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離殤這一攪和，眼看事情就要朝着和稀泥的狀態去了。
青曦卻忽然淡淡的問出一句：“你還未解釋，爲何傷人的不是妖物！”
“額……”師爺面色一變，他扯出這麼一大堆東西，本就是爲了拿些神怪傳聞轉移幾人的注意，免得幾人繼續抓着不放，沒想到這青衣少年絲毫不爲所動，如今卻只能埋怨自己一時不察漏了口風。
“原因。”青曦見他眼珠不安分的亂轉，立即斬釘截鐵的吐出兩個字。
“好吧……”師爺猶豫再三，終於長嘆一聲道：“唉……本不該跟你們起這些的……其實那些受害者們，生前……都被嚴重猥褻過。”
“嗯，畢竟都是美女，這也……嗯？你說……都！！”賀無奇說了一半忽然反應過來，乞丐提到的那具可是男屍啊。
師爺沉默着點點頭，似乎不想評論。
“哼，還是人禍。”青曦冷冷的道。
“這……也不盡然吧，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證據。而且不是說……妖物也喜食人的精氣麼。”師爺訕訕的辯解道。
“那是胡說八道，你們所謂的精氣……不過是水、蛋白質，脂肪和糖一類的東西，吃那玩意兒……還不如吃雞蛋來的補。”賀無奇語出驚人。
“你……你怎麼還研究這些……”蘇離殤面色微紅。
“誒……這在我那是常識！”賀無奇知道此時說書中看來的，依舊難以擺脫變態的嫌疑，就扯了個謊。
“但人總不會吸人血液，還啃噬屍體吧。”師爺恰到好處的來了一句，算是把他救了。
“嗯……這倒也不一定。”賀無奇連忙接過話頭，撓了撓下巴道：“如果幼年經歷過不幸，或者受過重大刺激，也可能做出變態行爲……哦，對了，吸毒也可能。”
“這……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師爺聽得都驚了，這些古怪理論在古人聽來還是很新鮮的，屬於非常人不會去研究的玩意。難道青王府自己研究的，又或者這幾位是刑部的人。
“幹嘛……你想要簽名啊？”賀無奇不好回答，索性翻着白眼懟了他一句。
“額……簽名？公子既來自青王府，毆打官差一案不便留檔，就不用畫押了。”師爺沒聽懂，耿直的答道。
“額……”賀無奇正尷尬間，忽然又有差人來報：“師爺，趙公子命案嫌疑人……暴斃於大牢。”
四人聞言俱是一驚：“什麼？!”
片刻後，錦城大牢。
三人組加上師爺，掩着鼻子半蹲在江成的牢門外觀察。
他的死狀看不出什麼異常，眼睛圓睜半張着嘴，皮膚血肉都是飽滿完好的，身上臭烘烘的沾滿馬桶中的穢物。
“唉，看來……是病死的……呃……我早跟他們說……說要勤清理牢房……幾位，咱們先離開這吧。”師爺勉強把話說完，看他的表情明顯是快要吐了。
雖然他也不信這個乞丐會是殺人吸血的兇手，但畢竟江成也證明不了自身清白，考慮到自己的業績縣官不得不關個嫌疑人在牢中，哪怕是爲了平息趙老爺的怨氣呢。
“不對！”青曦目力驚人，他發現江成的眼底像是沁過血，想了想幹脆又走近了些，伸手捏了捏江成的脖頸，但似乎沒找到問題。
他猶豫了一下，又摸向江成又油又髒的顱頂，很快便把手抽了回來，沉聲道：“果然如此。”
師爺看他面色沉靜，跟着點頭道：“是病死的吧。”
青曦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被人砸死的，用得應該是鈍器。”
“什麼？！”師爺反應了幾秒，勃然大怒的轉過頭：“牢頭呢！剛纔誰來過？”
“剛纔，沒……沒什麼人啊。”牢頭語氣有些虛。
“你想進去住幾年麼？”師爺換成普通音調，淡淡的指着江成空出來的牢房。
對於牢頭而言，師爺此時的表現就像是忽然叫你全名的父母，心中一涼立刻跪伏在地道：“小人錯了……剛纔凶煞鏢局的四當家來過一次，因爲不合規矩我就沒敢說。”
“你……你這蠢貨！還不滾去把牢房收拾好，再把死屍擡到仵作那。”師爺運了半天氣，但畢竟是自己衙門裡的人，終究還是留了幾分薄面。
“凶煞鏢局？”賀無奇一行並不追究這些事，轉而對鏢局起了興趣。
“嗯，那是家外來鏢局……當年在西邊買了一塊地，纔算是在錦城紮下了根兒。”師爺解釋道。
“外來的？像這種有錢人怎麼會跟個乞丐結仇呢……”幾人百思不得其解。
事關城中富戶，師爺一時也不能做主，只能等老爺回來再慢慢查證，線索到了這裡就算停了。
……
