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紛飛

月牙泉畔,被皚皚白雪披蓋着的松柏依舊不懼嚴寒傲然挺立着,青翠的顏色在寒冷肅穆的冬季中平添了一抹讓人眼前一亮的活力。淙淙碧水之畔的那些可愛的鵝卵石早就被積雪覆蓋,大地一片蒼茫,像是蓋上了厚厚的棉被。遠處山峰重重疊疊的,覆上一層皚皚白雪像大海捲起的滔天白浪。夜雪初霽,天際出現了一絲亮光,久違的陽光讓人的心情也瞬間變得有絢爛。

這個像是小四合院的房子在工匠們的努力下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個月就建造好了,建築風格當然出自我這個只會畫不會做的臨時工程師之手啦。手稿畫好後,凌燁當即花重金僱用了月牙城中爲豪門大閥建造豪宅的工匠前來蓋房子。聽尉楓說爲了將房子以最快的速度竣工,凌燁給了他們兩倍的工薪,讓他們日夜趕工。在嚴寒的冬季中建房子本就困難,能讓工匠這樣日以繼夜的趕工建造,看來這座小四合院造價也是不菲的。看着凌燁將一大疊的銀票付給匠工的時候我不禁有些好奇起他的收入來。一直以來,我們的吃穿用度都是燁在支付,開始以爲是因爲他是商賈富豪不以爲意,後來知道他是皇子,而且他似乎也從沒有接受過宮裡面的接濟,那麼他的錢銀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抱着好奇問了他,誰知道答案卻是讓我驚訝的嘴都沒有合攏。原來宣國的絲綢產業和酒樓基本都是凌燁的產物。我頓時驚呆了,原來他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富豪。只是他一個皇子怎麼可能做到?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種會經商的人啊。凌燁這才笑着說其實這些都是他的母親留給自己的。練妃,他那個柔弱的母妃知道他並不喜歡宮廷生活,從他八歲那年開始,她就開始爲了兒子的未來在籌劃着。說來好笑,其他的妃子都在籌謀着如何得到皇帝的關注,如何爲自己的孩子鋪一條通往皇權的道路,只有他的母妃想着方法怎樣讓兒子以後離宮後不爲生計煩憂。他母妃留給他的那些產業基本上都是皇叔在幫忙打理,當然,母妃一介女流,又不能出宮,說是母妃留給他的產物,其實這些都是皇叔的功勞。這些年在宮廷的生活看似風光,其實各種辛酸和兇險卻是常人難以預料到的,多虧了皇叔對他們母子的照顧。

聽着凌燁在自己面前談論起他的母親,讓我也不由爲這樣一位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子深深折服。一個深宮女子,能做到如斯何其容易!

推開房門,冷風迎面,卻不覺得有多寒冷。走進雪地,用腳一踩,咯吱咯吱的響,軟綿綿的,像踩在席夢思牀上。白且透明的雪,把刺眼的冬日陽光折射出溫暖,大地彷彿披上一層銀紗,閃爍着點點星光。婉兒一早就在小院子裡打掃着積雪,身穿桃紅色風毛夾襖的她在這段時間似乎又圓潤了不少。這不得不歸功於燁,每天都變着花樣給我們做好吃的飯菜。每每吃着他做的飯我都會暗自的竊喜,像這樣的極品別說在大男子主義的古代,就是在現代也是很難找到的,不僅帥的掉渣,武功高強,還能做一手好菜,丫,真的是撿到寶了。尉楓在泉畔的空地上練劍,凌厲的劍氣將地上的積雪激起,黑色的身影盤旋在一片蒼茫中,伴隨着風聲,發出簌簌的聲響。剛剛纔打掃乾淨的小院在尉楓的揮舞下,又是一片狼藉,這讓婉兒萬分的窩火,衝出大門找尉楓理論去了。緊接着傳來屋外的追逐打鬧聲和婉兒的嘻笑聲。

真希望這種舒適愜意的日子就這樣延續下去。我倚着院子邊上的欄杆,伸手捻了一把積雪,冰涼細膩的觸感就像夏日裡蘭姐做的沙冰奶昔,不知道他們是否都還安好,是否已經習慣了沒有我陪伴的日子。

凌燁端着早餐從廚房走出來,笑意盈盈的說道:“薇,叫上尉楓和婉兒,吃早餐了!”

“不用叫了,聞着香味,他們就自然過來了。”我回過頭調侃的回道。

果真,我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屋外的兩人旋風似地鑽進來,全身都沾着白茫茫的雪漬,讓人有些哭笑不得,都多大的人了,還打起了雪仗,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倒是玩的挺開心的。

笑鬧着用過早餐,婉兒收拾碗筷去廚房清洗,我回屋裡泡了一杯清茶,這是我多年來的習慣了。一邊喝着清茶,一邊拿起醫書閱讀起來。其實古人的醫術真的不比現代差,醫書中的很多古方古術讓我充滿驚奇,雖然擔着玉女神醫的名號,但我知道我的醫學功底到底還是不夠堅實的,趁着這休閒時光,該學的東西還是得認真的學學。

房間的雕花楠木窗戶剛好對着月牙泉,淙淙泉水並沒有因着這嚴冬而滯緩流動,粼粼微波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似乎此刻已近初春。和煦的陽光讓我猛然想起我揹包中的手機已經許久沒有充點了,動作凌厲的拿出電池,放在窗沿上曬曬太陽。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長久看書的眼睛也有些疲勞酸脹起來。身後傳來熟悉的味道,他輕手輕腳的走到身後,雙手環上我的纖腰。柔聲的問道:“在做什麼?”

