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東城地
這是一張東城縣地圖。
把一張地圖藏的如此隱蔽,甚至紅斑‘女’人爲此還付出了生命。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陳鬆相信,這裡面肯定還暗藏着什麼秘密。
到底是什麼呢?
陳鬆把王大朋和啤酒?楊約到燕子巷後,就一直在研究這個從燕子巷帶出來的卷軸。火烤,水浸,‘藥’水塗抹,凡是陳鬆能想到的方法都試過了。這張地圖除了被他搞得髒兮兮的之外,依然頑固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的線索。
會不會是提供了一種線路?陳鬆皺着眉頭,手託在腮上,眼睛在地圖上尋找一切可能的勾連,但沒有一種聯想能切合到這個事件上。
陳鬆把鉛筆扔到地圖上,站起來,長吁一口氣,走到窗前。
窗外,夫淇河與濰河在不遠處‘交’叉。距此不遠,濰河左右兩邊各有一座大橋。西邊的那一座是新橋,橋上車來人往。東邊的一座有些破爛,幾乎沒有人走,只偶爾經過一些拖拉機和運輸車輛。這是東城解放後修建的一座橋,在橋頭上還刻着部隊的標誌和名字。
此時,已是傍晚,陽光在濰河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金‘色’綢帶,陳鬆正處於這條綢帶的中央。這的解是一個很‘棒’的藏身之地。
“有了。有了。”那個活潑的聲音跳入陳鬆耳朵,一個人跟着蹦到屋裡,手裡拿着一本‘弄’皺了的書。
陳鬆回過身,臉差點撞到她的臉上。
“噓!”陳鬆把手豎在嘴‘脣’中間,搶過她手裡的書。
她吐了吐舌頭,把後面的話壓回肚子裡,臉上興奮的表情依然誇張。她是李研,東城檔案館那個蹦蹦跳跳的“馬尾辮”。
從燕子巷出來後,陳鬆‘花’五十塊錢,讓一箇中年男子把寫好的紙條送給王大朋。他站在夫淇河邊往北走,在龍城市場中間的一個攤上買了一張電話卡,他把短信發給啤酒?楊之後,便關機了。他並不知道啤酒?楊現在何處,但依啤酒?楊的‘性’格,他一定會趕到東城,並追查到底。
之所以關機,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陳鬆想沉靜一下,解開手頭上的一些謎;更重要的是他實在搞不清啤酒?楊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從情感上來說,陳鬆不願意相信啤酒?楊站在他的對立方。但事實教育他,這個世界上發生了任何事,你都要試着去理解它。
‘欲’望可以讓一切事情上演。這就是人生。
從陳鬆想消失那一瞬間,他就想到了一個人——“馬尾辮”。如果找到她,告訴她一個男人需要幫助,而且是手上留着她手機號碼的那個男人。陳鬆相信,她寧願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也不願一直象工作一樣平淡無奇。自她在陳鬆手上寫下電話號碼時,他就判斷她就是那樣的人。事實也如此。陳鬆也有些感到驚奇,這樣的一個社會裡,還有如此簡單的‘女’孩。
“這些字是什麼意思?”“馬尾辮”跟着陳鬆到桌邊坐下。
“人心蠱‘惑’,神龍泣血;世無詛咒,唯有‘欲’魔。”這就是《墓地看守人》那背後隱藏的字,此刻,這十六個字在“跳舞的少‘女’”黃‘色’汁液裡顯現出來,還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這些字說明的道理很平常。這個人人都知道。”陳鬆把書放在桌子上,擡起頭來,笑笑說,“只是……”
“只是什麼?快點說嘛。”“馬尾辮”看着陳鬆,恨不得馬上掀開他的嘴巴,看看他舌頭底下壓着什麼字。
“這十六個字只有‘神龍’兩個字有具體指向。聯繫那個陌生‘女’人的短信,‘五行歸一,龍骨之謎’。我們不難得出結論,這兩者之間共同的指向是‘龍’。”
“然後呢?”