三人牽着馬離開了衙門，猶豫一番還是沒選擇立即離城。
錦城實在藏了太多秘密，無論是頻發失蹤、江成之死、夜半挖土聲，還是妖精殺人吸血，都讓他們有些在意……確切的說，是蘇離殤和青曦在意，賀無奇害怕。
“老闆，梨子怎麼賣。”路過白天的小攤，青曦打算買些水果解渴。
“梨子一文……誒，是幾位啊！可見到凶煞鏢局的人了？”小販看見三人，忽然問了一句。
“什麼？！”蘇離殤眼睛一瞪，把背後的大刀拔在手中道：“你跟那人什麼關係？”
“額……姑娘饒命……鏢局的人沿街打聽幾位的行蹤，我之前看見幾位跟官差走了，就給指了指……別的什麼也沒幹啊。”小販見她單手提着大刀，舉重若輕的模樣，撂倒自己絕不在話下，連忙都招了。
“打聽我們行蹤？”青曦面色一沉，連忙問道：“你可知這鏢局是什麼人開的？”
小販眨巴眨巴眼睛，思索着答道：“聽說……是個姓楊的漢子，最初人們都叫他楊老大，好像……還有些軍方的背景！”
青曦一聽這話，立刻開始串聯腦中信息，卻又聽小販神秘的說道：“而且聽說他會捉妖。”
賀無奇眉頭一皺：“是個陰陽師？”
小販連連搖頭：“那倒不是，但當初錦城鬧妖精，就是他提出得請大師除妖，老爺還答應了。”
“原來是他！”三人立即對上號了。
“多謝小哥。”青曦衝二人使了眼色，扔過一塊碎銀道：“給我們包些梨子，剩下權當茶資。”
“哎呦！多謝幾位活財神！”小販樂壞了，這塊銀子連車帶梨一起推走都有富裕，連忙手腳麻利的給包了一大包。
“幾位要蘋果麼?”旁邊攤看着銀子有點眼饞。
“不要，吃蘋果容易碰見詐屍。”賀無奇故意調笑。
“哎呦……那都是小人胡說的……讓幾位見笑了。”攤主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又解釋道：“其實也不全是瞎說，現在錦城的夜裡真不太平，幾位多買些水果也好，晚上就不用出來了。”
“不必，我倒想見見這些裝神弄鬼的宵小。”青曦淡淡答道。
待幾人慢慢遠去，老李忽然現出行蹤，神色陰沉道：“楊老大，軍方背景……難道是他？可他跟蘇將軍……唉，事情不妙啊。”
他向旁人打聽了一下鏢局的方向，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
此時的凶煞鏢局內，乃是一副劍拔弩張的狀態。
只見鼠三一臉無奈的擋在門前，洛美則笑吟吟的正在說話。
“雖然你很醜，但畢竟有些本事，我並不介意嚐嚐你鮮血的味道。”
鼠三還在盡力勸慰：“不是我攔你，老大追那三個小輩已去了幾日。他的手段如何你是知道的，若他回來正趕上你去覓食……你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洛美聞言面色一冷：“你少裝出一副關心模樣，若他肯對我下殺手，你倒巴不得我去觸他黴頭了。”他說着又換上一副笑臉道：“可惜你鼠三除了跑路本事一流，其餘始終都是二流，所以老大才不得不留着我撐門面，不是麼？”
鼠三聞言眼睛微眯，整個人的氣質漸漸由猥瑣轉爲兇殘，綠豆眼中閃着點點兇光芒，或許這纔是鼠目寸光的真身。
只聽他亦冷聲道：“既然你不識好歹，老子也懶得管你，不過，此事我得讓老四知曉。”
洛美笑得更燦爛了，掩住嘴巴語氣嫵媚道：“老四那廢物，堪堪算是二流，我手底下的趟子手都又強過他的，若非仗着與羊魔有血緣，他不配與我說話！”
他頓了頓又道：“你若想靠他撐腰便去吧，可惜你如此膽小計較，恐怕武道再難進境了。”
鼠三氣的直咬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不！勞！你！個！死！人！妖！費！心！”
“嗷！你說什麼？”洛美最聽不得死人妖三個字，怒叫一聲一爪拍了過去。
鼠三身形一伏，整個人頓時化作一隻受驚巨鼠，竄來竄去將洛美的攻勢一一躲過。
“哼……”洛美攻勢說停就停，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手指，活像一隻正在清理皮毛的小獸：“你莫得意，小心哪天我把你堵在屋子裡，先放個幾十斤血嚐嚐。”
說罷，一縱身便跳出了院牆。
“但願你還能活到那個時候！”鼠三望着他的背影，用力抖了抖後背，重新站直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