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賣水的老張
“喂……噢……好好好。”啤酒?楊接完電話,一仰脖子把杯子裡剩下的扎啤喝完,站起身,“操,又是緊急會議,我得走了,改天再喝。”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跟我說啊?”
陳鬆笑了笑,“沒事兒,你趕緊回吧。”
“那好,改天去大串。”啤酒?楊閃身隱進夜色中。
陳鬆喝了一口酒,望着遠處暗暗的燈光,視線慢慢有些模糊。
啤酒?楊疾惡如仇,但卻更懂得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退。他擁有陳鬆羨慕的優點,任何時候啤酒?楊都不會做烈士,即使他對某一件事兒特別好奇,他也不會馬上行動,只有時機到的時候,他才放手去做。陳鬆不同,如果他對一件事兒表現出興趣,他必須馬上弄明白它,否則如坐鍼氈,飯吃不香,覺睡不穩。
現在,陳鬆越來越對今天遇到的事感興趣了。
他慢慢地喝酒,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今天晚上接二連三的怪事上。
如果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兒都互相關聯,都是這個事件的一個組成部分,那麼把它們串在一起,就形成了這樣一個順序。
馬寶樹知道了某人或某些人的秘密,而持有秘密的人決定除掉他。就在今天演出過程中,馬寶樹得知有人對他不利,所以才匆忙想出這個辦法,通過下臺亮場的時機找一個人把這個秘密交給王駝子。無論誰坐在陳鬆的位置都會被選中當信使。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麼市長與雜技團中某些人肯定是有牽扯的。唯一讓陳鬆感到奇怪的是那個陌生女人的電話。如果陳鬆是偶然被選中的,那麼也許陌生女人是真打錯了電話。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陳鬆手頭上的東西。否則,以他們今天對付馬寶樹的手法,陳鬆就不會安穩地坐在這裡喝酒了。想到這兒,陳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陳鬆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並沒有異樣的情況,這只是個同往常一樣悶熱的夏天的晚上,周圍都是光膀子吆三喝四喝扎啤的市民。
也許有些神經過敏。陳鬆暗自笑了一聲。看來,要想解開這個迷題,必須先找到王駝子,要找到王駝子,必須先找到跑馬街。陳鬆拋開其它的因素,調動幾年前做《a市阡陌》時所採訪的所有老人,也許他們能幫他找到這條街。
“老闆,給我來瓶水。”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中年漢子大聲叫到。
水,對,水。
“古老的職業,只是一個掩護。”那個陌生女人的電話一下子擊中了陳鬆。
陳鬆一口喝乾了杯中的扎啤。她究竟是做什麼的,她究竟又知道些什麼。
陳鬆看了看錶,10點05分,老張應該還沒有撤攤。
老張,一個在衛巷口上賣水的老頭,他是陳鬆多年的朋友。
遠遠的,陳鬆就看到了老張的攤子。他依然搖着一把蒲扇,坐在路燈下,面前擺着一張方桌,桌子上擺着一把壺,一疊大碗。方桌前樹了一塊硬木板,上面用粉筆寫着:水,一毛。
2005年,也是夏天。陳鬆一看到老張,就覺得這個夜晚的場景就是他整個片子的開頭。一個老人,一個古老的職業,坐在一條古老巷子的頭上。
現在,這個場景中又多了一個元素,在老張身後的牆上,畫着一個大大的圓圈,圈中用紅筆寫着一個大的“拆”。
陳鬆坐下來,伸手倒了一碗水,一口氣喝乾。
“你有些日子沒來了。”老人輕輕地說。
陳鬆有些歉意的笑笑。那時,每次拍完片子,他都到老張這兒來喝上一碗。說實話,他非常喜歡這種感覺。在花花綠綠的人流之中,他和老張構成了一幅獨特的風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老張的祖上是第一批駐紮在這裡的士兵。明朝時,這條街上駐紮着一個衛的士兵,巷子本來沒名,慢慢地開始叫衛巷,並延續至今。
“老張,我在找一條街。”陳鬆一直用這個稱呼,他們是朋友。
“哦?”老張有些詫異,他是《a市阡陌》的忠實觀衆,“a市還有你不知道的街?”
“跑馬街。”陳鬆盯着老張,彷彿跑馬街就在老張的臉上寫着。
“跑馬街。”老張迷離起雙眼,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很久沒人這樣叫了。”
“在哪兒?”陳鬆站起來,有些激動。
“你知道嗎?明代兵士駐紮進來後,隨後而來的是什麼人?”
“娼妓。你說過。”陳鬆回答說。
“後來娼妓慢慢地就多了,有個叫菊花的,才色俱佳,她很紅,一般普通士兵叫不出來她,她住的巷子後來成爲達官貴人經常去的地方……”
“菊花巷。”陳鬆曾經做過菊花巷一個片子,記得這個故事。“這與跑馬街有關係嗎?”
“年輕人,你還是那麼性急。”老張慢悠悠地說,“性急不一定能趕快路。”
陳鬆知道老張的脾氣,他又倒了一碗水,慢慢地喝,不再催促他。
“後來,有個京城來的高官巡視到a城,特意到菊花巷來。當他騎着馬走到菊花住的樓前,菊花與一個丫鬟正在二樓打鬧,不巧她的珠釵掉到馬的眼睛上,馬一驚,往前一竄,把這個高官從馬上閃了下來。”
“菊花巷就是跑馬街?!”陳鬆輕聲叫道。
“這不是一種體面的受傷,消息封鎖得很好。士兵們也只是暗地裡這樣稱呼,日常還是叫菊花巷。一般市民並不知道。”
“那麼跑馬街上有個叫王駝子的嗎?”陳鬆又問。
老張撮了一口菸袋,吐出的煙霧纏繞在他的頭上,在路燈的照射下,更增他的歷史韻味。
“我們那一代人基本上都死光了,也沒有叫王駝子的。至於現在那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