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夏陽變的異常興奮,嚷嚷着要我請她去唱歌,我當然不能拒絕,她作爲女朋友已經表示過了,接下來,肯定輪到我這個做妹妹的表示一下了,於是便有了底下的“KTV風波”。
去KTV的路上我異常的平靜,我承認我喝多了,可爲什麼腦子裡還是這麼的清醒,估計他們都在等我廢話連篇,可我一句話都沒說。谷書源扶着我,我還平靜的笑她小題大做,像個正常人一樣,我走的不快不慢,還儘量欣賞着周圍的風景。那天的KTV很熱鬧,一個小包廂坐了我們5個人,誰知道剛進去就看到顯示器上正在播放《雨蝶》這首歌曲,我們也呆呆傻傻地跟着唱,這種情境唱《雨蝶》,貌似有點此地無銀,我平時喜歡聽歌,也喜歡唱歌,真去了KTV,腦袋像枯竭了一樣,歌詞記得亂七八糟。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變了,明明不屬於自己,不想去想卻又偏偏去想,感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以讓人變得自私,失去原有的模樣。
夏陽又喝了兩瓶酒,唱完《愛到花開》唱《心醉》,我想她是醉了。林允樂一直坐在角落裡喝酒,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想此刻大家都很醉卻又都很清醒。谷書源不會唱歌,也從來不開口,就在那吃點零食喝點飲料,幫着點歌。清清喜歡唱歌但是五音不全,我常開她玩笑說她唱歌跑調跑的脫掉鞋子都追不上。她說唱歌也是一種勇氣,至少她敢唱,說什麼谷書源連開口都不敢。
“是的,你行,你行!”谷書源附和着她。
正當我迷迷糊糊想要睡去,只聽夏陽喊我,“其子,快,其子,跟我合唱這首歌,這歌最適合我們合唱了。”我看名字不熟悉擺手示意不會唱。
“你一聽就會了,是首很老的歌,大家以前估計都聽過,我也要加入,把你們帶跑掉,哈哈!”清清補充着。
屏幕裡的畫面一直在跳動:“忍心讓我愛你十分淚七分,你卻毫無眷戀地轉身,不能愛也不敢恨,無法平息的傷痕,冷眼看我愛你十分淚七分,從此離分不再有溫存,誰能愛你比我深,感情不能兩頭分。”
我聽到了這首熟悉的歌曲,“感情不能兩頭分!”是啊,感情不能兩頭分。
此時此刻我想我也體會到了夏陽訴不盡的傷痛,我不知道他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直覺告訴我,跟我有關係,我已經知趣的選擇不參與,可這依然還是帶給她累累傷痕。夏陽無辜的眼神讓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會帶給他們這麼多困擾。燈光忽明忽暗,我覺得自己脆弱的就要死去,黑暗裡的我們,靈魂和肉體都被酒精麻痹着。
“我們走吧,顯示屏上提醒了,2個小時到了,這麼晚了,明兒上午還有課呢。”我已經分不清谷書源是看情形不對還是時間真的到了尾聲,開口勸走。
在清清尚未盡興的抱怨裡和夏陽“還喝,還喝……”的嚷嚷中,我們東倒西歪的走出了KTV,此時此刻,我想只有林允樂和谷書源還清醒,其他的都是一團漿糊。
林允樂示意谷書源送我回宿舍,夏陽被林允樂的胳膊夾着走着吐着,突然像着了魔似得喊我,“其子,其子在哪?我有話跟你說。”
“我在這,我在這呢!”我醉醺醺的揮手搖旗吶喊,在谷書源的攙扶下,我一瘸一拐的走到正在嘔吐的夏陽身邊,林允樂正在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好些了嗎,夏陽?”
