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燁的懷中探出腦袋,望着一臉激憤的練弘文微微一笑:“額,你現在可以去采薇宮看看去,估計火勢應該小了,你還能順便清點一下軍隊死傷的人數!”
練弘文老臉被氣得漲紅,手中撫觸的那把短刃在下一秒迅如閃電一般的朝我所在的位置飛來。
電光火石之間,燁摟過我的腰際,身形一陣飄忽,手肘一揚,有銀白色的光芒在衣袖之間閃爍,那道銀芒若白雲凌空而去,只見那閃着七色幻彩的短刃在空中定格,而後在凌厲的袖風之下飛快的旋轉,越來越急,直至支離破碎。鑲嵌在短刃刀柄上的七色寶珠殘缺不全的散落玉石地板上,鐺的一聲,短刃的殘骸頹然掉在地上。巡視一週,衆人眼中只有一片驚歎。
練弘文被凌燁剛剛的那一掌帶起的袖風拂得面容一陣刺痛,他銳利的眸光掃向皇帝身側的悍將,那人心領神會,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划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我暗歎不妙,燁此刻離皇帝所在的位置有些遠,儘管他的輕功卓絕,但與那叛將手起刀落的速度根本無法相較。
緊張和害怕讓我在一瞬間血色盡退,我的手心一片冰涼,我知道,此刻的我臉色必是極爲蒼白的,我眼中充斥着驚恐,吶吶的望了一眼凌燁,可我從他的眼中只讀到了兩個字:淡定!
黑甲叛將手中的長劍並沒有如衆人料想一般一舉劃破皇帝的動脈,只見他那迅如疾風的身形在空中一個翻轉。穩穩落在練弘文的身側,那泓閃着寒芒的長劍猶如毒蛇一般襲向練弘文略顯老態的脖頸。
冰涼的觸感讓練弘文在一瞬間恍然清醒過來,他身子隨之一顫,似不能置信一般,牙關緊咬,恨恨的望了一眼黑甲悍將,冷然長嘯一聲:“哈哈哈,很好,很好。連青松你也背叛我……”
“對不起,主子。自古忠義兩難全,主子對青松的救命之恩,青松沒齒難忘。但是,在一番權衡掙扎之下,屬下選擇大義。還請主子原諒,救命之恩,來生做牛做馬,再行報答!”韓青松眼中瑩光閃閃,一片正義,然說到忠義兩難全的時候。還是不可遏制地帶着一絲哽咽,相信這樣的他是個絕對至情至性的人。
練弘文頹然一笑。望着皇帝:“老臣輸了,沒曾想到這一戰竟是輸得這般難看……”
正在這時,龍乾殿外又衝進來一批人,我和燁回頭一看,竟是尉楓和夜影回來了。他們嘴角帶着一絲勝利的微笑徑直走進大殿,朝着凌燁淡淡的點頭示意,而後。躬身跪在地上高聲稟報道:“參見皇上!”
皇帝此刻力氣還沒有恢復,整個身子還有有些鬆懈無力的斜斜倚在龍椅之上。但從他臉上散發而出的凜然龍威還是讓人無法逼視。只見他眸光一閃,揚了揚手,問道:“如何?”
“回皇上,夜組軍團和北川軍隊已經將城中的叛亂盡數剿滅,各大臣家中雖然有不同程度的破壞和傷亡,但事態已經完全的控制住了。南北城樓那邊雖然還有些散兵流勇在負隅頑抗,但大局已定,那些人支持不了多久了!莫大人正在清理戰場。”尉楓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情感,完全沒有拖泥帶水的將情況悉數回稟。
“嗯!”皇帝眼眸中漾起一絲釋然的笑意,他望着殿中頹然失神的練弘文呵呵一笑:“練卿,這一戰朕算是險勝,此役甚爲激烈,棋逢對手。此前未到結束,鹿死誰手尚不得知,奈何我們的賭注太大,以一局定乾坤,然上蒼眷顧,邪終不能勝正,這場仗,你輸了!”
“哈哈哈,我既能走上這條不歸路,就有心理準備去接受失敗後的結果。凌延,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吧!”練弘文冷然一笑,我凝望着他,那一眼中的哀傷和不甘似乎已經笑過了千迴百轉,笑過了滄海桑田。
若不是親眼目睹一個人從意氣風發到頹然失敗的轉變,我無法相信前一刻還想笑擁天下的人會在一瞬間彷彿捲入了時光機的輪軸,變成一個苟延殘喘的老人,他的兩鬢在不自覺間已然染盡霜華,頹敗不堪。
“來人,裕國公練弘文意圖謀反,大逆不道,先將之打入宗人府大牢,擇日再審!”皇帝眸光炯炯,掃視着大殿中的衆人,而先前挾持着衆大臣的黑甲叛軍,也深知裕國公大勢已去,不再頑抗拼搏,皆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在殿中候罪。
夜影起身領命,與一衆的夜組隱衛將練弘文和殿中的叛將悉數押出龍乾殿。
紛紛擾擾的大殿終於再次恢復靜謐,殿中衆人皆噤聲不言,只有那紊亂的喘息聲在耳邊縈繞着。這場蓄謀已久的叛變在無數的鮮血和屍體的祭奠下終於翻過篇章了,所有的大臣,包括皇帝在內都是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其中一個膽小的臣子在看到裕國公失敗之後竟激動得一口氣沒緩過來,暈厥了過去。
“終於平安了嗎?”我小聲的問道。
燁握着我依舊冰涼溼膩的手,眼中滿是歉疚的神色,黑眸凝望着我,應道:“嗯,一切終將過去……”
皇帝換了一個姿勢,望着在御案之下小聲說着話語的我們,他臉上冷凜的氣息斂去不少,帶着一絲淡笑,問道:“你就是燁兒口中的小薇?”
