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青幽與紫綾馨如何的琴瑟和鳴。
賀無奇此時正待在幽夜居中,望着三隻大包裹發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這邊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可王爺那邊似乎一點要阻攔的意思都沒有。
“畢竟是大人物,一定是打算在最後時刻纔出現……”賀無奇略顯心虛的給自己打氣。
“不如,再帶一柄刀吧。”蘇離殤試背了包裹毫不費力,又瞧見賀無奇腰間佩劍,頓時有些不以爲然。
“我好歹也是王府公子……不太合適吧。”賀無奇大囧,因爲遠行的緣故他備的都是樸素的衣裳,但穿在子夜身上依然貴氣十足,但如果把佩劍撤了改背一柄大砍刀,那就實在違和了些。
“怎麼了,我還是蘇府千金呢!”蘇離殤說着將包裹放下,亮了亮身後的大刀。
這柄兇器背在面容嬌好的妹子身後,硬是襯出一種獨特的可愛,就彷彿是動漫中的人物,或許……這就是反差萌吧。
正在賀無奇不知該如何作答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人通傳:“夜少爺……小的有事通稟。”
“周管家的聲音!”賀無奇心中一喜,這位可是王府總管,絕不會專門過來送個果盤什麼的,他立即聯想道:“難道是王爺的命令到了麼!”
“總管請,有什麼事兒就說吧。”賀無奇立刻打開門,把管家讓了進來。
“額……少爺客氣了。”青子夜這麼殷勤,管家不由得背後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其實也沒什麼,王爺說近日做了幾副鞍子,差我送給少爺。”
說着話,外面幾個小廝拖着三副製作精美的馬鞍放在桌上。
“手藝不錯!”賀無奇翻看了幾下,出聲讚歎。
這東西他跟青幽提過,大體原理和製作方式也在紙上畫了畫,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成品。
“既然少爺滿意,那小的就退下了。”周管家見狀作了一揖,轉身要走。
“誒,就沒了?”賀無奇大驚失色。
“哦哦……還有。”周管家連忙又轉了回來,在鞍子下面掏了掏,取出幾隻皮袋來,往鞍子上一掛道:“老爺說,有了這鞍,東西就可以掛在上面,不用特意揹着了,諾,這個是儲物袋,這個是水袋。”
“嘿,還真方便。”蘇離殤高興的放下包裹,一件一件的掏出來往皮袋裡裝。
賀無奇卻愣神了,三隻馬鞍、儲物裝水的皮袋、他越琢磨越不對味兒,青幽王的意思,似乎是在促成此行啊。
“那小的就……”總管說了一半,忽然一拍腦袋道:“哎呦,忘了個大事兒。”
“原來是我想多了……”賀無奇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塊令牌,王爺囑咐少爺務必貼身攜帶。”管家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一枚玄青色古樸小牌,遞了過來。
“什麼東西?”賀無奇接在手中細看,這牌子不圓不方,有種自然的隨性,似乎冶製出來是什麼樣便沒在動過,雖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分量卻十分壓手。
“這次……小的真的告退了。”管家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轉身離去。
賀無奇扭頭看向青曦,卻發現他也正看向自己,賀無奇立即用眼神表示:“這什麼意思?去找他問問!”
青曦亦用眼神回覆道:“父王既有意促成,必有他的道理,問也無用。”
“不問難道我還真要去塞北轉一圈?”
“是……”
“誒,你們怎麼了,吵架了?”蘇離殤把東西裝好,才發現二位公子正大眼瞪小眼,賀無奇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青曦則有些無奈。
“蘇女俠……咱們再商量商量吧,這山高路遠的,非要去的話至少也得帶上百八十個護衛!”賀無奇說不服青曦,轉而又來忽悠這位涉世未深的妹子。
“胡說!大丈夫頂天立地,又不是紈絝公子,出門要什麼隨從!”蘇離殤一句話就給堵上了。
“曦哥……我的安全難道不重要了麼。”賀無奇不敢說你又不是大丈夫,只好又朝青曦賣慘。
青曦指了指桌上的馬鞍,淡然道:“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賀無奇苦笑,他知道青曦的意思,王爺只給了三副鞍子,就是讓咱們仨人去的意思。
……
轉天一早,三人換好便衣,大搖大擺的牽着馬,從王府正門離去。這趟北上之旅,就在王爺揣着明白裝糊塗的背景下,悄然開始了。
“哇,那個白花花的是什麼?”蘇離殤指着街邊的一處小攤大驚小怪的叫着,引得周邊衆人悄悄發笑。
“……桂花糕。”賀無奇瞥了一眼攤子上瑩白如雪的小方塊,有氣無力的答道。
“桂花糕!有意思……那個又是什麼?”
“那是馬蹄糕……”
“圓的那個呢?”
