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領着那幾個人回了大夫人的院子,就覺得氣氛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只能是挑了簾子,趕緊進去覆命。
“回夫人,三小姐已經挑選了兩人留下。”菊香得意的勾脣輕笑,“看她那挑三揀四的模樣,奴婢就想笑,三姨娘那樣不守婦道的女子生出來的果然是個賤蹄子。”
“哦?”大夫人臉色陰沉,鳳眸微眯,端起清茶來抿了一口卻是不接話。
菊香尷尬的輕笑了兩聲,心底暗自思忖,莫不是她出去了這短短的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惹得夫人不高興了。
大夫人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突然眼神一凜,一掌拍在桌子上,正的茶水晃了幾晃,呵斥道。
“本夫人倒是沒有想到,居然在我身邊出現了這種吃裡扒外的狼子野心之輩,就不知道那個小蹄子許了你什麼樣的好處,居然讓你敢背叛本夫人?”
菊香嚇得雙腿一軟,面露驚恐之色,“夫人,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奴婢對主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呀!”
“你還敢在這裡滿口胡謅?這幾個人都是母親根據那個賤蹄子的喜好來尋的,多多少少都帶了三姨娘的影子。唯有那個不起眼的木頭樁子不是母親安排的人,要不是你給了她提醒,她怎麼可能留下那個人?”
白妙芙俏目圓瞪,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揚手便是一耳光,菊香的臉瞬間浮現五個指印,高高的腫起,可見白妙芙下手不輕。
“夫人,大小姐,奴婢冤枉啊!”菊香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越想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就越發的沒有頭緒。
畢竟三小姐拉着她到遠處低聲密語是很多人都看見的,她無從辯駁。
一時間菊香俏臉慘白,紅脣哆嗦模糊不清的唸叨着什麼,大夫人面色不改,由她在冰涼的地上直挺挺地跪着。
跟在大夫人身邊這麼些年,菊香也算是瞭解,若是今日之事不解釋清楚的話,她恐怕是沒有什麼活路了。
“冤枉?要不是有人通風報信的話,那個賤蹄子怎麼可能知道三姨娘的骨灰在本夫人這裡?故作柔弱地將骨灰討要了回去不說,還在相爺面前擺了我一道。”
大夫人面露猙獰,音調拔高了許多,自從三姨娘死後,整個相府都由她說了算,好久沒有吃過這樣大的虧了。
最重要的是,差點讓相爺和她夫妻離心,這是大夫人絕對不能容忍的。
“你還是乖乖的把你們之間的交易說出來,或許還能饒你一命。”白妙芙如今人年齡偏小,但手上卻也沾過不少血腥了。
滿含威脅的話從她的紅脣裡蹦了出來,讓菊香的身子猛地一哆嗦。
“夫人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沒有收買那個女子啊!”菊香把頭在地上磕的砰砰響,似乎要用盡全部的力氣。
這時候一直站在大夫人身旁,一言不發的墨香走了出來,似怒非怒,“菊香,夫人可待你不薄,事到如今,你竟然還這麼謊話連篇。”
“你去三小姐的院子之前,我明明專門告知過你那個木兮不是夫人安排的。”
“你何時與我說過這話?”菊香驀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哭喊着,髮髻凌亂,淚痕滿面。
“去,我將他的屋子好像搜上一番,我倒是要看看,那個賤人給了你什麼樣的好處讓你能做出這種背主忘恩的事情。”
大夫人一聲令下,幾個粗使婆子便爭先恐後的往菊香的屋子裡竄去。
白欣悅輕輕的將窗戶掀了起來,翻身入內,反手將窗子合上。定睛一看,這個屋子簡潔乾淨,沒有多餘的綴飾,一看便沒有什麼藏東西的地方。
聽着那些細碎的腳步聲越發的近了,白欣悅快速的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牀上……
“搜,給我仔細搜,一處也不要放過。”門被人一把推開,幾個三大五粗的婆子跑了進來,粗魯地將那些茶具桌椅通通掀翻在地。
那架勢不像是找東西,倒像是專門來砸場子的。白欣悅蹲在房樑上,鳳眸一凝,冷冷的從他們身上掃過。看來這個菊香素日裡是個不會做人的,否則這些婆子也不會逮着機會便使勁的作賤她。
她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沒找到,還是沒找到,那些婆子也急着回去邀功,憋的老臉通紅,這也什麼沒有翻出來,正是着急上火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粗使婆子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一樣,滿面紅光的衝到牀邊兒,一把將褥子掀開,便瞧見一個十分精緻的錦囊安安靜靜的躺在牀板上。
“就是這個了,快去給夫人回話。她菊香不是向來自恃身份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如今命運不也握在我們手裡。”
婆子緊緊的攥着手裡的錦囊,是擦着菊香的命脈一般滿目的恨意。
白欣悅得償所願地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大夫人,這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
菊香也沒少幫着大夫人做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這一次的事情斷她一臂,就算不能傷其根本也得讓她隱隱得疼上好幾天。
白欣悅眸光驟然轉冷,似乎都能夠親眼瞧見菊香的下場。像他們這種人知道大夫人太多的秘密,一旦起了疑心,便斷無活命的可能。
再無留戀白欣悅翻窗而出,順着來時的道路,小心的避開了府中的侍衛,一路安全無虞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裡。
透過窗戶間的縫隙瞧着那兩人還在院子裡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計,白欣悅擡手擦了擦額上細密的汗珠,如玉般精緻的面龐因爲劇烈運動而飛出一抹迷人的嫣紅來。
楚蕭寒高高的居於樹頂,衣衫無風自動,清冷的目光透過小窗放在那人身上,他本有滿腹的話想要與她說,可真到了這裡,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定睛望着她,這個女人時而狡黠聰慧,時而淡漠絕塵,時而溫柔可親,時而矜貴自持……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她?
可無論什麼模樣,總是不經意的撩撥着他沉寂已久的心絃。
罷了,相顧無言,不若離去。
一抹清風颳過,白欣悅猛地擡頭,卻見枝頭搖曳,並無一人。
“難不成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