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零花錢沒訛到,回去還丟了大人,被一幫弟兄們笑,被老大一通好罵。今天終於遇見了,本以爲這小子離開了醫院,應該是任他宰割了,可又一個沒想到,沒想到這小子離開家門口的狗,照樣咬人咬的兇,一如既往的又臭又硬。
慕陽早就預料到他會出手,已經做好了準備,就這種人,用拳頭比用嘴的頻率都多,畢竟是靠耍狠吃飯的,跟他們打交道怎麼能不早防着點呢。
面對這種情況,傻子纔會相信以德服人的迂腐。
他也是從來的路上開始,便做好了一戰的準備。上次的事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如果真是老媽跟兒子找上門來也就罷了,他竟然綁架一個老太太跟他一起過來搞事,那隻能說明他是有預謀的。
不用說,傻瓜也看得出來這是針對慕陽的,慕陽自然不是那個傻瓜。
所以慕陽很迫切的想弄清楚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怪。要想弄明白,這個大個子無異是最主要的調查線索,但這種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讓他知道你的厲害,是很難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的。
眼看着大個子熊掌一般的巴掌就要搧到了慕陽的臉上,邱盛華與向勇的眼睛瞪得更大。雖然很不情願,但心下感覺慕陽這下子是要吃一巴掌了。向勇甚至猛然間下意識的想將臉扭到一邊,他實在是不想看到慕陽被一巴掌拍腫半邊臉的殘像。
但他轉過頭去,那聲響亮的耳光聲卻沒有響起,等半天沒等到該有的動靜,他再次轉過頭來,便看到了詭異的一幕,大個子這一巴掌竟然打在慕陽的手掌心裡。不,準確的說是慕陽竟然攥住了大哥子的手腕,並且大個子貌似一臉的痛不欲生。
這小子偉哥吃多了?哪來的這麼大力氣?形勢的瞬間突變也讓邱盛華目瞪口呆。
慕陽冷冷的笑着,突然揚起左手。
啪!
啪!
啪啪啪!
照着大個子黑紅黑紅的臉就是幾個耳光,瞬間大個子黑紅的臉上便泛出紫光。
“正要去找你呢,沒想到你自己找上門來!”慕陽冷哼一聲,右手一緊,大個子瞬間便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軟塌塌的趴在桌子上。“既然來了,那就說說吧!”
“大哥大哥,你饒了我吧,我有眼不識泰山,以後再也不敢了!”大個子瞬間便如由一頭惡狼變成了一隻放大版的哈巴狗,頻頻的嚮慕陽點頭求饒。
“以後?以後你敢不敢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慕陽仍舊握着大個子的手腕,就像提着一條毒蛇的尾巴,只要你不說,我就不鬆手,只要不鬆手搞定你就是分分鐘的事。
“大哥大哥,那天……那天是個誤會,純屬誤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誤會?你平白無故的認個媽也是個誤會?”慕陽扣着他脈門的手指猛一發力,大個子的臉又紫了幾分,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甚至滲出細小的汗珠,讓旁觀者不得不相信慕陽的實力,“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
慕陽的聲音不大,卻也使得大個子渾身一抖,好像才明白這次的事是不那麼容易過去的了。
“我……大哥……”慕陽鬆了幾分力道,大個子使勁喘了口氣,接着說,“那天,那天是一個人找我我才這麼幹的,他承諾說醫院訛來的錢全算我的,事成後他還給我一萬塊的酬勞,所以……”
“誰找得你?那人是誰?”
“我也不認識啊,以前都沒怎麼見過,你知道我們這種人做這種事,也不可能都問的那麼清楚的,問了人家也不會說……”
“那位老太太是怎麼回事?”
“這我也不知道啊,這老太太也是他們指給我的,事前我什麼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是去對付大哥您,再借我一個膽我也不敢呀,大哥您大人大量,饒了我這次,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聽着向勇滔滔不絕的崇拜讚美之詞,走在通往城市邊緣的棚戶區的路上,慕陽的思緒早已神遊體外。
身後的繁華與面前的街巷僅幾步之遙,卻好像感覺自己是從歐洲到了非洲。慕陽突然覺得很是壓抑。
公平?什麼是公平?
背後的繁華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繁華在原本屬於他們的土地上,可他們得不到繁華帶來的一丁點好處,反而要遭人白眼,遭人唾棄。掙扎着生活在這個繁華都市的最底層。
這就是城市邊緣人的悲哀,天朝城市化進程中的悲劇!
土地,原本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非常時期,他們在各種信誓旦旦的承諾中,亦或各方面的威逼利誘中獻出土地,可最後他們得到了什麼?
