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斜着眼瞥了下一下小張僞造的筆錄,只見上面的內容完全跟事實不符,明擺着誣陷好人。竟然將事情完全掉了個個,說什麼他慕陽調戲女同學,那一羣雜碎是見義勇爲者云云。
慕陽心底一陣惡寒,媽逼的,相比在這上邊簽字,他到寧可再被小張繼續打下去。他突然有種想大笑的感覺,當年秦檜誣陷岳飛都比這廝造的這些東西講究,若真是簽了,那他慕陽不比岳飛都冤了嗎?
“哈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慕陽很決絕的盯着小張,“不可能!”
“你!”小張再次衝過來,高高的舉起手掌,怔了怔,又將手掌放下活動了一下手腕,好像已經累得手都酸了似的,轉身拿起筆錄,重重的甩門而去。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慕陽拖着渾身的痠痛,終於沉沉的入睡。他卻不知道,因爲他,註定有人今夜無眠。
“叮鈴鈴……”黑暗中,電話鈴聲急劇的響起。牀頭燈打開,一張睡眼朦朧的老臉出現在燈光裡,將懷裡的女人往旁邊推了推,很不耐煩的接起電話,懶怏怏的,“喂……”
突然間就見他一個激靈,彷彿接起來的不是電話,而是一塊燒紅了的電烙鐵,“金書記,沒事沒事……我剛躺下……嗯……明白了……明白了……我會過問的!您放心……您放心!”
掛斷電話,他就像是吸食了興奮劑,已完全沒了睡意,穿鞋下牀,在臥室裡來回走了幾圈,終於重新拿起了電話,“陳所嗎?我是市局高彥!你們所下午抓了個流氓未遂?”
“……”
“你這所長怎麼當的?什麼叫流氓未遂?法律是你家定的啊?給你一個小時,趕緊給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自稱高彥的人,重重的掛下電話。
大概是年紀大了的緣故,陳所直到電話被掛下了半天,才慢騰騰的反應過來,媽了個巴子的,什麼事啊這是,半夜三更的,難道就是因爲那小子打了郭奎彪家那個不肖子孫?
陳所坐起身來,搖了搖頭,突然又覺得不對。反覆的琢磨了下高局長剛纔的訓示,好像是在爲那個窮學生說話。“媽了個巴子的!”陳所晃晃悠悠的起來倒了一杯水,重新最會牀邊,嘴裡嘟嘟囔囔,“真是變天了,這小子什麼背景?竟然讓高局注意?難不成會是電視裡看到過的體驗平民甘苦的高官子弟?”
陳所長突然火燒了屁股一般從牀上跳了起來,被驚醒的老婆狠狠的罵了一頓,也沒去反駁,急匆匆的趕到客廳撥通電話,“老李啊,睡了吧,嗯……是這樣……今下午抓進來的那個小子是怎麼回事,審出結果來了嗎?怎麼處理的?”
老李倒是仍舊安安穩穩的躺在牀上,睡眼惺忪着,“陳所,審了,還沒定案,聽那小子說的不像是假話,還有幾個學生給他作證。可另幾個當事人一口咬定他耍流氓,挑釁滋事暴力行兇,並且身上還都有些傷,小張說受傷的裡邊有郭所的兒子,但我接手的時候沒見到,所以還要繼續調查。”
“幾位當事人都怎麼處理的?”
“我跟小吳接手的時候,受傷的幾個已經被小張放了,還剩下那小子在拘留室裡關着等待調查結果呢!”老李仍舊睡眼朦朧的回答着,心道這又不是什麼大案子,半夜三更的問什麼問,我看那小子也不像是有背景的人啊,這陳所怎麼了這是?真是越老越黏糊。
“還調查,調查個屁啊,趕緊給我放人!”老李從陳所的聲音裡聽到了懊惱,好像慕陽真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了,恨不得立刻就扔的遠遠的,再不見面。
“放人?現在?”老李睡意漸消,終於有些清醒了,陳所可是很少這麼緊張過的,“那郭所所明天會不會……?”。
“現在!馬上!”陳所果斷的命令老李,“還郭所郭所,你他媽的不知道郭所家孩子是什麼貨色啊!”
“可是……”老李還是有些不明白,按常理經他手的案子他都會弄個清楚的,可今天這種情況有些讓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但總的來說,本也算不上什麼大案子,只是牽涉到了郭所家那位二少祖而已,說實話平日裡他也是極討厭郭奎彪爺倆的爲人的,所以他纔有了些想馬虎一次,聽從陳所命令的衝動。
“可是什麼還可是?”陳所突然語氣緩和的一些,“老李啊,這麼多年你還信不過我?放心吧,有什麼事我給你頂着!”
“是!所長!我馬上去辦!”話說到這份上,老李不能再堅持要領導的理由了,老領導是知道老李一根筋的作風的,可他現在卻什麼都不說,分明是有不能說的原因了。
老李嘆口氣,丫的,難啊,這最最底層的小官官真是傷不起,搞不好就會兩頭落埋怨啊,好在自己都要退休了,再也不用陪着這幫孫子們玩了。
“慕陽!起來!”慕陽剛進入夢鄉,又被喊醒,心裡一陣懊惱,還讓不讓人活啊,睡會兒覺都不行,龜孫們都不困的嗎?走到門口睜開睡眼,卻見眼前是那位和善的李警官,臉色頓時溫和了許多,“有什麼事啊,李警官!”
