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林家村的詛咒 5
林家村在一個山丘上,它的北面二里地,就是東城的最高山——常山,說是最高,其實海撥只有300多米。常山的半山腰有一口井,常年不幹,山上的果園樹木都依靠這口井中的水。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東城大旱,方圓幾十裡的老百姓都到這裡挑水吃,每天排隊的人一直延伸到林家村村裡。
通天,也就是陳培國和陳鬆約定的地點,就在這口井的附近。從井口處往上有一條上山的小道,大約前行100米左右,靠左邊有兩棵棗樹,從這裡進去,繞過一塊大石頭,身子緊貼峭壁,小心地爬行大約十米左右,在樹木環繞之中,有一塊平坦地。這裡就是陳鬆和新江的秘密據點了。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陳鬆也爲當時他和新江選中的地點有些自豪。它的天然屏障並不是崎嶇難行,而在於附近人們的心裡恐懼。在陳鬆小的時候,往這方向來的人,在繞過大石頭,穿峭壁時,經常出現一些事故。當兩個貪玩的孩子失足掉下去之後,這個地方就有了個令人生畏的名字“鬼門谷”,不僅孩子不敢來,大人們也是繞着這個地方走。
陳鬆把車遠遠地停在山下,擡頭望了望這座山。此時,天色已有些昏暗,夕陽正努力撒下最後一抹光亮。山上的果園裡,一縷炊煙正從一個簡陋的瓦房裡緩緩升起。陳鬆定定神,向山上走去。
過去了這麼多年,山上已經有平整的馬路了。陳鬆並不想開車上來,從陳培國神秘的樣子推想,他似乎並不是真瘋,自然也不希望讓其它人知道。或者說,他之所以瘋的一個原因就是爲了保護自己。如果是後一個原因,那麼林家村一定還有一股勢力迫使他不得不這樣做。
陳鬆判斷了一下大致方向,離開了馬路。他把腳步儘量放輕,不弄出大的聲響。此時,正是樹木茂盛的季節,山裡經常會有談情說愛的年輕人隱藏着。
翻過前邊的坡,應該就到了棗樹附近。陳鬆撥開眼前的雜草,發現那個瓦房就修在在這裡,他依稀聽的到屋子裡傳出夫妻拌嘴的聲音。要去通天,必須從屋後穿過去。陳鬆屏住呼吸,包山的人家裡都是養着狗的。他慢慢地靠近瓦房,直到縮到牆後的陰影裡。這時,他聽到狗狂叫起來。這些靈敏的傢伙,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麼輕微的聲響。
“小花叫喚了。是不是有人來了?”女人停住埋怨,說道。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估計是男人正在拎着耳朵聽。
“可能是雞。管它呢,我的洗腳水燒好了?”男人扯着嗓子喊着,似乎經常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掩飾內心的緊張。
“好了,好了,快來洗吧。你不去看看?”女人有些擔心的問。
“看什麼?沒事。”男人又喊道。
陳鬆摸着牆,輕輕地從屋後轉過去。他已經望見大石頭模糊的影子。
繞過大石頭,他已經站在那個峭壁邊上了。晚上的風慢慢下來了,陳鬆緊緊貼着峭壁,待腳踏實了再邁出第二步。從村裡出去之後,陳鬆只在大三暑假時和新江來過。那時新江還沒有自殺,兩個人弄了一些啤酒、幾塊鹹菜,到這裡喝了一個通宵。
他儘量不讓自己去想新江,以免分神。還好,十多米並不長,陳鬆安全的走了過去。躍上平地的最後一步,陳鬆竟然孩子一樣跳了起來,就如同心中突然而起的喜悅。
這就是他和新江的據點。看來,這個地方還是很少有人來,想想也得六七年了,他和新江喝酒的瓶子居然還在。他們把這個地方起名叫“通天”,開始只是隨口而叫。而那次通宵喝酒,陳鬆才發現這個地方叫這個名字也是名副其實。當早晨的第一抹陽光從東面的縫隙中透過來,正好穿過對面的“鬼門谷”。他和新江還一度爲這個發現而歡呼雀躍了一陣子。誰想,那竟是他和新江的最後一面。
待春節陳鬆回來,奶奶告訴他,新江在一天凌晨跳進了“鬼門谷”。
陳鬆想,他一定是順着早晨的第一抹陽光跳下去的。那時的他,也許心裡正盛開着燦爛的笑容。
陳鬆看看錶,快到約定的時間了。陳培國還沒有蹤影。
陳鬆走近峭壁,下面黑乎乎的,就象一隻野獸張開的大口。
