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掌櫃不肯見我?”這個結果雖然出人意料,倒也在情理之中。
早在店小二裝瘋賣傻之時,沈絃歌便猜到自己肯定是哪裡出了紕漏,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可她現在又急需藉助“青鳥”的力量,來查一查在暗地裡和沈丞相作對的到底是誰?
直覺告訴沈絃歌,這個能將郡王府拉出來當“擋箭牌”,自己則藏在暗處的人並不簡單。
丞相府藏着太多的秘密,她若一步棋沒走對,恐怕就會全盤皆輸!
所以沈丞相越是隱瞞,她心裡就越是好奇!很想看看這個在背地裡攪動風雲的人到底是誰?
“不是不肯見,而是抽不出時間。”店小二專業素養極好,哪怕沈絃歌沉了臉,釋放出無形的壓力,他依舊面不改色滿臉笑意,
“公子有所不知,這次來的客人極其尊貴!脾氣又差!我們掌櫃若是一個不小心將他得罪了,只怕明兒咱們這忘憂客棧也就該關門了。”
沈絃歌:“......”說得還真是有鼻子有眼的!
若非她知曉真相,只怕還真被他給騙過去了。
“那也沒關係!”沈絃歌想了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們掌櫃今日不得空,我明日再來便是。”
店小二:“明日只怕也不得空。”
“哦?”沈絃歌挑眉看他,似笑非笑。
“不瞞公子,我們掌櫃今天將連夜陪這位貴客離開西京城。”店小二賠笑道,“歸期未定,所以不僅明日,恐怕後日,大後日,公子同樣要白跑一趟了。”
這便是鐵了心不打算接她這樁生意了。
話說到這種份上,再胡攪蠻纏便是不識趣了!
沈絃歌想了想,十分爽快地說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擾小哥了。”
見她轉身就走,絕不糾纏。店小二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不過他並不知道,沈絃歌前腳剛脫離他的視線範圍,後腳就拐了個彎,徑直朝馬廄走去。
因爲今晚客棧的生意十分不錯,所以馬廄裡關滿了來往客商的馬匹。
可此刻,馬廄裡卻旗幟鮮明地一分爲二。一方是獨自霸佔了大半地盤的墨影,剩下的則是臣服在墨影氣勢下不敢僭越的馬羣。
許久不見,墨影依舊毛色光亮,漂亮得讓沈絃歌這個愛馬之人又嫉又羨。
“墨影.......”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它,水漾的黑眸裡泛起一點唏噓之色,“好久不見,你怎麼依然如此帥氣?”
說完,沈絃歌便伸手去摸了摸墨影的腦袋。
按照往常的慣例,墨影必定是會暴躁的。若她再稍微做點手腳,引得它發狂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事實上,在她靠近的瞬間,墨影確實仰起身子發出嘶鳴大有一言不合就撅蹄子的架勢。
可當她的手觸及它光滑的毛髮,輕輕地撫了撫它時,墨影竟神奇地停止了嘶鳴,並將腦袋靠了過來,緊貼着她的掌心輕輕磨蹭了幾下。
沈絃歌:“.......”劇本不該是這樣寫的啊!
它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她還怎麼引出顧行知?
這個念頭眨眼即過,下一秒,沈絃歌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莫非,墨影認出了她?
都說馬兒是最有靈性的動物之一。也許它們辨別一個人靠的不是虛無的皮相,而是別的什麼東西,所以才更容易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說來也好笑,前世她與顧行知知根知底,這輩子近在咫尺,他卻認不出她來。
而墨影,他們僅僅交鋒過那麼一次,它便牢牢地將她記在了心上。
沈絃歌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情緒究竟從何而來,但不知爲何,此刻她的心情就是莫名低落了下來。
見四下無人,她索性打開馬廄,解開墨影的繩索,將她從馬廄裡牽了出來。
然後她縱身一躍,便穩穩地落在了馬背之上。
這下總可以了吧?!
沈絃歌已經做好了被墨影從馬背上撂下來的準備,誰知墨影竟馱着她乖乖的在原地打了個轉,半點也沒有發狂的意思。
沈絃歌:“......”這還是她認識的那隻墨影嗎?
想當初她吃了多少苦頭,它卻堅決不肯臣服於她。如今她什麼都沒做,它卻擺出了一副任由差遣的架勢。
究竟是這個世道變了,還是前世她對墨影有着什麼深刻的誤會?
沈絃歌正想得出神,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嚴厲的呵斥聲:“你在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緊接着,一道人影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飛身一縱便落在了馬背上。然後來人雙手拽住她的肩膀,將她毫不客氣地扔到了地上。
沈絃歌一個利落的後空翻,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她剛要發怒,卻見墨影像中了邪似的,撅起蹄子發出暴躁的嘶鳴聲。
下一秒,一道黑影已經被墨影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沈絃歌:“......”墨影還是那隻墨影,只是它的心變了!
“你這個小賊,瘋了嗎?偷馬竟敢偷到我們王......主子頭上了!你知道它是什麼馬嗎就敢隨便動手,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話到一半,黑影忽然擡起頭來看到了沈絃歌的真容,他驀地一怔,眼中便多了幾分狐疑,“沈二姑娘,怎麼是你?”
“伏統領,真巧啊!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你。”沈絃歌嬉皮笑臉地同他打了個招呼,“怎麼,這是你家王爺的馬嗎?我瞧着它俊美威武便有些眼饞,但絕無盜竊的意思。”
說着,沈絃歌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墨影的背脊。墨影偏過腦袋,照舊在她的掌心處蹭了蹭。
伏淵:“......”
這墨影怕不是被掉包了吧?平日裡除了他家王爺,連碰都不肯讓別人碰一下的。今日卻跟中了邪似的,在這沈家小丫頭面前溫順得很!
“都這個時辰了,不知沈姑娘在這裡有何貴幹?”
“我來找這家店的掌櫃,可是他卻不肯見我。早知道這白展櫃的貴客是你家王爺,我也就不用白白耽擱這麼多時辰了。”
沈絃歌對自己的來意毫不避諱,“怎麼樣伏統領,勞煩你幫我引薦引薦青鳥的管事唄!”
伏淵剛想拒絕,耳畔忽然傳來一道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夜色中,顧行知踏着皎潔的月光而來。他的目光從沈絃歌的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到了墨影身上,爾後挑眉問道:“不知沈姑娘找青鳥的管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