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蘇思曼興奮地從背後拍了一下楚文淵的肩。
楚文淵被驚了一下,忙回頭來看,見是蘇思曼,一張白淨的臉立時展開來,兩隻眼睛笑眯眯地:“杏兒,你什麼時候到的?”
“到了好一會了,剛剛招手招了半天,皇兄竟然不理我,真是太不關注我了。”蘇思曼嘟噥道,眼睛淘氣地眨巴眨巴。
“唔,是嗎,還真是沒瞧見。”楚文淵大咧咧一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隨後迅速轉移話題,“咦,今天誰給你做的頭髮?碧璽那丫頭沒這手藝吧?”
“那是!”蘇思曼臭屁窮得瑟地翻了翻眼,撒嬌地挽着她老哥的手。
話說最初穿越到異世的時候,花癡症纏身的某人最大的願望就是天天瞧見她哥哥,因爲楚文淵的的確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帥哥,而且是陽光燦爛型,要多有感染力就多有感染力,在他身邊連陰霾也要退避三舍。可想而知對當時乍穿成傻X二貨公主多少有些沮喪的某人來說,白撿來的這個帥哥皇兄的百般寵愛多能撫慰某人那顆極易滿足的心。有時候蘇思曼挺憤憤不平,怎麼這麼帥的一個帥哥是她哥哥,作爲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帥哥的妹妹的她卻爲何長得這樣摧殘觀衆眼球呢,造化弄人啊。從那時起她就特愛膩着纏着楚文淵,一來滿足某人觀賞美色的花癡心願,二來享受現代時體會不到的兄長的寵愛。瞧瞧,這都成親嫁人了,還這麼愛黏着她老哥。
“敢問這位是?”蘇思曼瞅着楚文淵身邊那人問道,話語很是客氣。
記得那次也問過碧璽,碧璽說是個問路的,蘇思曼也沒在意,沒想到今天竟又見着了。當時蘇思曼就挺納悶,誰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在皇宮的御花園亂轉,今天心裡明白了幾分,這人原來是個外國使節,八成那次是得到皇帝接見,才入得了宮的。不曉得是哪個國家的?
“我來介紹下,這位是小王的妹妹,紅杏公主,也是樑國的太子妃。”楚文淵煞有介事地引見,“這位是雍涼王的特派使者簡翼。”
“幸會,幸會!見過太子妃殿下。”簡翼眼睛擡了擡,似乎有些驚訝,隨即低下頭右手撫胸做了個禮。
“幸會,幸會!”蘇思曼也裝模作樣道,頷首致意,他的一口外國腔讓她有些忍俊不禁。
蘇思曼又偷眼打量他,穿的是大褂袍,衣服上的紋飾跟樑少鈞送她的那個紫香爐上的風格差不多,滿滿的都是異域氣息,直筒的,袖子窄小,頭上還包着頭巾,挺有少數民族風情的。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蘇思曼回到了座位上。剛剛坐下,椅子還沒坐熱乎,皇帝就攙扶着皇太后出現了,皇后也緊隨在後,面容十分端莊肅然,緊跟在皇后身後的就是那位寵冠六宮的昭貴妃。
皇家盛宴也無非是賞賞歌舞,蘇思曼自穿越過來後已經領略了好幾番,那柔柔軟軟鶯鶯燕燕的風格實在不是她喜歡的,着實沒什麼興趣再欣賞。倒是席間各國使節祝酒獻禮並且展示禮物這個節目比較挑得起她的興致。蘇思曼一面數着到場的國家的個數,一面注意着那些獻寶人聲情並茂的說辭,常常忍不住想笑,不少人操着不生不熟的語言說着拗口的祝酒詞和祝福語,其中有個突厥的半大小孩說着說着突然忘詞兒了,引得鬨堂大笑,那孩子站在大殿中央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急得臉紅脖子粗,怎麼也記不起,只得自己即興編了許多祝詞。他這番隨機應變的能力頗得衆人肯定,皇帝第一個出聲稱讚,還給了他賞賜,在座的衆人鬨笑之後也紛紛對這突厥小孩讚不絕口。他贏回了面子,十分得意地高昂着腦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蘇思曼也忍不住對那小孩格外注意了些,倒不完全是因爲那孩子長得很漂亮討喜,乍一看之下蘇思曼倒覺得這孩子眉眼間還有輪廓跟蠡垣有幾分像,當即令聯想能力十分豐富的某人產生了齷齪而不純潔的猜度,不過細看之下,她就覺得自己那念頭果然轉得太離譜了,因爲那孩子是個純粹的色目人,輪廓比較深,跟蠡垣其實不怎麼像,再說了,蠡垣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兒子。
