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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天晴,風狂,鼓鳴,旗舞。
昨晚黑衣人留下的信箋已經說的極爲清楚,司徒鎮南會見師兄的第一戰,就是陣弈。什麼也不談,什麼也不多說,羅剎陣中司徒鎮南門下的殺手已經預先展開了陣局,只待對手加入便可一較高下。
既然作爲西玥的軍師,他執意如此,獨孤傲天也唯有從容應對。
凌燁將信箋上的內容跟師父講過之後,他們便隨即召集了夜組的隠衛開始了陣弈的佈局和策略。
外面的鼓鳴聲陣陣傳來,獨孤傲天面色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凝着帳外,轉身朝凌燁吩咐道:“燁兒,帶上爲師的古琴,讓隠衛們出發吧!”
凌燁恭敬地點頭應好,目光看向我,帶着安撫的笑意:“薇,你和曉兒就乖乖的留在營帳中吧,羅剎陣的陣弈,有師父在,你們自是不必擔心的,知道嗎?”
我輕輕的頷首,說不擔心是假的,司徒鎮南跟獨孤前輩是同門師兄弟,對於陣法的研究應該是不相上下的,他既然有信心邀他們進行陣弈,必是有完全的把握,還有他能隱藏身份經營一扇門至今,可見其城府有多麼的深沉,若是他還有其他不爲人知的後招,那獨孤傲天前輩和燁他們能招架的住麼?可是眼下我也不該給他們增添煩擾。我知道燁不讓我跟着去,是害怕我在陣弈之時不意爲陣法所傷。我能理解他的擔憂,所以,爲了不讓他分心,我會留在帳中,等待消息。
曉怪黛眉微蹙,上前一步拉着獨孤前輩的手撒嬌道:“師父,小薇武功弱,你們怕她被陣法傷到不讓她去,可爲什麼連我也不讓去呢?那是羅剎陣對弈耶。一定很激烈,很精彩,我不想錯過。師父,求您了,讓我去看看好不好?”
獨孤傲天露出慈愛的笑容,輕敲了曉怪的額頭一記,笑道:“曉兒。如今你已經加入了宣國夜組軍營,就是隸屬你燁師哥管轄之下了,所以,在軍營中自然得遵守軍令,既然你燁師哥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吧。不可因貪玩而違令,明白麼?”
曉怪撇撇嘴,帶着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凌燁。凌燁佯裝不覺,曉怪不依不饒的衝了上去,抓着凌燁的衣裳懇求道:“燁師哥,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我不搗亂還不行麼?”
凌燁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明白他留下曉怪是因爲我。有曉怪在我身邊,他會比較安心,但我留守軍營,身邊除了有爭雲騎之外,還有莫川,於雙他們,還有北川大軍,能出什麼岔子?燁真的有些杞人憂天.....
“燁,讓曉怪去吧,她人在心不在,也是沒用的,是不?”我笑道。
曉怪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不解的看着我,只知道我是在勸說燁讓她跟着去,看向我的神色帶着絲絲感激和雀躍。
凌燁本想堅持,但見我也爲曉怪說話,便只好隨了她。
尉楓率領着隠衛在帳外集合,凌燁又吩咐了我幾句後便抱起古琴,和獨孤傲天前輩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大營,朝羅剎陣的方向走去。
廣闊無垠的科爾草原上鋪蓋着金黃的融光,頭頂的暖陽像慈愛的母親一般,照拂着大地,帶給我們光明和溫暖。遠處傳來的震顫的鼓聲就像打擊樂一般,聲聲敲擊在我的心頭,我站在帳前,閉着眼睛,雙手合十扣在胸前,默默地爲他們祈禱着平安和勝利!
留守營中的爭雲騎士兵和北川大軍也絲毫沒有鬆懈,他們都在認真的檢查着兵器箭矢,將刀劍都磨得鋒利無比,霍霍發亮。我穿行在練兵營中,所有的士兵皆是鎧甲戎裝,似乎做好了隨時上戰場的準備。他們對於睿王弈陣一事都是充滿着信心麼?
走過之處,皆有士兵向我打招呼:“小薇姑娘早!”
我笑着一一應和,剛想轉過營帳去傷兵營查看,身後傳來了韓青松的輕喚聲。
“小薇姑娘!”
我回頭,迎上韓青松的漾着淺笑的面容,“韓將軍!”