“啪!”清脆的響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是的,這巴掌毫無防備的打在了我的臉上,夏陽優雅的轉身而與我竟是這般情境。
“夏陽,你幹嘛,神經啊!”谷書源和林允樂幾乎同時發出了這句話。
“是啊,我神經病,可我不是傻子,我這個神經病能不能央求你,把林允樂真真正正的交給我,那麼多男生喜歡你,少他一個不行嗎,我纔是他的女朋友啊,你別忘了,你說過你們只會是兄妹關係,你跟他不可能,可現在我到底算什麼?都這麼久了,他的心根本就不在我這,他只關心你喜歡吃什麼,過的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我心裡憋屈的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夏陽鼻涕眼淚融在一起的酒後真言,將我的酒後昏勁,驅趕的乾乾淨淨。
黑夜裡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疼痛,所有人都看不見,只有我自己可以真切的感受的到。我木偶般呆在那裡,把尊嚴當飯吃的我竟然沒有還手,就那樣賣着耳朵,我心裡很清楚,如果只是因爲飯桌上林允樂的舉動,夏陽不可能情緒這麼崩潰,飯桌的事情只是導火線,引燃了她這段時間所有的壓抑和不快。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最怕的結果還是出現了。
“夏陽,你到底想幹嘛,你喝醉了,廢話太多了,趕緊回去休息。”
林允樂大聲呵斥並拉着夏陽離開。
夏陽突然回過神來,“對不起,對不起,小樂,我想我是真喝多了,我剛纔做了什麼,對不起,其子,你原諒我,小樂你趕緊幫我跟其子道歉,對不起,其子,對不起……”他們已經走遠,只有那句“對不起”還回蕩在校園裡。
那晚,谷書源摟着我睡了一夜,至於那夜他們是怎麼過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二天上午,我和夏陽都沒有去上課,當然這是賈清清後來告訴我的,說我們宿舍就來她一個,曾經專屬我們宿舍的那排座位空蕩蕩的,班裡同學都在笑話呢,萬一輔導員來了肯定要吵她這個班幹部了。賈清清是全宿舍最怕事的,每次大家商議好乾什麼事,最後只要牽扯到她的個人利益,她就會不打招呼的臨時變卦,事後又百般辯解。這些我們早已習以爲常,所以對於她一遍又一遍的絮叨,我和谷書源都沒應答而是各忙各自。
我躺在牀上直挺挺的望着天花板,腦袋像被掏空了一樣。谷書源在拆洗她的被罩和牀單,洗漱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她是宿舍裡最勤快的那一個,父母經常在外打工,她一直跟着爺爺奶奶生活,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自己做飯洗衣服,積累了異常的力氣,我們都形象的稱她爲“悍婦”。從大一到大四,我的被罩都是她幫忙擰水和搭套,是的,我承認我很笨,對於女孩子該會的家務活我不怎麼通,“生活不能自理”是她們對我的評價。
下午班長幫全班同學接了賺外快的私活,什麼船員替考,一個人可以拿到五六十塊。這個我到現在還糊里糊塗,大概就是我們幫別人代考,提前登記好手機號碼,考試期間會有人往手機裡發答案,我們去個人,抄答案,做樣子。
班幹部通知下午2點15全班同學在校大門口集合,我和谷書源踩着時間走到相約地點。賈清清早已在同夏陽說笑,當然身後還有紅着眼睛滿臉憔悴的林允樂。我低頭躲進了角落,心想已經來的那麼晚卻還是碰到,谷書源下意識的握了握我的手。
“其子,怎麼纔來,你們同學都快出發了,幾班公交都過去了,我真要走了,時間來不及了。”林允樂不容我的閃躲徑自走了過來。
“對不起啊,我下午要考試,不好意思。”我頂着紅腫的眼睛把頭壓的要多低有多低。
“我知道,你們全班都去考試,我聽你嫂子說了,沒事,我看到你們過來我就可以走了。”夏陽一陣小跑過來緊緊攥着林允樂的手,她同樣也是腫着眼睛。
“其子,我昨天是不是說什麼不該說的了,我喝醉了,你別生氣,我問你哥我說了什麼,你哥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到底說什麼了?”
我牽強的微笑,“沒,沒說什麼,你昨天喝不少,今天還好吧,馬上就要考試了。”
“哦,對了,你還不趕緊送林允樂上公交啊,我們2點半就要出發了,這都20了。”我想起來一句接一句。
“呵呵……我等到現在就等到這句話,看來你們都想我趕緊滾蛋,行,我走!”林允樂轉身離開,夏陽也迅速跟了上去。
谷書源望着眼淚打轉卻拼命微笑的我小聲說了句:“感情一旦有了先入爲主,即便其他人再好也只是敷衍,你覺得結果能會好嗎?”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別說了,好與不好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既然錯誤已經發生了,現在我怎麼做都是錯,索性,遠離是非,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都是遲早的事情。”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一直認爲自己對林允樂沒有男女方面的情感,他對我應該也是如此,偶爾的想念和失落,不過是對曾經的老朋友突然就斷了聯繫的埋怨和遺憾罷了。
可是,夏陽的這次鬧騰,彷彿是一盆冰水澆在了我的頭上,澆醒了我和林允樂不敢直視的情感。
可後知後覺並不能解決事情,除了選擇隱藏和沉默,什麼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