“炸麻圓……”
……
最後青曦不得不將街上的糕餅,分門別類的買了十幾包,掛在蘇離殤和賀無奇的馬鞍上,有東西堵住了嘴蘇離殤這纔算消停了下來。
“誒,這個裡面有餡誒,給你嚐嚐!”蘇離殤吃到喜歡的,撿出一個扔給賀無奇。
“別扔啊……呃唔”賀無奇慌忙去接,一下把糕餅捏成幾塊,只能手忙腳亂的往嘴裡塞。
“哈哈……”蘇離殤從不知道,原來外面這麼有趣。
青曦擡首望了望天色,略顯擔憂道:“我找去過塞北的管事畫了張圖,依照這個路線,出了北門還要往東行上一段,午時前過了沛水,才能在天黑前到達錦城驛站。”
他說着嘆息一聲,指了指當空旭日:“如今已是巳時,距離北門還有一段距離,恐怕趕不及了。”
“啊……”蘇離殤立刻意識到,是自己耽擱時間了,她一拉繮繩道:“咱們快些趕路,或許還來得及。”
“別急,地圖給我看看。”賀無奇可不想玩命狂奔,依照他的馬術水準,一天下來骨頭準會顛得生疼,“嗯,我剛纔聽着就奇怪,明明是去北邊,爲什麼要往東走,這誰畫的圖啊,不知道兩點之間……線段最短麼?”
從地圖上來看,出了北門直行約六十里便是一條長長的水脈,正是沛水。偏偏路線圖上往東畫了好大的一條弧線,一看就得走不少冤枉路。
賀無奇拿出碳條畫了條直線,剛好與那條弧線連成一個大寫的D字,成竹在胸的說道:“誰沒事繞路啊,咱們走直線,肯定來得及。”
“這……或許其中有什麼禁忌。”青曦有些猶豫。
“若能走直路,我也不想走彎彎繞。”這條路線還挺對蘇離殤的脾氣。
“走吧走吧!”賀無奇慫恿道。
“好吧……”
……
話分兩頭,這三位剛抵達北門,吞天閣忽然有人造訪。
“叫你們閣主出來,我有要事相告。”
閣中管事打量了來人幾眼,小心試探道:“閣下是?”
那人從懷中掏了塊純金的圓牌,上面一個大大的“穹”字以寶石鑲嵌而成,透露出濃重的暴發富氣質。
“原來是蒼穹閣的執事到了。”到底是在大地方打工,這位管事也是識貨的人,施了一禮道:“我這便去請閣主。”
不多時,一位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走出來,輕輕抱拳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不如,咱們去內室相談?”
“求之不得。”來人言簡意賅的答道。
待到進入內室,中年閣主忽然臉色一沉道:“這位先生,聽聞您的牌子以紅寶鑲嵌,當是總執事。只是蒼穹閣在皇城內的總執事,鄙人都認識。卻不知這牌子是您妙手空空而來,還是弄虛作假呢。”
“呵呵呵,你不必試探我。”來人淡淡一笑,“我來是賣給閣主一條消息,可以讓吞天閣背後的主人心想事成。”
“背後的主人?”閣主故作驚訝的往後瞧了瞧,雙手一攤道:“我怎麼不知道背後還有個主人。”
“我有蘇離殤的確切行蹤。”
“哼……我也有啊,她整日待在蘇府不出來,這也算不得什麼秘密吧?”
“非也……她當下不僅不在蘇府,而且很快便不在皇城內了。”此人說着掏出一份草圖,揚了揚道:“我有她的詳細行蹤,包括今夜在哪休整。”
他說着將圖揣回懷中,淡淡的道:“此圖一萬兩。”
“笑話!她去哪與我何干。”中年人面色不變的看了他一眼,隨口答道。
“呵呵,你我都很清楚,他正需要軍神把柄,最好此次戍邊,就能讓軍神掉落凡塵……不是麼?”
“你知道的太多了。”中年人沉默了片刻,語氣中慢慢透出了殺意。
“你也知我不是蒼穹閣的人,借用這個身份不過是爲了見你。”
“那又如何,殺了你既能保守秘密,又可省下一萬兩,若是你會怎麼選呢?”
“我只會殺知根知底的人……以免得惹上解決不了的麻煩。”此人淡淡的說着,同時伸出一根手指,捅豆腐一般將梨木桌案戳出一個深洞來。
“好手段……憑這一手,便值這一萬兩了。”閣主說着直接掏出十張千兩的銀票,擺在桌上。
他是個識貨的,此人若是一掌將桌子拍成幾瓣,雖然亦是十分驚人,卻是苦練十幾年硬功便可做到,不算特別罕見。反倒是這種舉重若輕,輕描淡寫的手段,纔是真正高人手筆。
“現在,它值一萬兩……黃金。”來人輕描淡寫的便將價格翻了十倍。
閣主面色難看的深吸一口氣。
“或者你可以再拖上一會兒,這消息便沒了意義。”
閣主眼神一凝,終於慢慢擠出笑臉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