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沈絃歌被他給氣笑了,“你要再敢胡說八道,我就真不管你了!”
戈靖顏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末了才小聲嘀咕道:“你這麼兇,就不怕嫁不出去嗎?”
“我嫁不嫁得出去,就不勞三皇子操心了!”說完,沈絃歌不再理他。只專心致志地檢查起他的傷口來。
戈靖顏擁有一副十分漂亮的身材,麥色的肌膚像上了蜜蠟,在跳躍的燭火下閃爍着健康的光澤。緊繃的腰背露出勁瘦有力的肌理,那是常年鍛鍊的人才會擁有的漂亮線條。
可當沈絃歌的目光落到他的傷口上時,她的眉頭卻頓時微皺了起來。
如戈靖顏所說,那隻淬毒的暗器確實好死不死地落在了他的舊傷上。但由他舊傷的痕跡來看,那分明是這幾天才落下的“新傷”。
難道,戈靖顏曾在來西京城的路上遭到過伏擊?
那麼會在西越境內傷了戈靖顏的人又會是誰呢?
是那些想要趁機除掉一個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並栽贓嫁禍給別人的北安國皇子中的一個?
還是戈靖顏的仇敵?
以戈靖顏的身手,能夠傷得了他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而又同時擁有作案動機的,卻幾乎屈指可數。
不知爲何,沈絃歌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一道身影。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可能是顧行知。
前往南疆的路線與戈靖顏出使西越的路線幾乎是背道而馳,顧行知曾經說過,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他的南疆之行更爲重要,所以他是不可能爲了截殺戈靖顏就特意改道的。
除非......戈靖顏是在顧行知沒有離開之前,就已經偷偷潛入了西京城。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不難解釋戈靖顏爲何一來就盯上了她——
也許是她無意中和顧行知的交集讓他給撞上了,又或者是他派人查過她和顧行知。但不管是哪種可能,肯定都和顧行知脫不了干係。
一邊想,沈絃歌一邊將自己的絲帕遞給了戈靖顏:“這暗器上有倒刺,拔|出來的時候肯定會很痛。三皇子若實在受不了,就咬住這塊絲帕吧。”
戈靖顏正想說“不必”,看到那絲帕後又突然改了主意。他從容地接過絲帕,卻並沒有塞進自己嘴裡的打算,而是有些輕佻地笑了笑:“如此,就多謝姑娘的一番美意了!”
沈絃歌正在專心研究他的傷口,是以並未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聽見他的笑聲,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冷冷地問道:“三皇子對誰都是如此輕佻的嗎?”
“當然不是。”戈靖顏斂了嬉笑,擡起頭來用他琥珀色的瞳仁一瞬也不瞬地注視着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道,“我這不是對姑娘一見鍾情嗎?!”
沈絃歌:“......”一見鍾情個鬼!
這男人,明明知道她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還敢這樣調戲她,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她心中有氣,下手的時候便毫不留情。戈靖顏痛得哇哇直叫:“姑娘,你這是在公報私仇嗎?”
“我這可是在報恩呢王爺!”沈絃歌狡黠地笑了笑,“這淬了毒的暗器若長時間留在體內,可是會讓王爺的傷口成片腐爛的。”
戈靖顏被她脣角那抹狡黠而靈動的笑顏迷了一下心神,下一秒,他卻感受到了一股錐心之痛!
“古人說最毒婦人心,誠不欺我!”戈靖顏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冷汗都出來了,“姑娘這樣對我這個救命恩人,就不怕有報應嗎?”
沈絃歌一邊往他傷口上撒金瘡藥,一邊面不改色地說道:“這些暗器上淬的是孔雀膽,見血封喉。若沒有我,王爺此刻只怕已經毒發身亡了。王爺這樣誣陷你的救命恩人,難道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戈靖顏被她噎了一下,半響又得意洋洋地笑道,“姑娘也不想想,我是爲了誰才負傷的!”
這一下,輪到沈絃歌啞口無言了。
好吧,天大地大,救命恩人最大!她就且再忍他一時吧。
沈絃歌收好金瘡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王爺,勞煩你把你的中衣撕兩塊下來。”
“爲什麼要撕我的?”戈靖顏戒備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會對他做出什麼不軌之事一般。
沈絃歌被他給氣笑了:“難不成要撕我的?王爺若是不怕感染,那不包紮也是可以的。”
說着,她拍了拍手掌,作勢要走。
“別別別,我撕還不行嗎?”戈靖顏這纔不情不願地撕了兩塊中衣遞到她的手上,嘴裡卻小聲嘀咕道,“誰跟我說西越的女子溫柔似水的?動不動就威脅人,你們西越的女子怎麼也如此兇巴巴的!”
沈絃歌懶得理他。包紮完傷口之後,她壞心眼地衝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王爺,再不出去,回頭有人該起疑了!”
戈靖顏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等他回過神來時,沈絃歌已經消失在了密道的拐彎處。
“哎姑娘,等等我啊。”戈靖顏勾了勾脣角,狹長的眼眸裡閃過一抹複雜而興味的光芒。但他很快就垂眸掩住了自己的眼神,嬉皮笑臉地追了上去,“姑娘,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姓名呢?”
沈絃歌腳步一滯。她回頭過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僞裝:“我以爲王爺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戈靖顏面不改色,帥氣的臉上甚至還帶出了一點茫然而無辜的神色:“姑娘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難不成姑娘覺得我是在刻意接近你?”
沈絃歌不答反問:“那好端端的,王爺爲何會出現在昭陽殿這樣的冷宮?”
戈靖顏眸光一閃,半真半假地問道:“如果我說你們西京城的姑娘太熱情了,本王有些招架不住,不知姑娘信嗎?”
“信!怎麼不信?”沈絃歌十分沒有誠意地說道,“王爺魅力無邊,哪怕全西京城的姑娘都拜倒在王爺身下,我也一點都不奇怪!”
戈靖顏:“......”
這話諷刺的意味太過明顯,哪怕是戈靖顏這樣的厚臉皮,想要忽視也是不可能的。
他正要說點什麼來爲自己找回場子,沈絃歌突然停住了腳步,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戈靖顏側耳細聽,空曠的密道里,忽然響起了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