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趁着有人來送飯。百里君連忙打聽道。“這位大嬸。你可知道我姐姐怎麼了嗎。爲什麼昨日我聽前院的大哥說。我姐姐被人下了毒。生死未卜。求求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聽了這話。送飯的大嬸像是接到了燙手山芋一般。忙擺着雙手。連連說道。“這種事。我一個下人哪裡知道。姑娘你快吃飯吧。我一會在回來收拾碗筷。”說着。大嬸像是逃命一般。扭身就出了房門。
“噯。你別走啊。你快告訴我。我大姐到底怎麼了啊。”
“不要問了。看這些人諱莫如深的態度就知道。大姐肯定出事了。”小寶緊皺着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嚴肅地說道。
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座椅上。百里君喃喃道。“不可能。大姐那麼厲害。怎麼會出事呢。不會的。不會的。”
“四姐。你冷靜一點。就算出了事。大姐也會處理的。咱們現在要穩住陣腳。”
“這話說得輕巧。可你不擔心嗎。夙亦琛是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真怕大姐吃虧啊。典海師兄也真是的。這麼久了。也不見他來救咱們。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下。”
而被百里君記掛着的典海。此刻也是坐臥難安。
距離預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可百里家的姐妹仍舊毫無影蹤。典海已經等到了極限。他不想在這樣繼續浪費時間了。
“師傅。到現在還沒有接到百里家的音訊。恐怕那邊已經出事了。徒兒想親自走一趟。不然。我實在放心不下。”
伍孤先生捋着鬍鬚。沉眉徐徐說道。“稍安勿躁。百里姑娘在離開之前。曾告訴爲師。計劃可能比預計中要超出十天。我們再等等。如果十天之後還沒有動靜。再前去要人。”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我怕他們會遭遇危險啊。”
“百里姑娘一屆女子。都有破釜沉舟之心。難道你就做不到嗎。爲師知道你擔憂君兒。但是她們都是百里家的子嗣。意志堅韌。心思敏捷。遠非尋常人家。”
握了握手掌。典海勉強垂首說道。“徒兒知道了。”
***
漆黑的牢房中。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水滴賤在石板上。發出的滴答聲。
突然。石門被人從外打開。明媚的陽光。瞬間擠進屋內。讓冰冷的牢房。沾染上一絲溫度。藉着那明媚的光。可以看到一個長髮的女人被吊在一根木架上。腦袋低低地垂着。髮絲遮擋住面頰。看不到容顏。
感覺到有人進入。那女子似乎動了下。輕微掙扎幾次之後。似乎沒有力氣擡首。復又垂下頭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阿樹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哆嗦着嘴脣。輕聲喚道。“翠翠。”
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張翠翠。在聽到情郎的呼喚之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看向阿樹。咧着嘴角。聲音粗噶地說道。“你、你總算來了。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三兩步跑到張翠翠身邊。阿樹心疼地將她的鐵鏈解開。心疼地問道。“不過是嫌疑而已。他們怎麼能對你用這樣的酷刑呢。你等着。我這就跟太子求情去。”
被關了幾日。張翠翠似乎也想明白了很多。她揪着阿樹的衣袖。搖晃着腦袋。勉強說道。“和……和太子說……沒有用的。去……去求百里嵐。”
阿樹愣了愣。隨即便有些明白張翠翠的含義。“你覺得。這些事的幕後主使者。就是百里嵐自己。”
急促地喘息幾下。張翠翠說道。“這幾天。我……我將這些事……仔細想了一遍。什麼曼陀羅花。根本……根本就是那個女人自己在編故事。若是我……我有那個本事。又怎會……一直都是個默默無聞的小管事。我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什麼主意。但這些肯定是她做的。從一開始。她就布好一個局。將所有人……所有人都引了進去。阿樹。你想辦法見見那個女人。看她到底……到底想要怎樣。”
