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是一家小店的老闆,不用幾年就成了摩托車廠的老闆了,這種跨越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難道我就只是做一輩子醫生?這又怎麼能對得起上天給我重生的機會!
可自己又能幹什麼呢?想來想去自己既沒有記着前世的彩票中獎號碼,也沒記得哪支股票的走勢,仔細的想了想,他整個前世的大半生對醫院之外的事情簡直就是白癡。當時的他又哪想得到一輩子的付出最終確是那種下場。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刺耳的鈴聲驚醒華強,循聲望去,任宗平自隨身帶的包包內摸出一個古董般的“大哥大”,一邊的笑聲應聲而止,大家都瞪大眼睛看向任宗平。當然,在他們眼裡這堪比磚頭的笨玩意絕對是震撼級的時髦東西,九十年代中期,人們常用的還是傳呼機,一部摩托羅拉的漢顯已是老闆級的裝備,更別提這種只是在港片裡才見得到的手提電話,港片裡的老大們身後總是站着一位酷帥無比的彪漢,這人的兩大作用就是保護老大安全,還有給老大扛着電話,誰讓這個時代的“大哥大”笨重的身上裝不下呢。
手提電話興起的幾年裡,總被認爲是黑社會跟大老闆的必備,每當電話響起,總會聽見打電話的人大聲的通話,以至於喊得滿座皆驚,吸引大家的眼球於一身。這往往被大家認爲有顯擺,炫耀的嫌疑,可別人哪裡知道,固然有人是在刻意的炫耀,可更多的人是苦於電話信號太差,時斷時續的聲音,讓你不得不大聲的喊,反覆的問才能聽得明白。
“喂?……啊……?哦……什麼……?知道了!”人老闆啊啊嗚嗚半天,終於明白了什麼,放下電話就向孫東子看過來,“東子兄弟,有人在我店面搗亂,一會你過去看看?”
“誰這麼不長眼,我現在就過去看看。”孫東子說完起身揚長而去,看來這所謂的東哥在任宗平這裡就是個安保的角色,處理這種事也是輕車熟路,毫不猶豫。
任宗平無奈的笑了笑,“沒辦法,現在這社會,成點事也難,法律制度不健全,做點什麼買賣也不容易,顧客不理解的鬧事,街坊不講理的鬧事,甚至公檢法也有事沒事的訛你,你想講理都沒處講。可有時候東子這些人卻比誰都管用,給我幫了不少的忙呢。”
“看來你都把他當你的免費保安使喚了,怪不得在你面前這麼規矩。”華強調侃的說道。
“你哪知道哥哥的難處啊,沒辦法的辦法啊,呵呵。”任宗平很謙虛的說道,“平日裡他可幫我老忙了,聽說前幾天把兄弟你得罪了,還被被弄進了局子,差點拘留,說是你跟孔隊說了好話纔沒被關,所以這小子覺得你夠義氣,老哥我也佩服你的爲人,所以請你出來坐坐,以釋前嫌。一看兄弟您就是那種識大體的人,以後還望您多擔待。”
任老闆滔滔不絕的一堆客氣話,華強纔回過味了,原來是孔隊長給他留了一線,還說什麼華強說了好話。說好話纔怪,華強心底裡暗忖道,當時他真覺得這幾個雜碎都斃了他也不會眨眨眼。
不過從眼前孫東子的表現看,他也還夠仗義。這種人吃硬不吃軟,崇拜實力。華強那天在金牌驢宴的表現的確是讓他佩服,再加上孔隊長旁敲側擊的點化,就讓他認定了華強是個義氣的人。
他也明白憑自己的面子沒法請出華強來以示善意,請任老闆出面明顯就是有攀交的意思,也顯示出道歉的誠意。
對任宗平今後的人生歷程,華強多少還是有些敬佩,面對他地說和,這個面子總是得給的。“就這事啊,任老闆您高看我了,我就是那種直脾氣的人,什麼事說開就好了,誰讓咱以前不認識呢。”華強笑着說。
事情說開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華強本也沒將這些事放在心上,只是遇見任宗平讓他感觸頗深。
直至宴請接近尾聲,東子也沒回來,期間打回一次電話,任老闆緊蹙眉頭嗯嗯啊啊的半天,好像事情有些不好解決。
任宗平滿腹心事的樣子使氣氛馬上沉悶了許多,華強也沒有再做下去的興趣,人家既然有事還不好意思離開,咱也總不能賴在這裡不走啊,做人要懂得與人方便不是?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匆匆喊過趙森客氣地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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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簡單的交班結束,又被主任喊到辦公室。
