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氣悶熱,哪怕偶有涼風習習,也難以入眠。
藍蘇賢躺在牀上,輕輕搖動摺扇,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
他微微擰眉,這麼晚了,金蘇常歡還在煉藥?好像這幾天,都是如此。
藍蘇賢起身,拿起外套穿在身上,便轉身出了門。
乾呈宮殿的門緊閉,藍蘇賢上前輕輕一敲,“常歡兄可還沒睡?”
金蘇常歡聽到外面熟悉的聲音,便朝身邊的藥童不耐煩的使了個眼色,“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什麼忙都幫不上,去開門!”
霸道的命令聲嚇得藥童一抖,便連忙點頭離開。
其實這可是他從金蘇國帶來的、貼身藥童的弟弟,其實他以前什麼事情都能處理的很好,只是金蘇常歡沒有意識到,這次他研製的,是絕症的解藥。而且用法稀奇,是個人都沒有見過,自然幫不上他的忙。
藍蘇賢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裡面傳來腳步聲,便又停下步子。
“吱嘎”一聲的開門聲響起,藥童走出來,禮貌的一點頭,“請進,國王還在裡面煉藥。”
藍蘇賢便跟着他進去。
大殿上燭光點點,卻不過於明亮,只是直往藥房而亮。整個空間顯得有些空曠而清冷,瀰漫着濃濃的藥味。
藍蘇賢一進院子,就見金蘇常歡在爐火前,不斷的往爐子里加着各種各樣的藥材。
與平日不同的是,工作時的他無比的認真而專注,似乎在他手下的,是一件即將出世的稀世珍寶。
見他那般認真,藍蘇賢也沒有打擾,只是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熬藥。
長天冷月,炊煙裊裊升騰,如同白霧般,往高空飄去。
那半空之間,一抹黑影使着輕功一掠,落在屋頂,在那威嚴的屋脊之上一掠,便落在那冒着白煙的屋頂之上。
黑布矇住他的臉,只露出那雙如鼠般精明精亮的眼眸,無時無刻不散發着如殺手般冷毅的寒光。
冷眼一掃下方的兩人,他脣角輕輕一勾,在一起更好,省的他多跑一趟了!
金蘇常歡剛拿起勺子準備攪拌爐裡的湯藥,忽然感覺到身後一股殺氣涌來,連忙飛身而起。
同時,藍蘇賢也發現了不對,扭頭便看見屋脊上的身影,清秀的面容也變得無比嚴肅,握着摺扇的手更是緊緊捏起。
黑衣人“咻”的射出飛刀,身影也如同鬼魅般飛下,朝着兩人不斷的投擲飛刀。
金蘇常歡一甩寬袖,帶着內力的衝擊。不出意外,這些飛刀都會被他給扇飛回去。
可是下一秒他就驚住了,那些飛刀竟然“嚓嚓嚓”的數聲,便劃破了他的衣袖。金蘇常歡利索的一個閃身,躲過攻擊。
而藍蘇賢一甩摺扇,摺扇合攏,那玉製的扇骨發出冰冷的光芒,眼見着飛刀即將刺中他,他扇子一劈,竟如同一把短刃一般。
本來應該直接被拍飛的飛刀,竟然和扇骨碰撞在一起,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也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藍蘇賢只能飛身而退,收回摺扇。
黑衣人落地,筆直而立,全身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氣息。
藍蘇賢和金蘇常歡都略顯驚愕的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的打量他,幾乎又是同時看向對方,異口同聲的開
口道:“一蘇飛刀!”
傳聞一蘇飛刀是蘇國皇帝蘇月峰暗自培養的精英護黃一族,個個身手敏捷,飛刀更是使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氣力堪比各種武器,速度一度被認爲是武林第一。
而“一蘇飛刀”一發,能躲過的人少之又少,能在這神器中逃生的也少之又少。
只是從來沒有人見過這“一蘇飛刀”,還沒有什麼人能讓“一蘇飛刀”出現,而真正見過“一蘇飛刀”的人,早已死了!
而金蘇常歡和藍蘇賢,顯然是這少之又少中的另類,因爲他們也算是這個大陸之上,少見的高手。
金蘇常歡和藍蘇賢眉心皺了起來,這個人竟然會蘇國的“一蘇飛刀”,難道是蘇國的人?
原來是這樣,看樣子蘇國的人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們,一統蘇國,或許還是他們的目的!
兩人都知道“一蘇飛刀”不好對付,便是飛向對方,兩人背對而立,無形之中形成了一個保護罩,以退爲進。
黑衣人對他們的反應很是滿意,眨眼間便繼續飛出了兩柄飛刀。
金蘇常歡和藍蘇賢各持着自己的武器,揮手斬斷飛刀的來勢洶洶。
飛刀一如既往的和他們的武器做着周旋,最終卻是被他們避開。
兩方几乎打平,金蘇常歡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朝着藍蘇賢使了個眼色。
兩人相視點頭,金蘇常歡飛身而上,朝着黑衣人直直襲去,一股紅色的光波猶如一團火焰彌散。
黑衣人被忽如其來的壓力逼得連連後退,適應片刻才努力站穩腳跟,朝着金蘇常歡發刀。
而此時,藍蘇賢已然繞到他身後,摺扇一晃,扇骨忽的變長,猶如無數的利刃般朝着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明顯感覺到身後的殺氣,前後的夾擊讓他感覺快喘不過氣,只能收手,眉心一皺,飛身便向上。
“想走,已經太遲了!”金蘇常歡嘴角勾起一抹殘虐霸道的笑意,飛身而上,速度比他快了無數倍,低頭,朝着身下的黑衣人便一腳重重的踹去。
“噗!”的一聲,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便從高空落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還想爬起,藍蘇賢上前,一腳就踩上他的胸膛,居高臨下的鎖着他,“說!誰派你來的!”