“然後,這共同之處就……”陳鬆心裡忽然開朗,他把馬寶樹給他的“跳舞的少‘女’”紙條,放到地圖上,在一邊寫下陌生‘女’人的短信,又迅速的用鉛筆把“五行”兩個字圈起來。
“馬尾辮”沒有再追問,她知道,陳鬆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關鍵的問題。她盯着桌上滿滿的東西,恨不得自己馬上變成這個故事的講述者。
“五行,五行。”陳鬆一邊唸叨着,一邊在“跳舞的少‘女’”紙條上尋找。左手半月形,應該是……他眼光一一掠過五個字,在左手上寫下“水”。額頭的圓圈加一點,太陽?姑且算是,那就是“火”。右手的偏菱形,“金”。左腳的箭頭,都不太象,那右腳的方形,“天圓地方”,最可能是大地的形象,也就是“土”,剩下的左腳的箭頭,只有“木”了。
陳鬆寫完,再仔細的推想這五種圖形可能的外延意義。應該是如此。太陽代表火。半月形,月光如水,水。偏菱形,應該是鑽頭之類的形狀,只有金最合適。方形,土,這沒有疑義,剩下的一個箭頭,看來應該是樹的形態,應該是木。
對,沒錯。應該是這樣。陳鬆把筆扔到桌上,直起身來。白天的熱氣開始退了下去,晚風撫着陳鬆的臉,太陽把最後一抹光輝投在他身上。這是一種苦思之後的暢快。
“跳舞的少‘女’”身上的圖形之謎終於解開了。但這代表什麼呢?這也沒有任何的指向‘性’,不僅成不了下一步行動的方向,而且又成爲一個新的謎。
《墓地看守人》背後隱藏的十六個字,“人心蠱‘惑’,神龍泣血;世無詛咒,唯有‘欲’魔。”只是描述了一種普遍的道理,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警世語,它似乎暗示着林家村咀咒的由來,但並沒有具體的指向,很難作下一步解謎的線索。
陳鬆把從馬寶樹那裡拿來的紙條放在地圖上。現在與“跳舞的少‘女’”有直接關係的就是這張紙條與這張地圖,它們兩者之間必然有着某種內在的聯繫。
陳鬆從桌前直起身來,退後兩步。創作作品時,人往往深入其中,過於刻畫其中的細節,而難以顧及作品的整體效應。這個時候,需要遠觀全局才能找出整體的佈局是否協調統一。
這張地圖是一張建國之前的概略圖。大部分村莊依然還在,象林家村,岳家莊等等,但有些村莊,象地圖上的王家嶺、織溝等在如今東城的地圖上已經找不到了。
據陳培國講述,林家兩兄弟是到林家村尋寶的。而從發生的種種情況來看,一切都是圍繞林家村而展開的。不管這背後的幾股力量最終目的是什麼,但最終的指向都與寶藏有關。那麼這張地圖的秘密應該也是圍繞林家村而設的謎。
“喂。”“馬尾辮”手裡捏着一支“跳舞的少‘女’”‘花’瓣,小心翼翼地問,“這個形狀……”
陳鬆轉向她,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形狀我曾經見過。”“馬尾辮”臉有些紅,移開目光,說,“原先燕子巷口有一個石碑,就畫着這樣一個形狀。”
“你說的是燕子巷?”
“嗯。”“馬尾辮”用手指了指紙條,“你剛剛擺‘弄’那張紙條時,我就覺得這個小‘女’孩身上的圖形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剛剛我想把剩下的這些‘花’瓣裝到瓶子裡,做個香水瓶。突然就想起來了。”
“那塊石碑上還有什麼?”陳鬆把話題引回來來。
“沒有什麼了。畫得差不多。”
陳鬆有些失望。但他終於明白馬寶樹的這張紙條是從何而來,很可能就是描摹的那塊石碑。如果他是陌生‘女’人的一方,那麼他們最新的進展可能也只到這兒,不會比陳鬆更接近謎底。如果繼續面對一個無所不知的對手,確實讓人恐懼。陳鬆這樣一分析,心裡平靜多了。
“不過,”“馬尾瓣”有些遲疑地說。
“不過什麼,肯定有差別,對不對?”陳鬆‘激’動的問。
“紙條上畫得少了兩個東西。”“馬尾辮”臉更紅了。
“少什麼東西?”陳鬆盯着她。
“馬尾辮”把‘花’瓣放在紙條一邊,指着“跳舞的少‘女’”的‘胸’部,“石碑上有這兩個……這兩個凸起。”“馬尾辮”又把手指移到凸起下面,“這裡還有一個小圓圈,有點象肚臍眼。”
陳鬆在紙條上添上這兩個地方。他看看‘花’瓣,再看看紙條,嘴上開始‘露’出笑容。
