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表面上面無表情,心裡卻嗤笑了一聲,什麼叫全憑他吩咐去城外的寺廟裡修行,是白妙芙自己提出來的要求,若是他就此答應了,那麼這句話要是傳了出去,在別人的耳中就是他這個做妹妹的,逼迫着長姐去出家爲尼。
白妙芙雖然沒有過激的言語,但在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擺他一道,看來這段日子的磨難倒真是讓她成長了不少。
這倒也不算是件壞事,要是就這樣一邊倒,她就覺得這個遊戲沒有什麼意思了。勢均力敵總比單方面的虐殺要好一些。
杜月如母子還不能死,她姨娘的冤屈還沒有昭告於天下,白城還沒有愧疚到不能自已,她們必須好好活着。那麼多人的冤魂還不能安息,他們怎麼可以輕而易舉的的死去。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她們母女當年承受的一切,她都要一一讓她們也試試。
沒有了白飛揚這個兒子作爲依仗,沒有了白妙芙這個女兒。相信杜月如未來的日子應當會更加精彩纔是。
派去問話的人一直都沒有回來,白妙芙也沒有再出聲。
“三小姐相爺說既然大小姐自己提出了這要求,那便送她去吧。”
不一會兒管家便回來了。聽了這話,白妙芙的眼珠轉了轉,最終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多謝父親!”白妙芙朝着白城院子的方向拜了拜,轉身回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衣物,便帶着翡翠走了出來。
“三妹要陪我去祖母的院子裡拜別嗎?”白妙芙輕聲問道,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又蘊含着一點期待。白欣悅如他所願的點了點頭。
走到老夫人的壽安堂之外白廟胡想要進去,站在門口邊躊躇了一陣,卻在院外停了下來,雙膝跪倒在青石地板上,恭敬的磕了兩個頭。
“孫兒年幼無知,多次衝撞祖母,還請祖母念在這些年來的情分上寬恕孫兒。”
“芙兒此次去城外清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重新侍奉祖母膝下,還望祖母保重身體。”
“多謝祖母這些年來的照扶,芙兒銘記於心。”
白妙芙說的自己聲淚俱下,裡面始終沒有一點動靜。只過了好一會兒,白妙芙還靜靜地跪在地板上,彷彿在等着裡面的人有所動作,便看到一個嬤嬤挑個簾子走了出來。
“這是老夫人送給大小姐的東西,大小姐去了寺廟清修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反省自身,萬不可辜負了老夫人和相爺對你的期望。”
嬤嬤小心的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進去了,白妙芙一臉激動的捧着那個荷包緊緊的捂在在自己的胸前。
翡翠也跪在一旁直抹眼淚,小心翼翼的把白妙芙扶了起來,勸慰道:“小姐,你的身子還沒好,就不要哭了。既然老夫人對你抱有這麼大的期望,小姐好好的清修就是了。”
白妙芙連連點頭,白欣悅轉頭吩咐管家去準備一輛上好的馬車,又派了一些護衛護送她去城外清修。
一直到人坐上了馬車,開始消失在路的盡頭,白欣悅始終陪着,人走了。之後,白心月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吩咐影衛去查了查白妙芙接觸過什麼人。
白天和老夫人那細微的變化,他也發現了,在這個時候白妙芙離開丞相府是最好的選擇,一來掌家的權利已經到了她的手裡,白描附帶福利也不過是任人踐踏。
她什麼都不需要做,自然會有人爬高踩低,爲了討他的歡心而去對付白妙芙。
而丞相府也會因爲她的事情名聲越來越壞,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在這個時候離開,顯得他格外的懂事,懂得顧全尚府的名聲。二來這麼多年,白城和老夫人對她也算是傾心培養着祖孫之情做不得假。
她剛失去了孩子,又遭逢大變,孤身去城外清修,自然是喚起了白城心中藏匿了好久的父愛。
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最後給白妙芙出招的那人也算是心思玲瓏之輩。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因爲並沒有查到什麼,只是說白妙芙的院子裡有他們的人監視,沒有人能夠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之下闖進去。
除非是武功相楚蕭寒一般的人物,可是那般的人物,又怎麼會將一個小小的白妙芙放在心上,還專門的跑來丞相府爲他支招。這件事情白欣悅心頭始終留有疑惑。
不過很快白欣悅就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爲……媒人上門了。
“什麼?”白欣悅挑眉看着管家,老管家冷汗涔涔,還是恭敬的回道:“你說媒人?”
“是,相爺吩咐老奴先請小姐過去再說。”
“知道了。”
相府的正廳裡,白城此刻正陪着客人一同飲茶。
相府的正廳裡放着的是幾十臺的紅木箱子,一旁錦衣男子垂首喝茶,眼角的餘光卻一直不停的往院外飄去,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
“安遠侯年少有爲,聽說有拿下了東南的一處私鹽買賣,聖上對此可是龍心大悅啊。”
“丞相過譽了,不過都是不值一提。”他是年紀最小的侯爺,夏許凡。一門清貴,深得聖上的信任。
“侯爺過於謙虛了。”白成連連擺手,眉眼間盡是笑意,沒想到白欣悅居然與安遠侯相識。這可是好事啊,這丫頭爲什麼也不說說,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一襲素衣的白欣悅從院門口走了進來,安遠侯眼神一亮佯作鎮定的低頭品茗。
“你來啦,快坐。”對於這個女兒,白城是越看越順眼。
“多謝父親。”
“你這丫頭一向是個沉默寡言的,怎麼與安遠侯相識也不告訴爲父。”白城大笑着說道。
白欣悅輕輕的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對面完全陌生的男子,腦海中沒有一點印象,又看了看正廳裡被擺的整整齊齊的箱子,有些無語。
光看白晨對於這名男子的態度就可知道這人定然是位高權重,只是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就證明二人絕對沒有什麼交情。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如此草率的上門提親,也太唐突了吧。
安遠後聽見白成這麼說,連忙放下茶盞,“丞相錯怪三小姐了,三小姐確實不知本侯的存在。”
“哦?這話怎麼說?”
白欣悅不知道,他還是有些懷疑,可安遠後既然如此說了,那他自然相信。
說到這安遠侯臉部硬朗的線條突然柔和了幾分,臉上也飛上了幾朵紅雲,略有些羞澀。
氣氛有些尷尬,他捂脣輕咳了幾聲,慢慢的說道,“上次中元節本後閒來無事便上街走走,正好撞見了白三小姐,一見鍾情。奈何人羣擁擠,很快便把人跟丟了。查到三小姐身份的時候正好相府不太方便,只能等到現在纔來了。”
“侯爺不覺得如此行爲太過唐突了嗎?”一見鍾情?這個笑話講的不錯。
白欣悅清冷的聲音響在大殿上,有些無語的看着他。
“我連侯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侯爺便來提親?”
“本候名叫夏許凡,雍州人士。品行端正,相貌尚可。家中高堂尚在,並無妻妾。”
男子站了起來,身段風流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眸子熠熠生輝,明亮動人。
“如今小姐也算是瞭解我了,不知可否接受我的提親。”
白城被眼前的場景震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緒。白欣悅冷漠的看着他,“侯爺向來都喜歡用終身大事開玩笑嗎?”
不過短短的一面之緣,便足以讓他情深不可自拔?這說出來實在荒唐!對,就是荒唐?
白欣悅現在只有這樣一個感覺。
“三小姐以爲我不是認真的?”夏許凡皺眉,也有些爲難了,他知道這確實匆忙了一些,不過這麼好的姑娘萬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