城市繁華了,他們沒法融入城市,農田消失了,他們從此失去了自己生存的根本,於是,他們便尷尬的被擠壓在城市與鄉村的夾縫中生存……
“慕叔叔?”身後的一聲呼喚打斷了慕陽的思緒。回頭一看,正是小花揹着書包站在身後,看來剛放學的樣子。
“真的是你呀,慕叔叔,你怎麼在這兒呢?這位叔叔是?”小花笑着跑過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小花儼然已經將他當做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說話也早已不是先前那麼拘謹。
“小花啊,你放學了,這是我同學向勇,你認識一個叫李希元的嗎?我找他有些事情。”慕陽正愁着不好找人,小花既然住在這附近,應該是知道的。
“他呀!”小花撇了撇嘴,有些詫異,帶點疑惑,“知道是知道,只是慕陽叔叔你找他做什麼呢?”
從小花不情願的表情裡看出,她對這個李希元不是很感冒,好像也不明白他的慕陽哥哥找李希元這種人幹什麼。慕陽忙輕輕一笑,說道:“我先前給他母親看過病,今天來是想看看他母親好了沒!”
“哦……”小花的表情瞬間陰轉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領你去吧!”
這個家比小花家又破落了許多,破敗的大門口,歪歪斜斜的對合着兩扇木門,用手一推吱吱嘎嘎一陣響,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從門框上掉下來。
不太寬綽的小院裡,四周的牆角同樣被開成了幾塊小畦子,雜七雜八的的種了些蔥蒜香菜之類的小菜,或許這幾畦菜便是他們對從前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最後追憶,也或許就是這幾畦菜能解決了他們生活的大問題。
大門正對的是三間破敗的土坯瓦房,左手邊一間用石棉瓦搭砌的小棚子,小棚子裡邊煙霧繚繞,嗆人的煙霧讓站在院子中同樣是來自於山村,聞慣了柴煙的慕陽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同樣是窘迫,同樣的清貧,但相比而言,故鄉的鄉親們彷彿要比他們自在舒適的多。
有人說幸福就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來自於平和的心態,來自於恬淡寧靜的氛圍。而毗鄰城市的燈火輝煌,時刻感受着另一種生活的誘惑,給人帶來動力的同時,也讓人的心理更加浮躁,更容易不平衡。
“有人在家嗎?”慕陽站在院子正中,高聲喊道。
“誰啊……咳咳咳……”一句迴應自小棚的煙霧中傳來。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煙霧中走來,“你們找誰?”
“大娘……你不認識我了?”慕陽上前一步,將手中從路邊買來的水果點心放在地上,握住了老人粗糙的手。
“你……”老人擡起頭,略顯昏黃的雙眸盯着慕陽的臉,“你是那位醫……醫生……?”
慕陽點了點頭。
“小慕先生,對不住啊,你看我老婆子也是沒辦法啊……”老人突然驚恐起來,雙手顫抖着就要從慕陽手中抽出來。
“老人家,你別誤會,我只是來看看您的呢……”慕陽忙解釋道。
“看我……?”老人一臉的不解,看了看腳邊慕陽帶過來的點心水果,神情稍稍放鬆,卻又顯得有些尷尬,“我老婆子老糊塗,做了錯事,小先生莫怪罪就好了,還來看我……哎……鞥……丟死個人啊……”老人說着說着眼淚汪汪,一把鼻涕摔在地上。
“您老最近身體還好吧?”慕陽不想再惹老人傷心,忙轉移話題道。
“嗯呢,老了,身體好不到哪兒去了,將就着活啊。”老人終於看到了慕陽身後的小花,才露出一絲笑臉,“你看我,光顧着牢騷,屋裡坐,快屋裡坐!”
“不用了,李奶奶,我們就在您的院子裡坐坐吧!”小花率先搬過來一個小方凳讓慕陽坐下,又扶着李奶奶做到旁邊的方凳上。然後跟向勇站在了慕陽身後。
“喲,是小花啊,你看我這老眼昏花的還沒認出你來呢,好孩子,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呢!”李奶奶擦了一把眼淚。看着乖巧的小花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嗯,李奶奶,慕陽哥哥可是個好人呢,他前些日子還給我媽媽治病了,今天他說要來問你點事情,我就領他過來了。”小花乖巧的湊到老人身邊說道。
“嗯呢,小先生您有什麼事儘管問吧!”
慕陽笑了笑,很小心的問道:“上次聽您說你兒子欠了人賭債,被人要挾,我是想來打聽打聽您知道他欠了誰的賭債嗎?”
“哎,我這兒子,打小本來也還算是個聽話的孩子……”老人深嘆一口氣,幽幽的講起來。
雖說的羅力囉唆,慕陽也不打斷,耐心的聽下去。
直到聽完也僅僅聽明白了老人的兒子叫李希元,是被一羣有錢人家的孩子帶壞的,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從來不到老太太家裡來,老人家也不認識。
“在哪裡能找到你兒子?他經常回來嗎?”慕陽終於忍不住打斷老人的訴說。
老人擡起頭來,使勁的盯着慕陽,“小元他只是被人要挾,要不他是做不出這種事來的……”
“大娘,您放心,我只是想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慕陽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