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和莊萱聊得投機,旁邊伏在櫃檯上一聲不響的嘉禾看的也投機,漂亮的眼睛笑得眯起來。
有那麼一種感覺,似乎這樣子下去就不錯,開一間小小的鋪子,然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若是在這裡呆膩了,那便去旁的城中開店,去雁餘,去羅西,去泠山……
她就惹麻煩,他來收拾麻煩,她去欺負人,他來收拾欺負她的人。
等到老了,便可以將這麼一份小小的家業丟到兒孫手中,看着那些成器或者不成器的兒孫們爲了家產打破頭,使出各種手段。
感覺……真的很不錯。
直到送走了莊萱,春心纔將注意力放在嘉禾身上,見他那副笑得不懷好意的模樣,不禁挑了挑眉——這傢伙不會是又在盤算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吧?
“小春心,我看咱們春字號的門面該收拾了,招牌也要重新打一塊,再把那兩張有些搖晃的椅子換掉,如何?”嘉禾笑盈盈的衝春心招手,示意她走過來。
春心無語,怎麼就成了“咱們”春字號,你還真裝夥計裝上癮了麼?
“不說話,是同意咯?哥哥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無暇顧及,不過,如今哥哥來幫你,那就一切都沒問題了。今後咱們家大事我做主,小事你做主……唔,我想咱們家應該沒什麼大事的……”
春心越聽,眼睛就瞪的越大,她怎麼覺得這很像是兩口子在規劃將來的生活方式?話說誰跟這變態“咱們”家啊?
只是看了一眼兀自說得開心的嘉禾,她就默了,她忽然覺得樓主大人這一手玩的很不靠譜啊,該不會是知道了當初步飛那小子鬼迷心竅貌似對她有意思以後做出的迴應吧?於是,就把嘉禾發配了過來。也就是說,樓主大人表示很不希望發生步飛娶春心這種亂了輩分的事情。
可是,樓主大人我冤枉啊。我根本跟步飛沒發生過任何關係,能不能拜託你把嘉禾收回換個人來?
換個侵略性不這麼強的。你看我家馬上就要變成他家了。
不過,似乎羅幽蘭最近很忙,並沒有聽到春心內心的呼喚。
連續三四天,嘉禾已經是混熟了整個吉慶街,他人長得俊秀勾人,又能說會道,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很快就讓人接受了春字號又來了個新夥計的事實。
用虎子的話說就是:“早該有個夥計幫忙了,嘉禾兄弟這麼能幹,實在是幫了春丫頭大忙。”
但春心微微有那麼一點糾結的是,似乎最近女病人多了點。如今這天氣,難道爆發了流行性痛經,流行性咽喉腫痛,流行性腹瀉?喂喂喂,說你呢。我纔是大夫,還沒給你看診呢,你往櫃檯跑什麼,沒有我開的方子,他能給你抓藥麼?
不得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古代女人,那也是喜歡看帥哥的。沒有哪一刻,春心會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個架空的時代對女人太過寬鬆了,要是把那些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理論搬來該多好——
等,等等!打住!
就在春心一邊心不在焉的翻書,一邊盯着櫃檯前對嘉禾笑得滿面桃花開的女人吐槽的時候,她忽然回過神來,驚恐的差點把書給砸出去。
“小春心,怎麼了?”嘉禾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春心的不對勁,懶懶的轉過頭去挑眉笑問,“幹嘛見鬼一樣的看着哥哥?”
“就是見鬼了……”春心全身僵硬,拼了老命才讓自己的小腦袋搖了一下,乾巴巴的說,“你忙着,我發下呆。”
還要接着發呆?小春心啊,你知不知道你發呆的樣子讓人真想一口吞掉?嘉禾輕笑着將手中的包好的藥遞過去。
笑笑笑,這裡是賣藥的,不是賣笑的,你把藥給她就行了,笑那麼燦爛幹嘛……
這絕對不正常的吐槽一出現在腦海中,春心那被打斷的驚恐又重新回來,兩眼瞪圓,差點將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靠,他對誰笑關你毛事?
誰來勾搭他又關你毛事?
那些女人喜歡圍着他轉能怎樣,她們就算是把他就地正法了又能怎麼樣?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可春心現在是半點自覺都沒有,她現在發現了一個幾乎可以跟世界末日相媲美的恐怖事件——可能,大概,似乎,好像也許在嘉禾天天似真似假的暗示和糾纏中,她對嘉禾這傢伙冒出了一絲絕對不可能也不應該有的詭異念頭!
錯覺,錯覺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啊錯覺!
