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曼靠牆癱坐在樓板上,感覺頭頂飛過無數烏鴉和無數個六個一組的小黑點。
爲毛蘇思曼會這麼震驚呢,因爲她沒受過耽美小說的薰陶啊,心理上難免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接受。雖然在現代時就知道有“斷袖”這個詞兒,平日還常用斷袖這個詞兒的現代兄弟“同志”調侃班上走得近的男生,可真正瞧見現實版本時,還是將她給震傻了。
退一步講,即便蘇思曼曾經也YY過仲曄離這小子是斷袖,不過瞧那小子的身板兒說話做事的風格,怎麼的也該是隻散發着王霸(八?)之氣的小攻君,咋能變成這麼只傲嬌彆扭小受受啊,真心叫人難以接受啊!
就在蘇思曼內心波濤洶涌,思緒奔騰時,從前看過的一個小說裡頭的經典句子就應景地蹦了出來:活這麼大,可叫我見着一對活的斷袖了(引自《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蘇思曼此刻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太精闢,太能表達她的感受了。
這麼想着,蘇思曼不由得長嘆了口氣,可惜了啊。世上的帥男人都去搞基了,姑娘們可咋辦啊,唉——
“誰?!”
屋裡突然傳來一聲充滿殺氣的低喝,語聲未落,兩隻飛刀便刺破風聲破牆而出。
蘇思曼聽聞風聲,下意識飛快向旁側打了個滾,險險地躲過。她還來不及爬起來逃跑,就聽砰地一聲響,窗戶已經被震得飛出了老遠,錦衣華裳的男子已出現在面前。蘇思曼被他手上那口刀照出的奪目寒光迫得簡直睜不開眼,下意識伸手遮住前額避閃,依稀瞧見持刀之人面上帶着銀色的精美眼罩,高挺的鼻子和線條較爲柔和的下頜似乎有那麼一些些的熟悉。
那人乍見她,似乎也有些驚詫,手裡的刀略微一滯,旋即目中綻出寒光。
蘇思曼大驚,不容她多想,但見寒光閃處,那刀已然迎頭劈下!
完了,躲不過這一着就要見閻王了,可我還不能死。她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反倒沒了恐懼,揚手拋出數枚暗器直奔對方面門。
那人似一愣,揮刀擋開暗器,在他這一揮之間,卻也足夠蘇思曼躲過一劫。
“救命啊!救命啊!”她破口大喊起來,一面撒腿飛跑。若沒人前來相救,她能逃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如今,誰能救她?指望還在屋內的仲曄離麼?這未免太可笑。
蘇思曼就像只被獵人追急了的兔子,腎上腺素被大大地激發,跑得飛快,那人可能顧及到仲曄離還在房間內,或者是有人上樓來,有些猶疑,一時也沒大力追她。
逃命的念頭牢牢佔據了她的頭腦,除了死命地跑之外,蘇思曼腦子裡一片空白。到樓梯口時,冷不防被人一把拉住,蘇思曼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爲是面具男,揚手又要使暗器,卻發現袖中暗器已經放完了。
“小姐,走!”
是碧璽的聲音!
蘇思曼大喜,定睛一看,可不是碧璽麼!只是她爲什麼要蒙面?
不等她多想,碧璽攔腰一起,攜蘇思曼飛出了翠玉樓。
到了安全之地,碧璽才撒手將她放下來,隨手將蒙在臉上的紗巾撤去。
蘇思曼猶自驚魂未定,撫着心口喘氣。回想起來,真是好險哪。要不是躲得快,慢上那麼一毫釐,她的這條小命兒可就丟了,想想真是後怕。沒事嘆什麼嘆哪,就該立即下樓去報信,興許還能將人逮住,這回算是雞飛蛋打了。菜鳥啊菜鳥,一時半會兒還真成不了老鳥,瞧瞧這事給她鬧的!蘇思曼真是後悔不迭。
好不容易平靜了情緒,蘇思曼狐疑地開口問道:“碧璽,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啊?”
“奴婢胡亂猜的,記得第一次見到仲曄離時,他就將咱們弄到窯子裡去了。”碧璽微微低着頭道。
“原來如此,倒是跟我想到了一處。”蘇思曼餘光瞥見了她捏在手裡的紗巾,似不經意地問,“你剛剛蒙着臉做什麼?怕被人瞧出來?”
碧璽不作聲,絞着手裡的紗巾,蘇思曼瞧見那紗巾的邊角都被她扯得變了形。再看碧璽乍青乍白的臉色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便已猜到她也瞧見了屋裡那羞人的情形。
唔,蘇思曼這個相對而言思想通達許多的現代人都受不了,更何況碧璽一個思想保守的古代小姑娘。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瞧見了那麼那個什麼的畫面,沒被嚇得腿軟還有救人之力真心難得。
也不知碧璽當時是在哪個位置?估摸着離自己有些距離,不然不會在自己狼狽逃竄了那麼久之後纔出手救自己。
“碧璽,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吧。那個,別放心上,別去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從前我說的那些都是玩笑話,要早知道仲曄離那廝是個斷袖癖,打死我也不會開那種玩笑的。”蘇思曼尷尬地乾咳了幾聲,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兩個男人親暱的場景不自覺地在腦子裡回放,趕都趕不走,“從前我說的那些混賬話我現在統統收回,你別放在心上,千萬別放在心上。”
碧璽只悽然地看了主子一眼,默然無語。眸中漾着一層水意,平日裡紅潤的小臉此刻死灰如土,脣色蒼白,一臉的悲傷慘淡。
看這樣子,只怕是碧璽真的對仲曄離動了心。蘇思曼蛋疼地轉過這個念頭。
很多時候便是如此,原本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卻因旁人的流言蜚語,反而促成一段紅塵緣。最現實的例子當屬蘇思曼在現代時的表姐,本來對她姐夫沒感覺,就是因爲別人總拿他們開玩笑,結果還真就成就了一段姻緣。看碧璽如今這神情態度,又是悲傷又是絕望的,一準是對仲曄離有了感情。
蘇思曼十分不忍地看着她,目光中滿是憐憫。這是多麼狗血的真相啊,要擱蘇思曼發現自己喜歡的男人是個斷袖癖,她不得當場崩潰歇斯底里啊!碧璽真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