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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組大營之內,凌燁長身玉立站在掛着巨幅地圖的案几旁,神色井然的看着手中剛剛飛鴿傳書而來的信箋,眉眼之間但見盈盈釋然的笑意。他輕輕的將信紙揉在掌心,嘴角輕輕的揚起一抹淡笑。
“三爺…”尉楓見凌燁神色釋然,眉眼亦隨之豁然開朗。
“楓,準備一下,接下來該輪到我們上場了!”凌燁擡眸望了尉楓一眼,淡淡的吩咐道。
“三爺,望京那邊的戰況如何了?”尉楓面色雖然依舊冰冷,但眉眼之間隱見擔憂。
“望京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了,這封信箋就是袁承煥傳遞給我的消息,鎮北將軍手握我宣國三分之一的兵權,且他領軍的轄地極近望京,派他前去,絕不會延誤戰機。”凌燁絕美的容顏上洋溢着燦爛的微笑,腳步輕盈的步出大帳。
尉楓緊跟其後,聽到凌燁剛剛的那番言語,不由有些錯愕,他低聲的問道:“三爺,鎮北大將軍不是燕王的岳丈嗎?三爺你真的有把握他不會臨陣倒戈?之前夜組的情報不是探到裕國公與他私下達成交易,這次叛亂。他是否也會摻和其中一起兵變?”
凌燁在大帳之外停下腳步,英挺的俊眉一挑,眸中有着冰雪般凜然的笑意:“楓,我有這個自信袁承煥絕不會叛變。”
“三爺何出此言?”尉楓不解的追問道。畢竟在尉楓的理解中,這次雖是以練家舉旗叛變,但他明白,這是皇后一手促成的,只爲了救燕王凌佑的性命,將他扶上寶座。所以。作爲燕王岳丈的袁承煥沒有理由會將自己愛婿的性命置之度外啊。
“楓,你忘了嗎?袁承煥的夫人爲何而死?二十年前,宣國和西玥的那場戰爭中,當時宣國的領軍先鋒正是袁承煥,西玥國多次擾境久攻不下,竟使出卑劣的手段混進城中擄走了他的夫人當人質。當年這件事造成了非常大的轟動。袁承煥與他的妻子伉儷情深,面對敵軍的威脅,袁承煥曾一度想要大開城門,然他的夫人雖爲女流,卻是傲骨錚錚巾幗不讓鬚眉,爲了不讓夫君煎熬糾結。忠義難全,竟於陣前自刎。袁承煥痛失愛妻。發了瘋一般的廝殺,那一役血流成河,西玥兵一度被他趕至漠北,鎮北大將軍的名號也是由此而來。”凌燁帶着淡淡的嘆息望向蒼穹,眉宇間一片颯爽清冽:“他與西玥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試問他又怎會與之合作,自傷國本呢?”
“那夜組的情報……”尉楓知道夜組的情報工作向來不會有失。查探到的結果和三爺現在說的有些不一樣,心中不免有些許的狐疑和擔憂。
“那是做給那隻老狐狸看的。你以爲練弘文會那麼容易入套麼?夜白能探到的消息憑他的關係網又豈會錯過?呵呵。說不定他正希望夜白能將此幕上報朝廷,這樣不必他多費口舌去勸諫袁承煥,就算袁承煥不叛變,朝廷也會對他有所猜疑,這可是他樂見的結果。”凌燁冷然一笑,腳下步伐越發快得朝正裝待發的軍隊走去。
尉楓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默然跟隨在凌燁的身後。
軍營外面塵煙滾滾,角樓上的衛兵機警的望着穿行在煙塵中的來者,幾匹精騎疾馳而來,馬背之上的是身穿湛藍色軍甲的御衛軍。衛兵看清來人之後,忙招呼着樓下的守將將閘門打開。
領銜的一名御衛軍是北城樓上的副將,他策馬進入軍營之後,猛然的勒住繮繩,一個騰身,喘着粗氣從馬背上躍下,黑眸望着凌燁,眼中閃爍着驚詫和疑惑,那表情顯然是不可置信,不是說睿王殿下中了天一水的毒,命在旦夕嗎?
凌燁見幾匹精騎風塵僕僕而來,知道必是城中的戰況不容樂觀,黑若墨染的瞳眸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問道:“戰況如何?”
副將恍然驚覺過來,收回探究的眼神,恭敬的跪在地上參拜道:“啓稟殿下,練傢俬兵數量龐大,且來勢洶洶,軍中的御衛軍奮力擊殺,兩軍正在僵持混戰之中。莫大人讓屬下前來請求支援,殿下,您看……”
凌燁眸光一閃,朝着正裝待發的清一色肅殺黑袍的夜組成員走去:“夜影,你帶領弟兄們去對付洛神教。還有,練弘文現在還沒有出現,擒賊先擒王,這還是恆久不變的道理,夜離,你心思比較縝密,傳達我的命令,讓四方重鎮的守軍嚴整戍守京城的每一個出口,決不能讓練弘文有機會逃出去,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
“是!”夜影和夜離同時應道。
凌燁頷首點頭,望了一下天色,陰霾的天際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他躍上馬背,動作輕盈而優雅,一馬當先的衝出軍營,身後緊跟着的是由他親自操練的夜軍團的士兵和北川新編的將士。隨着一陣咚咚的馬蹄之聲,偌大的校場上瞬間變得有些空蕩,唯有殘留的塵煙在空中繚繞,久久沒有消散。
我披着雪白色的裘狐斗篷走出偏帳,望着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的軍隊微微有些出神。婉兒站在我的身後,依舊是一襲書童的打扮,她上前一步,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聲的勸道:“姐姐,又開始下雪了,我們還是到大帳裡面去吧,外面太冷了!”