用“錯覺”二字拼命催眠自己,可春心現在越來越發現自己似乎有自投羅網自找死路的傾向。
老天啊,你發道雷來劈死我好不?
一直以來,春心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做m的潛質,可如今怎麼會神經錯位對嘉禾產生某些不正常的想法?
嘉禾虐我千百遍,我待嘉禾如初戀?見鬼了!
看到春心搖搖晃晃的起身向外走去,嘉禾也不動,懶散的伏在櫃檯上隨口問道:“做什麼去?”
“散步……”遊魂一樣的丟下兩個字,春心晃出了門。
這丫頭,是想到了什麼麼?嘉禾輕輕挑了下眉,以他五感的敏銳,怎麼會察覺不到那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況且那目光簡直可以稱爲灼人了。
那張小臉上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惱怒,一會兒又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將兩隻明亮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厭啊。
想來,待到五年,十年,五十年之後,他的小春心還是會用這樣的表情來愉悅他吧。
春心幾乎是逃命一般的逃出了自己奮鬥了若許年的春字號,好像背後有一頭洪荒猛獸即將將她吞吃入腹,匆匆走遠了一段距離才停下腳步來。回頭看看,背後什麼人都沒有,她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
“臭丫頭,逃命啊?”
幾乎是原地跳了一下。春心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半晌纔回過神來,狠狠的瞪了眼從街對面走來的蒙動。沒好氣的說:“是啊是啊,有鬼追我呢。”
蒙動挑了挑眉。從春心那尚未恢復正常的臉頰上看到了一絲蒼白,不禁疑惑的問:“出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我臉色很難看麼?”春心捏了捏自己的臉頰,頓時那粉嫩的臉頰透出了一塊紅痕來。
“那還是不是你的臉啊,你還真捨得下手。”蒙動白了春心一眼,眉頭微皺了下,但還是打消了想要揉一下那紅痕的衝動。轉開視線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發現我好像鬼迷心竅了而已。春心撇撇嘴,長長的嘆息道:“沒事。就是覺得我最近有點不太正常,可能是天氣太熱熱昏頭了。”
熱?蒙動挑眉,似乎這幾日天氣稍稍有些轉涼,這丫頭怎麼還覺得熱?
“吶,我問你點事兒啊。”春心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陣子。終於問道,“你表妹那點心思,凡是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話說你就半點感覺都沒有?”她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這個最佳損友適合提問了。
“怎麼又扯到她身上了。”一提起王婉。蒙動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掃了一眼春心,慢吞吞的問道,“你覺得我該娶她?”
“那倒不是。”春心擺手,她可不想看着一個好好地帥哥被禍害,“我的意思是啊,她打小兒就看上你,都這麼久了,你就半點……感覺都沒有?”會不會是嘉禾在她耳邊唸叨的多了,所以她纔會產生那種恐怖的錯覺呢?
這丫頭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蒙動低頭走了片刻,沉思了一陣子纔開口道:“我若是想,爲何不去提親?我若是提親,想來姑母是必肯的。”只是,他不想而已。
必肯麼?春心忽然想起了王守信,小聲咕噥了一聲:“那可未必。”
“什麼?”蒙動聽得不甚真切,忍不住問道,“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想着你既然看不上王大小姐,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目標,說起來,你今年好像滿十六了,你還想跟花帥哥……花六公子那樣拖到二十來歲再成親?”春心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跟一個男子研究這些問題是不是有些太過頭了,她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
同樣,蒙動似乎也並沒有察覺到兩人的話題有多不合適,畢竟這幾年來相互吐槽互損,他們什麼話沒說過。
他現在留意的問題是,這丫頭今天怎麼會好端端的揪着這件事不放了,總問他成親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心裡存了什麼念頭?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蒙動的心頓時猛地一動,深吸一口氣,小心的問:“幹嘛問這個問題,我若是……有了別的目標,那又怎麼樣?”
“誒,真的有?”春心的注意力頓時被這個消息吸引了過去,連忙問,“誰?是誰?咱們利州府的富貴人家不少,配得上你的年輕姑娘……王婉是沒戲了,那,趙家的二千金?還是李家的那位小美人?或者說,其實是你家裡的某個小丫鬟——”
眼見春心越猜越偏離主題,蒙動連忙揮手打斷她的話:“停!胡猜個什麼勁,我的事兒用得着你管?就隨口那麼一說罷了,你還當我真那麼沒眼光呢?少琢磨我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春字號的特效藥滿利州城都出名,誰家還敢上門給你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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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歐陽妹紙和雯君妹紙的粉紅票票~~~花幕遮暖顏童鞋的催更……請恕流風無力吃下,不過這週末流風應該就有力氣加更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