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雖然吃的各懷心思,但至少表面上都是很愉悅的,季易軒的溫潤沉穩,談笑風生。優雅貴氣,讓顧婉悅對他愈發的沉迷。
十年裡,因爲身體面積百分之六十嚴重的燒傷,顧婉悅幾乎處於一種嚴重的自我封閉狀態。除了顧澤城和顧家老爺子顧啓恆,就只有季易軒這一個男子會常出現在她的面前,做爲醫生,爲她治病,如一股清冽的泉水般,流淌進她的心裡。滋潤灌溉着她,滋養着她的生命,成爲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所以,十年裡,季易軒在顧婉悅身邊和心裡的存在,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吃完飯,傭人纔將果盤端了上來,顧澤城便看了眼對面的季易軒,扶着顧婉悅在沙發上坐下,脣角始終揚着溫暖怡人地笑弧。
“姐姐,我跟易軒還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回來。”
顧澤城的話音還沒有落,季易軒便心中詫異地瞟了顧澤城一眼,但也只是很平常的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憑着這麼多年兄弟的默契,季易軒沒有理由不明白顧澤城此時此刻想的是什麼。
“城哥哥,二哥,你們就走了嗎?”季怡寧嘟着嘴巴問。
其實她很想說,你們倆也帶我一起去吧,可是她從小所受的禮法教育告訴她不能這麼說,更加不能在顧婉悅面前這麼做。
季易軒笑了笑,揉了揉季怡寧的發頂,“是啊,我和澤城還有事,你在這裡陪婉悅吧。如果你想在這裡過夜,我會跟爸媽說一聲。”
季怡寧一臉悻悻地點頭,“哦”了一聲。
“既然你們有事,那去忙吧,不用管我們倆。”顧婉悅很識大體地道。
顧澤城笑着點了點頭,“好,那我們走了。”
纔出了大廳的門。季易軒就搭上顧澤城的肩膀,笑的一臉意味深長地問,“我跟你有什麼事?我怎麼不記得了。”
顧澤城斜睨了季易軒一眼,“你很想留下來嗎?可以啊,我再送你進去。”
說着,顧澤城就準備拽着季易軒轉身。
季易軒立刻退避三舍,一臉你‘你要敢是碰我,我就喊非理’的架式眯着顧澤城,“說吧,除了回去,哪裡我都跟着你去。”
“滾!”顧澤城一臉嫌棄地瞟季易軒一眼,大步朝車庫走,“你愛幹嘛幹嘛去,總之別跟着我就好。”
季易軒眉峰一挑,他今晚確實沒什麼事,而且雲菲兒也出差了,沒在深南市。
大步跟上顧澤城,季易軒有點無賴地道,“不好意思,我今晚上還就跟定你了。”
顧澤城性感的脣角微抽,他愛跟就跟着吧,反正他也只是打算回小疊山看看初初。
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可是小疊山裡,初初卻怎麼也不願意吃晚飯,只是和壯壯一起窩在沙發裡,說要等粑粑麻麻回來,也不肯讓陳嬸和其他的人抱。
陳嬸沒辦法,只得去打電話給蘇沫。
蘇沫下了班便去了醫院,此時正在趕回小疊山的路上。
接到陳嬸打來的電話,說初初不願意吃飯,非得等她和顧澤城回來。池低亞劃。
蘇沫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心中涌起無限自責與愧疚。
讓陳嬸把電話拿到初初的耳邊,蘇沫喚着初初,“初初,對不起,媽媽很快就回來了,你先乖乖吃飯,吃完飯飯媽媽就到家了,好嗎?”