“哼!你們這羣不忠不義的篡guo賊,還不配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黑衣人不屑的瞪了兩人一眼,擡起手就準備將飛刀直直的扎破自己的喉嚨。
金蘇常歡怎會讓他得逞,一腳擡起,猛地一踢,飛刀便直直飛了出去。
黑衣人卻忽然七竅流血,雙眼一瞪,便倒了下去!
好個忠義的死士!好個狡詐的人!他定然料到金蘇常歡會踢飛他的飛刀,便做出假動作吸引開兩人的視線,卻兀自自斷經脈而亡。
藍蘇賢微微皺着眉蹲下,掀開了他的蒙面巾。
剛毅冷峻的線條勾勒着一張武士般平常的冷酷面容,無奇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的特徵。
藍蘇賢看了看金蘇常歡,見他搖頭,知道他也不認識這人,便直起身嘆了口氣,“能讓這般死士效忠的主子,怕是很有來頭。”
“‘一蘇飛刀’……答案已經很顯然。只是怎麼從未聽她說起過?”金蘇常歡踱步,眉心緊皺着思量。
藍蘇賢垂下眼瞼掩下滿心的擔憂,從這‘一蘇飛刀’和死士最後的一句話就可以看出,這人明顯是蘇國的人,而現在的蘇國,就只有蘇映月這一個存活的主。
兩人也很明顯,蘇映月有的是本事讓人爲她效忠。
只是,蘇映月明明說過,不會針對他們的,爲什麼又改變了主意?
“不……她不會這樣做的。”藍蘇賢再次睜眸時,眸中已滿是信任。
他相信蘇映月的爲人,也相信這其中必有誤會。
“那女人,連對她好了數十年的皇帝老頭都趕殺,連她的皇叔都能對付,做這點小事算什麼?好在這人的‘一蘇飛刀’只是到了中級,不然我們今天定然死在這兒!”金蘇常歡冷冷一哼,瞥了眼地上的人,轉身便飛身離開。
藍蘇賢想叫住他,只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寂靜的夜色裡。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清秀的眉頭時皺時展,過了許久,才擡起手。
兩名暗衛飛身而來,低頭行禮,卻一言不發,動作間不時透露着嚴謹和尊敬。
“帶下去,好好調查一番。”藍蘇賢下達着命令,看似溫潤的他卻也有着王者般的風範。
黑衣人領命,將黑衣人架起,便飛身離開。
藍蘇賢輕輕緩了口氣,現在只希望能查出些什麼,他不相信蘇映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太子宮內,蘇映月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着,許多的畫面不斷的竄入腦海。
一白衣飄飄舉止儒雅勝謫仙的男子、抱着一身水藍色紗衣的絕美女子飛在高山之巔,聲音柔情如水,“月兒,你看這琉璃國界,浩蕩而連綿,這是我們的天下。”
女子輕輕點頭,眉宇間卻隱隱透着擔憂,“希望這永遠是琉璃族的天下。”
“月兒,你是在擔心無道族嗎?”白衣男子看向她,目光之中滿是心疼。
兩人落在高山之巔,女子秋波婉轉的眸子流連在那萬山煙霧之中,薄脣微微而啓,“父皇母后都爲之頭疼,無道族近來越來越不尊重琉璃界了。”
“你放心,作爲琉璃界的守護者,我東方奕白一定誓死守護琉璃界!無道族想要輕舉妄動,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東方奕白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堅定,全身也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場。
他骨節分明而有力的手緊緊的握住女子的手,似乎是想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女子目光瑩瑩的看向他,“奕白,謝謝你……”
沉浸在美好浪漫的氛圍中,蘇映月覺得這好像不是夢,而且很真實,自己竟然也覺得似乎是在看一場有感情的戲,思想無比的清晰。
只是那個女子是誰?爲什麼自己覺得好眼熟?
蘇映月拼命的想要去看清她的容貌,整個畫面卻忽然被一片血色所瀰漫。
富麗堂皇的宮殿,寬闊空曠的廣場,高高而立的城樓,萬一不染上了鮮血,而在那鮮血之中,躺着一個又一個的人。他們都吃力的想爬起來,卻沒有絲毫的力氣。
身處夢中的自己,似乎是在現場,可以隨意的走動,卻又似乎在另一個結界,完全無法觸碰到他們。
蘇映月只能不斷的走着,猶如推動着鏡頭一般,進了那最華麗的宮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