“小薇姑娘要去傷兵營麼?”他身上穿着玄黑色的盔甲,映襯着膚色越發的白皙。
“嗯,正好閒來無事,便去傷兵營看看士兵們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韓將軍,軍中士兵們都磨刀霍霍,整裝待發,是要準備攻城?”我淡淡的問道。
韓青松眯着眸子,用手稍擋了一下刺目的陽光,調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後從容應道:“小薇姑娘說得沒錯,是整裝待發,等待攻城的時機。全軍上下都沒有絲毫懈怠,殿下作爲一軍主帥,一馬當先,身先士卒。陣弈兇險,不管情況如何,我等都要做好準備。若是贏得陣弈,破了羅剎陣,那麼我軍便要把握先機,馬上領軍攻城,打西玥兵一個措手不及,若是陣弈失利,我們也要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總之,我等皆不是貪生怕死之徒,能爲殿下鞍前馬後,是我等的榮幸!”
韓青松的話語讓我很感動,也很窩心。他臉上表現出來的是一片誠摯,沒有絲毫的虛僞,是從心而發的敬佩,燁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韓青松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所思所慮之事亦是面面俱到。
“韓將軍的赤膽忠心真的讓小薇很佩服!你們家的小傢伙還好麼?”我笑道。
韓青松先是一怔,隨後白皙的臉上浮上兩朵紅雲,低聲笑道:“謝小薇姑娘謬讚了。你剛剛說的小傢伙是小杰吧?呵呵,姑娘還記得呀?那個小子,現在可調皮了,天天嚷着要跟着我進軍營,還說要跟着殿下學功夫......”
“呵呵......功夫你這個當爹的也是不俗呀。何必捨近求遠!”
“小薇姑娘你不知道,那小子覺得我的武功不夠殿下厲害,殿下可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他自然是要學大英雄的武功的......‘一說起孩子,韓青松一掃之前臉上的嚴肅,滔滔不絕的向我講起兒子的趣事來。
我坐在營帳之下托腮認真的聆聽着,孩子的天真,最能觸動心靈深處的柔軟,而在父母的心目中,孩子是他們最深的牽絆。我想,韓青松應該也是好久沒有見到小杰了吧?從他眼中跳躍的神采中可以看出,他有多牽念着自己的兒子和妻子.......真希望戰爭可以儘快的結束。還天下百姓一片祥和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蓁蓁的古琴之聲。
這是一曲《清平調》,曲調非常簡單,並非什麼曠世名曲,但從此刻的琴聲中。卻能領略到撫琴之人的技藝十分的高超,曲調悠揚婉轉,彷彿山林之花,天然衍蔓,舒曠神怡!心中的某個角落就像被泉水清洗滌盪過一般,毫無雜念......
我和韓青松彼此相視一眼。心中皆是瞭然。
獨孤傲天前輩講過,清平調可以滌盪陣中的魔障,如此說來。夜組的隠衛和一扇門的殺手已經開始陣中博弈了麼?
凝神眺望遠方,琴聲猶如嘆息一般,悠遠綿長,餘音繚繞,如絲如蔓。清和如風,在遼闊的上空傳蕩着......
羅剎陣中。雙方陣弈激酣。
獨孤傲天盤腿坐在一塊巨石之上,膝上放着一架古琴,方纔那錚錚古琴之音便是從這而發的。雖然此處離雙方軍營距離頗遠,但是,獨孤傲天內力渾厚,指尖盈聚着瑩光,音波就像一圈一圈的漣漪,在羅剎陣的上空漾開。陣中的隠衛,包括一扇門的殺手因爲琴音的滌盪,皆保持着清醒的頭腦,這是司徒鎮南沒有料想到的。若是有幻象助興,相信場面應該會更加的壯觀!
司徒鎮南和凌燁各守兩端,凌燁一臉的從容笑意,凝望着被圍帽遮擋住的一扇門主。
“夜白,夜夕,夜離,後方三角!”凌燁再次喚道。
陣中的三人迅速的移動着,陣型再次變動了。
司徒鎮南破敗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如此佈置,本座倒不知道你打算以何陣迎戰了!”
“何必死守?陣局瞬息千變才能令對手無從捉摸!”凌燁淡淡一笑道。
司徒鎮南圍帽之下的脣角一勾,似笑非笑,對師兄的計策,憑着多多少少的瞭解,他還能猜出一二,可對凌燁,確實是無從捉摸。儘管如此,司徒鎮南還是淡定應道:“饒是千變萬化,最後也別想逃出本座的五指山!”
凌燁面色冷凜,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只是傲然說道:“拭目以待!”
緊接着,一道道命令從雙方的主帥的口中傳達,而陣中之人,皆分毫不差地執行。
兩陣陣式變幻莫測。羅剎陣中,塵沙滾滾,石礫飛揚,黑白相交的身影裡,刀劍鳴擊,喊殺震天。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隊伍,他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血肉之軀之間的拼殺,該有多麼的震撼?一雙雙冷冽的眼睛都是紅通通的,不知道是被血光映射,還是吸進了鮮血......
風瘋狂的捲起雙方的旗幟,風瘋狂的揚起一地斑斕,血飛,血落?,聲揚,聲息,陣中刀寒劍冷,陣中悽嚎厲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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