“解出來了?”“馬尾辮”眉‘毛’一揚,因爲幫上了忙而高興。
“這就是一張縮小的地圖。”陳鬆把紙條移到東城地圖上的“常山”旁邊,用手指着紙條說,“這兩個凸起,就是常山的兩個山峰,我們把它重合到常山上,你看,沿着她的左腳方向,也就是五行之中的‘木’,這裡。”陳鬆用鉛筆把做了個標記。
“林家村?”“馬尾辮”驚呼道。
“正是。‘林’字也符合五行之中的‘木’‘性’。我們再沿她的右腳方向,延伸,這裡。”
“基店。”
“不錯。那麼她的左手方向是……岳家莊。”陳鬆在岳家莊上做了個標記。
“可是這個不符合水‘性’啊?”“馬尾辮”說。
“周圍其他村莊也不符合要求。一個是岳家莊正好在這條線上,另一個原因呢,是她的左手上原本畫着‘半月形’,想來,最有可能的就是這裡了。這樣,我們先假設就是岳家莊。那麼她的右手方向是……鑫村。這個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最後,她腦袋的方向是……火戈莊,也是毫無疑問的。”
“有尺子嗎?”陳鬆擡起,輕鬆的伸伸懶腰。
“這個行嗎?”“馬尾辮”把一根直直的硬紙板遞給陳鬆。
“行。”陳鬆在地圖上把相對的村莊聯起來。並在它們旁邊把五行的屬‘性’標註出來。
做完後,他擡起身來,看着這張地圖。他搖搖頭,覺得不對勁。
“怎麼啦?”“馬尾辮”問。
“你看,現在與鑫村相對的是岳家莊與林家村,它們分別代表的應該是金、水、木,這不符合五行相生相剋的位置。與金相對的應該是火和木,而水應該是與金相挨。”
陳鬆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再想想,石碑上四肢和腦袋上的標記與這張紙條一樣嗎?”
“馬尾辮”皺起眉頭,搖搖頭,“我沒刻意留意。但是她腦袋上的標誌錯不了。我記得當時我以爲她兩眼之間象二郎神一樣有個天眼呢。”
“好。”陳鬆又趴到地圖上,“這樣,火戈莊是沒錯的。那麼與它相鄰的應該是木和土,我們按照剛纔的線路,在伸開的手臂這條線上尋找與木和土相關的村莊。你看,這條線上帶木的村莊只有一個,這裡,梅村。帶土的村莊卻有兩個,一個是圻村,一個是埔家莊。”
“馬尾辮”點點頭,“但是哪個呢?”
“我們先不去管它。這樣我們先定下了梅家村,梅家村在火戈莊的左側,也就是說,她的左手應該是木‘性’,那麼根據五行圖,與木相挨的是水,也就是她的左腳方向應該是水‘性’,在這條線上只有沙溝符合要求。現在,剩下的只有右腳,也就是金‘性’了。”
“鍾莊!”
“是的。鍾莊,只有這一個符合要求。”
“那麼疑問就是圻村與埔家莊了。”“馬尾辮”嘆了口氣說,“真麻煩。人爲什麼要設這麼多機關,簡簡單單不是最好嗎?”
“如果真是那樣,世界上就沒有紛爭了。”陳鬆笑笑,“其實,要確定這兩個村並不難。”
“怎麼確定?”
“有時候最簡單的想法就是最正確的方法。”陳鬆用尺子把這幾個村莊按五行相剋的方向連接起來,“無論是‘跳舞的少‘女’’,還是牆壁上的大海,以及透過陽光投影形成畫面的方式,從這個謎語的形式來看,制定這個謎語的人是一個很講究完美的人,他決對不會讓這個美麗的少‘女’一隻胳膊長,一隻胳膊短,所以……。”
“所以,與梅村同等距離的那個村就是了。”“馬尾辮”食指點着圻村,興奮地說,“就是它了。”
看到“馬尾辮”高興的樣子,陳鬆不禁也被感染了。
這個結果與馬寶樹紙條並不相符,但卻更合理。況且,“馬尾辮”說,紙條上的圖形在燕子巷口的石碑上就有,極有可能就是爲了‘混’淆視線所用。
陳鬆把視線轉移到這張圖上。這五村都圍繞在常山四周,這讓陳鬆有一種強烈的印象,這個傳說中的寶藏應該就在這座山中。但他現在搞不清楚,代表五行的這五個村又在其中起什麼作用?“五行歸一,龍骨之謎。”陌生‘女’人信息中的“歸一”又是指什麼呢?
他決定到火戈莊去一趟。它不僅位於“跳舞的少‘女’”頭部,也是兩張地圖都指向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這個村裡,還有一個與新江相關的人。這三個原因,促使陳鬆做出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