一進門,主任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後,伸手遞過來一打材料。
“小華你看看,我只是旁敲側擊的提醒了下楊德輝,今早藥械科董主任就給我送過材料來了,很敏感啊。”
華強看了看手中這厚厚的一打,無非就是些證明藥品合格,進入醫院的程序正常的一些文件,合同等等。
“那你打算怎麼辦?”華強大概翻了翻這些東西,根本沒有仔細看的必要,這些東西就是些大路邊的格式文件,沒什麼可推敲的東西,說是真的吧,還真是像模像樣的公章鋼印的,說是假的吧,現在這社會,什麼樣的文件不能花錢辦到?就像那句話說的,現在這社會也就只能證明老婆目前是自己的,畢竟法律公正過的,又天天生活在身邊,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又有幾個人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啊。
但說歸說,這些東西地出現,尤其還是董主任親自送過來,卻很是說明了一些問題,也大大提高了問題的複雜性。
因爲這種植骨材料若是楊德輝引進過來的,甚或是董主任引進醫院的,董主任都不會親自理直氣壯的過來送證明材料。他的這一舉動只能說明,這植骨材料來的絕不簡單。
“還能怎麼辦,現在我們能做的只能是嚴於律己了,能不用的儘量就別用,其他的就少說爲妙了,甚至不能質疑提什麼這種東西會不會引起很多的併發症的問題。”張主任點上支菸,深深吸一口,很無奈地說。
煙霧繚繞中,兩人對坐着陷入沉默。
即便是科主任,他也沒有能力去質疑一個具備正常手續的國藥準字號的衛生材料。
“別想這麼多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吧,滬上的馮主任昨天發過來邀請函,邀請我們兩個參加本屆國家骨科交流會,這可是專家雲集的盛會,國內很多出名的骨科專家都會到場,你先準備準備,我們這個週末就走。”沉默半天后,張主任長舒一口氣,說話語氣也輕鬆了不少,好像這一走就能逃避骨太生可能會引起的諸多問題似地。
參加骨科交流會的好消息卻沒給華強帶來絲毫的驚喜。一邊向急診觀察室走着,心裡還在想着骨太生的副作用。
“就是他,東子,就是他。”剛一進病房,還不等華強走到病人牀前,牀上的老太太突然警覺般擡起手喊着指過來。
華強嚇了一跳,媽媽咪的,莫不是把我指認成肇事者了吧。救人者反被冤枉成肇事者,這種事可是屢見不鮮了。作爲重生過來的人,自然經歷了當年的金陵“彭遠案”。有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教訓,華強自然比當前的人們對這種事更是警惕一百倍不止。
坐在牀頭的年輕人隨着老人的手指轉過頭來,與華強目光相對,眼神中竟有閃閃淚光。
孫東子!媽媽咪的這麼巧?這是孫東子的母親?
“強哥?”孫東子也有些驚喜,但瞬間,眼淚就再也憋不住的灑落下來,“謝謝了,沒想到我媽這事竟是你幫的忙。”孫東子這種人竟然也這麼感情豐富,看來他還真是個孝子,突然間東子給華強的感覺好了許多。
“什麼強哥啊,你以爲我是誰啊,在這裡你得喊我華大夫。”在病人護士面前,被這麼一個彪形大漢喊強哥,渾身不自在。
“啊,是,是,太謝謝您了,我沒認錯你這個哥們,中午俺請您!”大概在東子這種人心裡,謝恩人,攀交情就只有一起坐在桌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來的乾脆。
“好了,好了,請什麼請,好好照顧好老人家,我去問了問老人家的情況,也沒什麼大問題,再觀察觀察可以回家靜養了。我只是碰巧遇見稍加援手罷了,誰遇見都會這麼做的,再說誰讓我們還是街坊鄰居的呢。”華強打着不卑不亢的官腔。
急診觀察室就是幾間大病房,臨牀住着好幾個病人,還有些病人家屬在,總不能在這裡就跟他家長裡短的親熱起來。
“您也是莊河的?以後家裡老人有什麼事,您儘管讓大爺大媽找我!”東子雙手拍的胸脯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