“這就是新江跳下去的地方。”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鑽出。
陳鬆心裡一抖,新江是陳培國唯一的兒子。
“他並不是自殺。”
陳鬆回過頭來,看着這個一直在裝瘋的男人。他站在峭壁邊上,晚風掀起他花白的鬚髮。多年來一直很少開口,他說話有些不順,但卻異常有力。
“因爲新江發現了林家村詛咒的秘密。”
他轉過身,盯着陳鬆表情的變化,“當年林慶東和陳有才,也就是你的兩位爺爺,達成一致意見,想把這個秘密隱埋地下,他們的初衷是想所有的恩怨在他們那一輩就結束。但我的父親陳規習卻不同意,他一直認爲,這個秘密只有昭然於世,才能了卻一切恩怨。他們採用的方式不同,卻都是爲了一個共同的目的。”
陳鬆心裡想着陳培國的話,儘管心中有很多疑問,卻一直沒有打斷他。既然陳培國約他見面,肯定是想把所有的東西告訴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敘述方式,他不想幹擾陳培國的思路。
“任何一種行爲都要付出代價。陳有才把這個秘密帶進了墳墓,沒有告訴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一直生活的安靜。而我的父親卻把它傳給了我,我感到這個秘密不是我能承擔的,當各種跡象表明威脅已經逼近時,我只能瘋掉了。”陳培國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這個秘密在他心中呆得時間太長,幾乎要把他壓扁了。
陳鬆迎上他的眼睛,堅定的目光安慰着他。
陳培國停了一小會兒,安靜一下起伏的心情。“雖然他們對我的行爲持一定的懷疑,但我以這樣一種方式成爲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周邊的人每天都能看到我,慢慢地就形成了一種習慣。如果有人要破壞這種習慣,自然會引來各種各樣的猜測。我就以這種方式等待着。”
果然,正如陳鬆所想,林家村還有一股勢力,而裝瘋是陳培國自我保護的一種無奈之舉。
“瞞別人好說,但要瞞過朝夕相處的家人就難了。新江慢慢發現了我是裝瘋,在他的追問下,終於我忍不住告訴了他。於是這個孩子暗地裡開始調查,我勸他,這個秘密不是我們所能承擔的,你也知道新江是一個不願屈服的人,他不相信,依然瞞着我進行。我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查到了什麼,但發現他的表現越來越不安,我心裡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說到這裡,陳培國眼睛裡流下了大顆的眼淚,這眼淚順着他乾枯的臉,衝涮着他多年的壓力。
“我太瞭解新江了,他不會就這樣一死了之,肯定會把他知道的東西留在某個地方。我推測,這個地方最可能就是你倆小時候的據點。”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們的暗語。”
“人們在說悄悄話時,不會介意一個瘋子的存在,你們也不例外。”陳培國嘆了一口氣,“或許我多年始終如一的行爲,已經讓人們相信我真的就是一個瘋子。這麼多年,我來過這個地方好多次,每一個小地方我都搜過了,但一直沒有發現新江留下來的東西。”
陳鬆臉上浮現着不易查覺的微笑。那個地方,恐怕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你所說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他還是忍不住把話題引向他迫切想知道的東西。
“林家村最早的建立者是林家二兄弟……”
“關於這個村莊的來歷,我已經知道了。”陳鬆說。
陳培國盯着陳鬆,“看來你已經知道不少了。但是林家老大並不是村裡人所說的勞累過度而死。”
陳鬆屏住呼吸等着陳培國說下去。他知道陳培國即將說明出一個驚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已經困擾了他很長時間。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