“剛剛把手機電池拿出來充電,前兩天都是溼冷的陰霾天氣,一絲陽光都沒有,今天正好拿出來曬曬。”我繼續看着手上的醫書,喃喃的應道。

“充電?”凌燁皺着眉頭,一頭霧水。

“嗯,手機在我們那裡可以打電話,兩個身處異地的人可以彼此聽到對方的聲音,想跟對方傳遞什麼信息都可以通過手機來完成。比起什麼飛鴿傳書可方便多了。”我直接了當的說道,反正自己也沒有打算瞞着什麼。

“薇,你們那裡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國度?”凌燁驚奇不已。

我剛想跟他說我來自另一個時空,可是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笑着打斷了我:“別跟我說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什麼的,只要你就是你就行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他似是安慰着自己,緊緊的摟着我,深怕我這個異時空人物在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我回過頭看着他笑道:“我給你看看我的手機吧。”說完拿起窗沿上的電池裝上,打開手機的開啓鍵。一個優美的聲音響起,凌燁幽黑如墨般的瞳眸瞬間綻放着光彩,他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看着我操作。

我打開通信錄,裡面一連串的號碼都是我的家人和好友,我簡單的介紹着如何撥打電話,如何發送信息。打開相冊,裡面儲藏的大部分都是我的家人和自己臭美的自拍照。凌燁再也抑制不住,看着他激動的樣子,我將照片放大,介紹自己的家人給他認識:“這個是我爸爸,還有這個迷倒萬千少女的人是我的哥哥,這個是蘭姐,從小照料我長大的善良女子,也是我心目中的親人。這個是我,你認得出來嗎?”我指着相片中間那個長髮披肩,一身清涼裝扮的我問道,那是去泰國旅遊時候照的,泰國的天氣很是炎熱,我穿着碎花吊帶長裙,腳上蹬着人字拖,頭戴着大大的蝴蝶結圓形遮陽帽。

凌燁看着照片中的我臉上竟然出現一片紅暈,額,這傢伙貌似害羞了。

“你們那裡的女子都是穿的這樣少的嗎?”凌燁低低的問道。

“嗯,這樣的穿着在夏天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我笑道。

“這些畫比名家的手筆還要栩栩如生,彷彿真人一般,這是怎麼做到的?”凌燁帶着疑惑問道。

我撲哧一笑,指了指手上的手機,笑道:“用手機拍的而已。來,我也幫你照一張!”說完不管凌燁的表情,將他拉到窗邊,招呼着他看向我的鏡頭,咔嚓一下鎂光燈一閃,凌燁的謫仙般的身影就這樣定格在我的手機上。我將照片送到他跟前,“你看,這不就成了,比起名家手筆,我的手機更勝一籌吧?”

凌燁不由折服,拿過手機自己研究了起來,半晌才擡頭說道:“這裡面都是你和家人的照片,我們還沒有合照呢。”

“額,那就現在補上!”我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那表情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讓我不能拒絕。說完,兩個腦袋湊在一起,一張近照完成了,照片中的兩人都是默契的白衣,無論哪個角度看去都是那樣的匹配。

“等春天到了,我們就去草原,帶上手機,那時候我們可以將草原上壯闊的美景用手機拍下來,呵呵,我一直在想,人生匆匆,所有的美好皆逃不過轉瞬即逝的命運,但是有了它,美好可以永恆的定格在某一刻!”凌燁充滿期待,又帶着感慨的說道。

我點點頭,草原,那個一眼望不到邊際,與清朗如洗的藍色在地平線的盡頭交匯成一片,有着鮮紅旭日,萬丈霞光的壯麗空遠的地方深深的吸引着我。

我們還在雀躍的談論着,計劃着。這時房門被輕輕的推來,尉楓一身肅殺的黑色站在門口,聲音略有些沙啞:“三爺,莫大人來了,正在外面等候!”

凌燁看了我一眼,笑着說:“我出去看看,一會兒我們再接着說!”

我點點頭,心裡卻有着一絲不好的預感!

凌燁和那個尉楓口中的莫大人在月牙泉邊談論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尉楓只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十米處等候,婉兒在自己的房間裡縫製着冬衣。我倚着窗戶,看着他們的背影微微出神。似乎過了很久,那個莫大人轉過身來,朝我的方向看來,那眼神充滿探究,似乎要將我看個透徹,我沒有絲毫俱意的迎上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似乎有些震驚我的表現,而後帶着一絲讚賞,朝我點頭致意。禮尚往來,我亦笑着朝他打了一個招呼!

凌燁的表情有些沉重,不知道是什麼難題讓他的心境與出去的時候產生那樣大的區別。

回來的時候,他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呆了很久,我站在他房門外,他打開門的瞬間正好看到了我。“怎麼不進來?”他問道。

“燁,發生了什麼事?我看你的臉色有些蒼白,那個莫大人他跟你說了什麼?”我焦急的問道。

“薇,我可能要回宮一趟,父皇他,他病了。還有母妃的忌辰也快到了,我要回去祭拜!”

原來是這樣,那身爲人子的他確實是應該回去一趟的。我點點頭勸道:“燁,你也別太難過了,你父皇的病應該有宮中的御醫照料,不會有事的。你放心的進宮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我本想帶你一起回去的,只是父皇他,他……”凌燁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些年來每逢母妃的忌辰,他都不允許任何外人前去祭奠,除了自己和兒子之外。

“你父皇一定不希望還有其他的人打擾到你母妃,你放心吧,我在這裡很安全,我會乖乖的等你回來,然後我們再去大草原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策馬奔騰!”

“嗯,好。我明天就回去,快則五天,慢則半月,等我回來!”凌燁將我摟進懷中,許諾道。

“好!”我點頭伏在他強壯寬闊的胸膛應道。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本以爲的短暫的分別,竟讓我們在未來很長的日子裡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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