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後,我和夏陽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我對她是儘量若即若離,而她對我卻是出乎一般的好,好的讓我有些無措,我不知道是她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而這樣還是因爲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這樣,總之,我似乎是不能拒絕她的好。
她說她是嫂子,要疼我照顧我,哥哥安排的。她帶我去拍大頭貼,說要把我們兩個的合照傳到網上給林允樂看,還到處去幫我打聽我最喜歡的防身刀具,好幾次被老闆黑臉質問買刀具的用途,場面一度相當尷尬。
還有一件事也是發生在這期間,直到現在我還牢牢記得她給予我的至親至愛的感動。那天我感冒了,還有點發燒,想着忍忍就過去了,便睡了,迷迷糊糊夏陽喊我起來,給我遞上了水和藥,讓我喝了再睡,那一瞬間,我眼淚在眼圈裡打轉,除了媽媽,還沒有人這樣心疼過我,我苦笑的陪襯裡已不再只是傷痕,我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去回報她,“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句話在我身上被髮揮的淋漓盡致。
我開始代替林允樂幫她做本該男朋友做的事,打水提水,陪她獻血、逛街,請她吃飯等等,從生活瑣事到經濟貼補,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現在已經分不清是她在彌補我還是我在彌補她了。是的,我記得我說過,我最怕別人對我好,金錢債容易還,人情債卻刻骨銘心。
我不動聲色地切斷了我和林允樂的聯繫,我主動用校園公共電話打給他,完全沒有提那晚發生的事。“是這樣的,我手機摔了一下,應該是壞掉了,經常接不通電話,有空再去修理,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好,最近你就不要打我電話了,等好了我跟你說。”
他傻乎乎的說,“不是吧,怎麼會這樣,老妹,你得儘快修啊,老哥會想你滴。”
“嗯,我會的,你保重,好好疼嫂子哈。”他就這樣進了我的通訊黑名單。我匆忙掛了電話,說好了不難過,可是依然會有丟失過往的憂傷。我終於知道原來我早已愛上了一個人,只可惜太遲了……
“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羣人的孤單……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究竟心又飄到了哪裡,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阿桑沙啞的嗓音一直在寂寞裡伴着我,分開的日子,時間過得很慢,突然發現,沒有了他的短訊,手機也成了擺設,沒有了期待,沒有了驚喜,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殘留的只有無盡的疲倦。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陣子,我以爲林允樂會託人逼我趕緊換手機,我以爲會有人追問我的手機怎麼了,但是,讓我失望了,“其子,這不正是你期望的嗎?你爲什麼還要期盼,是啊,我是其子,我怎麼忘記了我只是棋子呢,哈哈……我是棋子”。
那一晚,我手持雪花啤酒,在宿舍後面的石凳上待到很晚。沉醉之餘,背後有腳步聲傳來,我心裡一驚,猛的回頭,大腦頓時也清醒不少。
“還真是你啊,我說這背影這麼眼熟呢,你好雅興啊,自飲自酌的。”許展顏壞笑着調侃我。
我故作鎮定,“我太渴了,想喝啤酒,咋了,你有意見啊?”
“不敢有意見,就是我也渴了,也想喝,咋辦?”他死皮賴臉的裝無辜。我指指左邊的石凳子,然後默默的從背後的塑料袋裡拿出來一罐扔給他。他驚訝的眼珠子差點蹦出來,“我覺得,我今天才剛剛認識你,讓我緩緩。”
“緩個毛線啊,你可是學生會大領導,啥世面沒見過,咋地,後悔認識我了?今天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廬山真面目,看,就是這樣子滴。”我說完做了個鬼臉然後一口氣抽完了剩餘的半罐啤酒。
他撇了我一眼笑了,“嗯,是後悔了,後悔沒早點認識你,哎呀,今天可真得感謝徐部長,要不是她喝多了,非逼着我送她回去,還真沒這好福氣免費喝酒看戲。”
“是嗎,那你自己好好看,我先滾蛋了。”我故意裝作收拾啤酒要起身的樣子。
“別呀,開玩笑的,別生氣啊,說正經的,怎麼了,有心事啊,跟我說說唄,來來,咱倆一起喝。”說着便開始跟我碰杯。
那晚有點喝嗨了,先是互損對方互相打擊,然後又開始互吐苦水,最後我在哭,他在笑。是的,我斷斷續續把所有的不快都原封不動的吐給了他,說着說着便委屈的上氣不接下氣。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坐到我這邊來了,還強制性把我的頭按到他的肩膀上,嘲笑我是個孩子。我順勢放聲大哭,迷迷糊糊就聽他嘴裡蹦出了三個字“不值得”。
我想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我不敢面對他們,我怕內心的秘密被洞穿,我怕看到他們秀恩愛,也怕他們不再恩愛,矛盾的心除了躲避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那天以後,在我的百般祈求下,許展顏幫我在學校西門的東南角,租到了一間民房,房子不大,去掉牀和桌子的空間,幾步就到門口。當然主要還是資金有限,這是從每個月生活費擠出來的。就是這樣的狹小空間卻足以包容我的孤獨和無措。我過起了獨居的日子,聽音樂,聽廣播,看閒書,我享受着一個人的愜意世界。
隔三差五,谷書源也會來陪我,夏陽、賈清清偶爾也過來坐一下,我告訴他們我找了一份促銷保健酒的兼職,每天很晚回來,那個時候宿舍基本上已經關門了,所以索性在外面租個小房,這樣公司還能提供一些住房補助,既賺了錢,也不用聽宿管阿姨碎碎念。當然,這只是我的藉口,我是在做兼職,但時間不會晚到宿舍關門,公司自然也不會有啥補助,我想也只有谷書源瞭解我的初衷吧。
罷了,也許這纔是三個人最好的結果,遠一點,再遠一點,直到我們的視線不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