而死去,她一定很快就回來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