初初嘟着小嘴,有些無精打采地搖頭,“不,初初要等粑粑和麻麻回家,等粑粑麻麻一起吃飯飯。”
不過才兩歲的孩子,最是需要父母關愛的時候,想想自己對初初的那點少的可憐的陪伴,蘇沫就無地自容,覺得自己真的對不起初初的那份依戀。
“好,初初乖,媽媽馬上就到家了,媽媽和初初一起吃飯飯。”有這麼乖巧貼心的女兒,蘇沫突然就溼了眼眶。
“好,初初等麻麻回家。”
一旁的陳嬸看着如此可愛的小傢伙,不由深嘆了口氣,心疼地撫上了她的頭。
不碰不要緊,這一碰,陳嬸立刻查覺到不對勁。
初初的頭怎麼這麼燙?!有點不正常。
結束了通話,陳嬸放下電話,立刻又去摸初初的額頭。
這下,做過護士的陳嬸確定,初初發燒了。
從不生病的初初怎麼突然就發燒了,這可是相當大相當嚴重的事情。
陳嬸立刻就急了起來,讓人去拿體溫計,又讓人去倒溫水,又讓人去拿冰袋和溼毛巾。
東西全拿過來了,可是初初一看好幾個傭人圍着自己的陣勢,莫名地“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聲來,抱着壯壯淚眼汪汪可憐巴巴地道,“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看到初初哭了,大家瞬間就亂了,陳嬸想給初初量體溫,可是小傢伙哪裡肯配合,一把奪過陳嬸手裡的體溫計就給扔到了地上,繼續哭鬧着道,“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看到初初這可憐的樣子,陳嬸心疼極了,哪裡還捨得逼她量體溫,趕緊就抱起她,哄道,“初初不哭,我們現在就去找媽媽,好不好?”
初初淚眼汪汪地點頭,抽泣着道,“我要......帶壯壯......一起去找......麻麻......”
“好好好,我們帶壯壯一起去找媽媽,一起去找媽媽。”陳嬸趕緊應下,然後抱着初初往外走,其他的傭人趕緊拿了初初的小披風還有她的水杯跟在了後面。
給初初披上小披風,陳嬸抱着初初走到了別墅的大門口,不遠處,一束強光照射了過來,陳嬸眯着眼睛看過去,是顧澤城回來了。
“初初不哭了,爸爸回來了。”陳嬸哄着初初。
初初卻仍舊不停地哭着,吸着鼻子道,“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那個傷心欲絕驚天泣地的程度,讓聽到的人的心,全都碎了。
車裡,顧澤城和季易軒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黑色鐵質大門前的陳嬸和她懷裡抱着的初初,還有她們身後跟着的兩個傭人。
“小傢伙怎麼啦,好像在哭。”季易軒盯着越來越近的初初,不安地問。
夜色下,明光的路燈照的初初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小的臉蛋上兩行水溝清晰可見,一看就讓人又憐又疼。
顧澤城俊眉一擰,一腳踩下油門就衝向了大門口。
車停穩的同時,顧澤城已經拉開了車門從車上大步走了下來,與此同時響起的,是他少有的急切的聲音,“初初怎麼啦?”
“少爺,初初小姐應該是發燒了。”陳嬸如實回答。
顧澤城俊眉緊擰着,大步來到了陳嬸面前,伸出雙手去抱初初,聲音裡帶着絲心疼地道,“來,爸爸抱。”
初初看到是顧澤城,立刻就往他懷裡撲,可是卻仍舊哭着道,“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顧澤城抱着初初,心都柔軟地化做了一灘水。
不過,聽到初初泣不成聲的話,原本柔和的面部線條立刻就冷硬了幾分,擦着初初臉上的眼淚問陳嬸道,“蘇沫還沒有回來嗎?”
陳嬸蹙了一下眉,遲疑了一秒後還是如實回答道,“沒有,少夫人說下了班要去一趟醫院。”
看到顧澤城冷下來的臉,晚顧澤城一步下車的季易軒立刻便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就大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撫上初初的額頭,然後從醫生的專業角度分析道,“初初確實是發燒了,不過是低燒,不嚴重,先物理降溫就好。”
雖然季易軒講話的時候,顧澤城聽的很認真,不過卻並沒有成功轉移掉顧澤城的注意力。
挑出手機,顧澤城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找出了蘇沫的號碼,正要撥通的時候,不遠外有車燈照了過來。
“是少夫人,少夫人回來了。”陳嬸莫名地鬆了口氣,聲音裡雜夾着慶幸。
顧澤城把視線投向不遠處,隨着車子的越來越靠近,他身上的溫度也迅速下降,越來越冷。
季易軒瞄了顧澤城一眼,眉宇漸漸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