也不知道爲什麼,慕陽對這位老李還有些好感,或許是因爲那小張的強烈對比,也或者就是他的審訊在慕陽看來還算規矩?
老李看了一眼慕陽,突然盯住慕陽臉上的淤青,“你臉怎麼了?”
“沒事,自己摔的!”慕陽很隨便的說,他纔不會相信老李知道了事實,回去找小張算賬呢,俗話說官官相護,這情況下即使沒什麼官官相護,他慕陽作爲一個外人,老李圖什麼呢。
“哦,那什麼……你現在可以走了!”
“走?去哪兒?”慕陽猛然間沒反應過來,媽逼,這不是鬧着玩的嗎,難道你們徹夜未睡,調查到事實的真相了?天朝還真有這麼敬業的警察?那也得給個說法吧!
“回家,你沒事了!”
“……”
慕陽再次無語,他真不知道天朝的警察辦案這麼迅速靠的是什麼,說關就關、說放就放還想打便打,老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又清白了?難道是哪位警官老爺大發慈悲?還是哪位警官大大睡癔症了?凌晨三點都在破案,叫人怎麼接受的了!
慕陽恍若在夢中一般走出派出所的大門,唯有一身的痠痛警告他剛纔經歷的絕非只是場噩夢。
“慕陽?”剛走出大門,黑影裡傳出一個聲音,是柳晴,看來柳晴是在這兒等了快一夜了,說話的聲音裡都透着一絲寒意。
“柳晴?你怎麼還在這裡?”慕陽沒想到柳晴會一直等在這兒,突然感覺有些驚喜,有份感動。患難時候見真情,人在這種最爲脆弱的時候,通常是受不了多大的感動的。
慕陽突然感覺眼眶裡有一絲溼潤,濛濛的水汽甚至模糊了視線。舉目無親的城市,竟有人會爲他徹夜守候!
柳晴突然燦爛的笑了笑,笑的讓慕陽心醉,全身的痛楚瞬間渾然不覺,“你是因爲我才這樣的,我當然應該在這兒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放出來?”慕陽向一側昂了昂頭,抽了下鼻子,說。
“嗯……”柳晴似乎是稍稍猶豫了一下,接着說“我不知道你今晚會出來的啊!”
“那你還在這裡等,我不出來你就一直等下去?”慕陽強抑心中感動,將臉轉向一邊,故作輕鬆的說道。
“嗯……嘿嘿……我也不知道,你不會是已經被我感動了吧!”柳晴做了個鬼臉,狡黠的笑了笑,指了指遠處一輛車,“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早點!”
“你託人送錢了?”慕陽控制住心情,問道。其實他明知道這不太可能,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遠處這車很明顯不是什麼出租之類的,就算是黑出租也不可能用這種貌似路虎的油耗子高檔車。是不是路虎慕陽並不認識,但就憑着男人愛車的天性,對車也大概有了個瞭解。直覺告訴她對面的車即使不是路虎,也應該算是比較高檔的一類車了。
“送什麼錢?沒有啊?”柳晴被慕陽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仍舊嬌憨的笑着做個鬼臉,“沒想到你思想這麼不純潔,是不是警察查明白了你是冤枉的,才放了你的?”
“是嗎?難道海城警察真是天朝裡都沒有的那種?你見過有警察會半夜三更不睡覺,去查一件普通的鬥毆事件的嗎?”
“……”
媽逼,不想了,先去填飽肚子!
路虎車上竟然還有一位彪形大漢,規規矩矩的坐在駕駛座上。慕陽與柳晴上車他都沒有回頭,只是認真的坐在那兒,像是個機器人。
“找個地方我們去吃早點!”
大漢沒說話,甚至沒有回頭看慕陽跟柳晴一眼,默默的發動了車向前駛去。慕陽看的目瞪口呆,“他是……?”
“嗯……他是我僱來的司機!”柳晴很隨意的說道。
“哦,好貴的吧……”慕陽咂舌道。
“嘻嘻……”
柳晴在慕陽的面前的表現竟然有些古靈精怪的感覺,哪還是向勇說的那個幾天不見笑,只知道用功學習的女孩?難道就是因爲自己今夜的表現?
他這是把我當朋友了呢?還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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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這兒吧!”慕陽正YY的心裡甜滋滋的,車子停下,柳晴一聲呼喊便欲下車。
慕陽擡頭一看,丫的,早點店的對面正是市公安局,“哇草,這兒啊?”慕陽很少見的在女孩子面前粗口。
“怎麼了?你來過?不好吃?”柳晴倒似沒感覺到慕陽的異常。
“不是不是,就這兒吧!”慕陽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心裡直喊倒黴,丫的,現在他看見這天朝警察的標誌都有些反胃了,該不會今後都會對天朝警察過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