威嚴的聲音從殿上傳來,讓我聞之一陣錯愕。皇帝在問我話嗎?
凌燁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緊,眼眸帶着一絲笑意,鼓勵般的對我點點頭。
我擡眸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頷首應道:“回皇上,正是在下!”
皇帝溢出一絲柔和的淺笑:“朕剛剛還在思量這個俊秀非凡的少年是誰,小小年經竟有如斯智慧。你能在危機關頭識破迷局。將最關鍵的一步棋扼殺在搖籃裡,這一場叛亂之中,你應當記一個大功!”
我不好意思的訕笑一聲,躬身走至御案階下,跪在地上恭聲回到:“謝皇上誇獎,小女子不才,有愧皇上謬讚!”
“說說看,你是怎樣想到練弘文會利用地道引叛軍進入皇宮的?”皇帝繞有興趣的望着我,淺淺笑着。
“啊?”我猛然睜大眼睛。這可怎麼說?我回頭望着站在不遠處的凌燁投去一個求救的暗號,只見凌燁對我露出一抹顛倒衆生的迷魅笑意,竟附聲笑道:“薇,我也很想知道!”
暈啊,我頓時降下滿頭黑線,這傢伙怎麼回事?難道他看不出我說不出來嗎?非得在一旁幫聲。害我出醜?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繼而將眼神望向嶽鳴,那傢伙同樣朝我咧出一個痞子般的笑容,聳聳肩,一副跟他無關的表情。
傷神,我鬱悶的拍了拍腦袋。皇帝似乎也不着急。只是淡笑着凝視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殿中一片寂靜。我甚至能感受到一旁大臣們如光柱般投射在我身上的眼神,帶着探究,帶着懷疑。
“因爲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清亮的聲音淡淡的飄蕩在莊嚴的龍乾殿中。我揚起頭,望着皇帝徐徐說道:“燁在軍帳中的話,他說擒賊先擒王。燁讓夜影在城中搜尋練弘文的下落,而小女子只是站在練弘文的角度去思考,他是個聰明人。燁能想到的東西,他自然也能想到。他若想擒王。自然得潛入皇宮,是而小薇在夜夕和隱衛們的幫助下進入皇宮,城樓激戰,將宮中的兵力盡數吸引過去,自然皇宮的守衛會相對比較薄弱,此刻就是練弘文牽制皇上的最好時機。當時小薇也不知道他會以怎樣的方式進入皇宮,只是以前讀過一點史書,腦海中頓時閃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句話。城樓上的戰場若是棧道,那麼陳倉應該是在宮中的某個角落。小薇也是一時幸運,才能找到練弘文設置在采薇宮正殿的那個地道出口,及時將之破壞,這才堪堪地避過另一場惡戰。事情就是這樣,這次完全就是僥倖,小薇不敢居功!”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呵呵呵,好新鮮的說辭。”皇帝微微一笑,繼而說道:“不居功,不自傲,卻是個充滿睿智,處變不驚的丫頭,難怪燁兒會如此鍾情於你!也罷,連朕都被你那份真摯無邪所打動,何況燁兒。”
聽着皇帝口中的讚美之詞,我偷偷的瞥了一眼身後的燁,只見他嘴角含笑,眸光無限溫柔,我的臉頰微微有些潮紅,思緒有些紊亂。
皇帝的聲音再一次將我從遊離中抽回:“既然你們彼此真心相愛,朕就下旨讓你們完婚吧。丫頭,你看如何?”
“啊?結婚?”我錯愕的擡眸望着御座之上凜然高坐的皇帝。
皇帝說要讓我跟燁完婚?我完全就像陷入一片迷霧之中,茫茫然不知所措。這一刻真的來了,但我卻是一點底都沒有,結婚,意味着一生一世,意味着一輩子的承諾,不離不棄……
“薇……”凌燁柔聲的喚道。
我回頭對上他滿是期待,滿是柔情的眼眸,心有一陣抽痛,是呵,第一眼的印記,已然將我們一生糾纏捆綁,叫我如何還能將他遺忘,將他放下。
我回頭迎上皇帝的目光,鄭重的點點頭,回道:“小薇謝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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