“我知道。我這就去求她。先不要說那麼多話了。我給你帶來一些金瘡藥。我幫你用上。擦過之後。就不會這麼疼了。”阿樹心疼地爲張翠翠上藥。那上面每道口子都讓阿樹倒吸一口冷氣。
夙亦琛也曾寵幸過張翠翠的。記得剛將翠翠帶回別院時。他每日都會讓張翠翠前去伺候。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發現張翠翠的園藝才能。就讓她專門負責養花弄草。特別是白蘭花。連一點差錯都不允許有。
現在想來。應該都是爲了百里嵐所準備的吧。只是張翠翠好歹也算是夙亦琛的女人。他竟然能對自己的女人下此毒手。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因爲是偷偷進來的。阿樹也不敢在牢房裡呆得太久。爲張翠翠上過藥之後。就偷偷走出了牢房。在牢房外看守的兩個小卒瞧見他。忙上前低聲說道。“阿樹哥。我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讓你進去的。若是被太子知道了。我們可是性命難保啊。”
“知道你們夠意思。來。這些小錢你們拿去喝酒吧。待哪日得了空。在請你們一好好吃一頓。”阿樹強裝起笑臉。從懷中拿出兩個小布包。分別交在那二人手中。“這幾日。翠翠就麻煩你們照應了。你們的好。哥哥我會記在心裡的。”
“阿樹哥這樣說就外道了。翠翠姐平日裡也待我們不薄。做這點事也是應該的。”兩個小卒笑嘻嘻地接過碎銀。又與阿樹叮囑幾句。便將銀子揣進了懷中。
不捨地看了看牢房。阿樹深吸口氣。轉身去了別院中。此刻有重兵把守之處。
站在門外。阿樹堆上滿面的笑臉。舉着手中的湯藥碗。說道。“勞煩兩位將門打開。小弟來爲娘娘送藥來了。”
看守的兩個兵卒認得阿樹。知道他是太子身邊伺候的人。每日這個時候也會送藥來。但是太子交代過。不論是什麼。只要通過這扇門。都要試其毒性。所以這二人還是將銀針插入藥碗。觀其顏色之後。才讓阿樹進了門。
隔着紗簾。阿樹恭敬地請示道。“娘娘。湯藥送來了。可是現在要喝。”
“放在那吧。等一會兒在說。”
猶豫了下。阿樹鼓足勇氣。低頭貿然說道。“娘娘。這藥若是涼了。恐怕會影響藥性。還請娘娘儘快服用。”
裡面安靜了會兒。而就是這瞬間。讓阿樹凝神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喘。
“以前可沒聽過這個說法呢。怎麼今天就變了。”
“大夫覺得娘娘這兩日不見起色。所以纔想着如何能加強藥效。”
又過了半天。百里嵐才輕柔地說了句。“那好。就先端進來吧。”
得到這句話。阿樹鬆了口氣。低聲說道。“娘娘小心燙。”說着。阿樹對着湯碗吹了吹。纔將其遞到百里嵐面前。
素手將其接過。百里嵐用湯匙划動兩下。貌似無意地說道。“我聽說。苗寨解藥還沒有着落。太子每日都爲這事奔波。可是真的。”
“的確如此。不過娘娘不要擔心。解藥的事。太子殿下一定會解決好的。不過……”阿樹猶豫了下。還是心一橫。跪在百里嵐面前。哀聲乞求道。“娘娘。求您放張翠翠一條生路吧。她真不是謀害您的兇手。請娘娘明察啊。”
輕輕將藥碗放下。百里嵐看着紗簾外的阿樹。冷冷說道。“她不是謀害我的兇手。可是她有那份心思。這次的花香不是曼陀羅的。可保不準。就是十香花的香氣。”
阿樹心中一驚。暗道糟糕。
十香花是一種生長在懸崖邊上的奇花。十年開花。百年結果。只是這果子並非治病救人的良藥。乃是能麻痹人神經的一種毒藥。而若想讓人中毒。並非要讓人食之花瓣。只需要將花碾成粉末。灑入空中。讓受害者吸食足夠分量的十香花。就能讓人四肢僵硬。若是不能儘快服用百味散。可能會置人於死地。
張翠翠因爲嫉妒百里嵐受到夙亦琛重視。便心生詭計。想用十香花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百里嵐。
可百里嵐狡猾得很。早早就找了藉口。將白蘭花全部剿除。讓張翠翠白忙一場。空歡喜。
阿樹本以爲。苗寨下毒一事能將張翠翠的惡行掩蓋了去。反正張翠翠也不是真兇。如何查也是找不到證據的。卻不想百里嵐早就知曉了一切。看來張翠翠是凶多吉少了。
шωш▲ тт kán▲ C ○ 嚥了下口水。阿樹語氣艱難地說道。“十香花……奴才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不要緊。你去問張翠翠。她會告訴你實情的。”
“娘娘。張翠翠是一時糊塗。她本性並非如此。希望您能給她一條生路。我們必定對您感恩戴德。”
看着在面前不斷躬身磕頭的阿樹。百里嵐勾着嘴角。輕聲說道。“你對那個女人倒是情深意重。若是我不能網開一面。似乎太冷漠了。好吧。既然你來求我。那我就爲你指一條明路。夙亦琛不是派人去找解藥嗎。我看你挺機靈的。就自告奮勇。也去找找看吧。沒準真能讓你尋到什麼寶貝。讓你和張翠翠後半生可以過上安然無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