顯然,對那孩子感興趣的不止她一個,旁邊那幾個后妃已經開始在咬耳朵互遞信息,蘇思曼豎着耳朵聽了個順風順意。原來那孩子是突厥塔提利大汗的第九個兒子,十分受寵的,有趣的是竟然跟十一皇子同齡。別看他年紀小小,就在前不久卻親手殺死了一頭危害四方的獨眼狼王,這才掙得了此次出使大梁的機會。
蘇思曼暗笑,唉,這羣深宮寂寞的女人啊!人家那小王子走後不曉得要過多久才能從后妃們茶餘飯後的津津樂道中光榮地退休下來。
本以爲可以尋着機會跟樑少鈞說說話什麼的,哪知他簡直比他的皇帝老子還要忙,要應酬,要喝酒敬酒,還要和煦着一張臉同上前敬酒的人客套客套說說檯面話。蘇思曼想,他本性應該是很討厭這些事的,跟他那冷冷清清的性子太不合稱了,倒是難爲他。
皇帝興致很高,他那把山羊鬍子樂顛顛地顫,不時捋着鬍子笑眯眯環視着座下的衆人,端着夜光杯開懷暢飲。皇后笑得端莊,偶爾也會喝下外國使節敬的酒,雖也勸皇帝不要貪杯,皇帝卻哪裡肯聽。
蘇思曼不會喝酒,不過也吃了些東西,宮廷裡的菜餚還是不錯的。這一場宴會,她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看着內裡各色人等生動地表演着。她只是一個看客,而這一幕劇也並非很適合她,所以並不能很好地讓她融入進去。坐在那裡那麼久,着實有些累人。
宴席散後蘇思曼本想等着樑少鈞一同回東宮,只是找了好半天也沒找着他,只得作罷,同卿染兩個打算回去。
剛走出不遠,就聽身後有人喊:“皇嫂!”
回頭一看,蘇思曼不用看就知道是樑少軒,這宮裡也就只有他喊她喊得這樣親切自然。
蘇思曼停住腳步立在原地等他。
“皇嫂就只帶了一個宮女隨行麼?”樑少軒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道,眼風掃了掃卿染。
“唔,一個足夠了。”蘇思曼瞧瞧被樑少軒打發在三丈外的一干隨從,笑笑道。
“天色這樣黑,月亮也只象把鐮刀似的,不亮堂,我送皇嫂回去吧。”樑少軒也笑道。
“那就麻煩五殿下了。”
“皇嫂太跟我見外了,反正我也要順路去慶延殿的。”
“對了,這次能來參加父皇的壽宴,真是多謝你了。”蘇思曼誠心謝道,擡頭看了看他。
“呃……都說了皇嫂不要跟我這麼見外,呵呵,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樑少軒爽朗一笑。
“那我們走吧。”
卿染自覺地遠遠跟在後頭。
快到東宮時,樑少軒突然話鋒一轉,面色也十分嚴肅:“皇嫂,那日我跟你說起的事,你有沒有好好想過?”
“什麼事?”蘇思曼奇道。
“就是出宮的事,今日席間我也幾次瞧見皇嫂總是獨自坐着,面上有些失落,皇嫂跟旁邊那些后妃不一樣,所以你們一星半點共同的愛好也沒有。皇兄那樣忙,也顧不上你。老實說,皇兄這樣待你,我實在是……”
“有……麼……”蘇思曼低垂了眼簾,本想掩飾一下,不過今日的宴席於她而言,確實是有些糟糕失望。她本想着藉着這次機會,爭取解除自己的禁足令,可結果,根本連她說話的份都沒有,計劃落了空。她本想趁着皇帝興致高也出來敬酒的,可每每總被人阻着,着實可惱。
“我都瞧出來了。皇嫂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在皇兄心中是什麼位置?是藥引,還是妻子?”樑少軒面上顯出一絲難見的激動,“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至始至終都只是在利用你?你只是他的一顆棋子而非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