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大殿旁邊的耳房內落座。耳房內陳設簡單,一張窄小的木牀,鋪的是草蓆,藏青色的被褥陳舊破爛。牀邊兩張椅子,一個條几,簡陋的沒法再簡陋。
“這位小兄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一清道長在牀邊坐定,示意華強兩人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的問道。
“沒有吧,我怎麼不記得?”華強忙否決道,雖覺得與道長還算頗有些緣分,但自己的遭遇確實太過妖異,怎麼能隨便就說。
“那就怪了,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道長用手拈了拈鬍鬚,清瘦的臉刻滿風霜,眉頭緊蹙着,一雙眼睛眼神炯炯。
華強被他看得心虛,忙咳了兩聲掩飾一下心情,說道,“道長還沒說到底看出我什麼劫數呢,現在可否告知一二?”
李道長內斂眼神,雙目微閉,手指捻動,口中唸唸有詞。好久,才緩緩睜開雙眼,又是一道攝人魂魄的眼神。
“小兄弟,我們是有緣人呢,想必我們之間還真是頗有些淵源,你雖不明說,但我也會盡己之力爲你解憂的。”李道長慢悠悠的說着話,眼睛向旁邊的南楠瞥了一下,“這位姑娘可否將你的手給貧道一看?”
南楠似乎還沉浸在眼前的困擾裡,略一遲疑,便將手款款伸出。
“恩,小兄弟,這位姑娘註定是你生命中的貴人,你可要抓住機會呢。”
華強聽得一愣,什麼就要抓住機會?貴人相助也不用以身相許的吧,轉眼看了一眼南楠,她還猶自雲裡霧裡,不明所以。
“小友可否借一步說話?”道長突然長身站起,向屋外走去。
華強起身拍了拍兀自有些愣怔的南楠,緊隨其後走向道觀外的山坡上。
隆冬季節裡,萬物蕭瑟,草木枯萎,一陣風吹過來,簌簌直響,李一清道長穿一身破舊的灰色道袍,站在風中衣袂飄飄,鬍鬚隨風而動,瘦削的臉龐棱角分明,表情**凝重,“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小兄弟,至陽決還在修行?”
莫名其妙的一段話,華強還沒來得及認真理解,最後那一問已如閃電般射進華強的身體。華強突然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自上而下貫穿全身,渾身酥軟麻麻,好不痛苦。
一清道長果非一般凡人,他竟能看得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這……我……,自認爲已小有所成……”華強站在一清身後,口脣打着撇子,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道長臉上略顯欣喜,手捋鬍鬚,接着說:“還好,算我眼光還不錯,所識非虛,看來我可以提前雲遊去了。”
“道長,你怎麼看得出……”驚異過後,華強終於想起自己心中的疑惑。
“這你就不要問了,天機不可泄露,就說你目前這一劫,貧道自會爲你化解,今後就要靠你好自爲之了!”一清道長轉過身,伸手將腰間一本書摸出來,遞到華強眼前,“珍藏好了,對你自有用處。”
書是古本,線狀,藍色草紙封面上鋼筋有力的小楷著名:太平經精義。
華強已無暇顧及書的具體內容,認真將書收好,虔誠之心溢於言表,一清道長的剛纔一番作爲已讓他的心靈無比純淨,徹底空靈。被雷到了?或許這就是被雷的感覺,怎是一個外焦裡嫩所能形容的。
剛收好書,回過頭來,南楠已經站在身後不遠處,“華強,有人過來了!”滿臉的驚恐與焦慮。
“跟我來,”身後一清道長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兩人緊隨一清道長身後,向密林中迅速潛行。道長老雖老矣,行動卻是輕靈如風,華強用盡全力也不能拉近半步與他之間的差距。
奔行好久,直至南楠已經氣喘吁吁,華強只好一手攜其纖腰,半攙半抱着一路急行。眼看前邊已是一座懸崖峭壁,崖下是湍急的莊河水,莊河邊的公路上車流稀少,倒是沒有警察巡邏的跡象。
一清道長往懸崖邊站定,解了腰間束帶,兩端分別捆在華強南楠腰間,“我助你兩人下山過河,過了對面馬路,再進山、翻山、然後出山遇見的大路就是去往東江省城的了,明白嗎?”
“可是,你要怎麼幫我們下山?”南楠望着腳下陡峭的懸崖,臉色蒼白,聲音都有些發抖,就這瘦弱的老人能將兩人帶下山?她是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過來,”一清道長將帶子中間往肩上一放,“閉上眼睛!”仍是不容質疑。
南楠見已沒有商量的餘地,華強又似是毫無理由的堅信着道長,只好緊緊閉了雙眼,一雙小手緊緊攥了道長的胸襟。
只見道長提起兩人,就往陡崖躍下,落在數米下只突出幾寸的岩石上,雙手抓住巖壁,稍一停頓,再次下躍,如此幾下,已至崖底。選一合適的河邊,腳踩河水中突出的巨石,幾個騰躍,人已安然站在河對岸的馬路邊。
“好了。”道長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南楠,將兩人腰間束帶解下,拽了拽自己胸前的衣襟,將束帶重新系在自己的腰間。又是幾個騰躍,躍回對岸,一眨眼間一個灰色身影已如崖壁上的靈猿,消失在對岸的陡崖峭壁中。
“我們這就安全了嗎?”南楠直看到那個身影完全消失,還不敢相信自己剛纔是從這麼高的懸崖上下的山來。
“應該安全了吧,走吧,越過這條公路,我們就不在他們的布控範圍內了。”華強伸手摟過南楠的肩,便向對面的山林走去。
好在一路的攙扶,南楠已對華強這些頗有些曖昧的動作產生了免疫,但眼前險境已脫離,她好像又突然敏感了起來,一把將華強的手打掉,“討厭……,現在開始不准你動手動腳的了。”
呵呵,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看來危險的降臨,在一個男人面對自己喜愛的女人時不見得總是壞事。反而是危險的陡然消失,立馬就暴露了很多男人的猥瑣。
走進山林老遠,南楠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回頭又看了看遠處的懸崖,好像還沉浸在剛纔的驚險裡似的,“他是神仙嗎?”轉過頭看看華強,“華強,他都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傳授你什麼武功秘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