此刻的我腦海中還在迴響着燁剛剛說過的話:“擒賊先擒王!”驀然之間,眼前一亮。沒錯,燁他能想到的東西,憑練弘文那麼深沉的城府又怎麼會沒有想到呢?燁讓夜離尋找練弘文的確切下落,那麼同樣的,從練弘文的角度去看問題,只要他鉗制了皇帝,這場仗不需要怎麼打,就可以穩操勝券了?
想到此處,我的心猛然一跳。那麼,他現在會出現的地方應該是-皇宮。
我轉過身子,想着在燁命令下,留守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幾個隱衛,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夜夕!”我望着不遠處一襲肅殺黑袍的夜夕輕聲喚道。
“小薇姑娘有什麼事麼?”夜夕瞟了我一眼,對上我凝視他的瞳。下意識的低下頭,上前一步小聲的詢問道。
“送我進宮!”我斂起笑容,正色的吩咐道。
夜夕和婉兒聞聲皆萬分錯愕的望着我,異口同聲的叫道:“姑娘/姐姐?”
“我知道練弘文會出現在哪裡,夜夕,馬上將燁派守的所有隱衛集結過來。我們必須馬上趕回皇宮,不然皇上可能會有危險!”我鄭重的說道。眼中滿是堅定的望着他們。
“可是殿下吩咐姑娘留在軍營等他回來的,送你回宮,萬一有什麼事……”夜夕還有些猶疑,眼中有着掙扎的矛盾。
“不管那麼多了,我們現在去做的這件事有可能關係到這場叛變的結果,殿下那邊以後我自會跟他解釋,你快點去將隱衛集結過來。還有,幫我挑上一匹馬。我們騎馬過去,快點!”我催促道。
夜夕見我如此堅持,也就不再多言,躬身朝我抱拳一揖,抽出懷裡的一個銀哨子,一聲長鳴劃過天際,隱在周圍的十幾個隱衛猶如神兵天降一般的落在我的面前,在我周圍形成一個包圍圈。
我環視一週,果然是夜組精英,個個體魄健壯,值此寒冷之際,他們穿的卻非常的單薄,只是一襲粗布黑袍,外面罩着一個銀色的盔甲。
夜夕簡單的將剛纔我吩咐的事情說了一遍,所有的隱衛都非常默契的躬身應道:“屬下領命!”
“姐姐,我也一起去好嗎?”婉兒有些擔憂的拉着我的手。
“婉兒,你留在軍營吧,你不會武功,也不會騎馬,帶着你一起反而不方便。別擔心,有那麼多的隱衛保護我,姐姐不會有事的。”我笑着輕輕捏了一下婉兒粉嘟嘟的臉頰安慰道。
婉兒滿臉擔憂,嫣紅的脣齒幾次開合,眼中似有盈盈欲落的珠光,我莞爾一笑:“傻瓜,我保證自己一定會沒事,好不好?”
婉兒見我主意已定,就是十頭牛也無法拉回來了,無奈的點點頭:“姐姐一定要好好的!”
校場上已經有士兵從馬槽那邊將備好的馬匹牽了過來,我接過一匹白馬的繮繩,一個旋身,穩穩的坐在馬背之上,朝婉兒揮揮手,應道:“等我回來!”
隱衛們見我已經上馬,也紛紛躍上自己的坐騎。不再猶豫,每一次有困難都是燁爲我解決,爲我煩惱,這一次,我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只希望一切順利,不會幫倒忙吧。
馬鞭輕揚,座下的白馬靈動的跑起來,呼呼的寒風拂過耳畔,白馬疾風般的速度承載着我,我仿若在雲端翱翔,緊緊的攥着手中的繮繩,朝皇宮的方向奔去。
不遠處有個黑色的身影停在路的中央,塵煙瀰漫之間,我不能辨清他的面容,只能感覺到有一雙閃着熠熠神光的黑眸如光柱一般緊緊的凝視着我。
越來越近,那人臉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我定睛一看,竟是嶽鳴?他剛剛不是在軍帳裡的嗎?怎麼跑到這來了?
“嶽鳴!你怎麼在這兒?”我高聲呼道。
“你這丫頭想要撇下我偷偷跑路?”嶽鳴露出魅惑的笑容,大聲的應道。
“回宮或許有危險,你不要跟着我去冒險好不好?”我偷偷白了他一眼,輕斥道。
“有危險你都要去,你別忘了我曾經許下的承諾,我會保護你,守護你,你說你要去冒險,我能不陪着去嗎?”嶽鳴沒好氣的應道。
“暈……”我做了一個流汗的動作,嶽鳴漸漸地拉動繮繩,與我同行。
“你怎麼知道我會回宮的?你剛纔不是在軍帳裡睡覺的嗎?”我不解的問道。
“本來是想睡覺的,他們打仗就打仗,不礙我什麼事。可是你這丫頭不是召了隱衛要回宮擒王嗎?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雖然無奈,但也只好陪着你一起瘋啦……”嶽鳴撇撇嘴,一臉的不滿。
“謝謝你嶽鳴,燁實在太辛苦了,我只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幫他!”我笑着,手中再一次揮動馬鞭,身子微微輕伏,馬兒速度快若閃電,一下就竄出去,將嶽鳴甩在身後。
“小樣兒,學會了騎馬也不必這麼顯擺吧?”嶽鳴嘟喃着,玉手揚鞭,追逐而上。
身後跟着的是十餘騎隱衛,他們的隊形隱隱呈現出一個弧線,將那個白色的身影緊緊的護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