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吉日,雙王大婚,普天同慶,盛世空前!
整個天翊城中來來往往的百姓臉上無不洋溢着喜悅的笑容,雙王一同大婚在宣國開國以來還是頭一遭,故而場面更是恢宏壯觀難得一見。高聳的城牆沿邊,鮮豔的龍紋彩旗在風中咧咧作響。皇城的官道一早就有京兆尹的衙差領着手下的人將兩旁的花草樹木裝飾一通。所有的樹幹上都纏上了厚厚的紅綢,枝葉上更是掛滿了同心結和百子千孫的吉祥袋。官道的中央鋪着火紅色的錦毯,蜿蜒直至大內皇宮。無論是美輪美奐的屋宇宅邸還是普通百姓的磚瓦土房,都是清一色的掛着紅彤彤的燈籠錦帕。放眼望去,整個皇城流光溢彩,一片喜慶喧騰。
各國前來道賀的君主,使臣一早就乘着宣國御送的車駕進入皇宮。黎子信走之前再一次問我是否要隨他進宮,我拒絕了。我實在沒有足夠的勇氣和強大的內心去面對這樣的結果。從此之後,燁就要展開全新的生活了,而我現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祝福,希望他可以獲得幸福!
悅來客棧是天翊城最豪華的一家客棧,所處位置是城中最繁華的地段,每天迎來送往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之人。想必這又是燁口中的皇叔爲他經營的產業之一吧。
一樓臨街的位置一早就被城中的豪強包了,在那裡可以近距離的觀賞到皇家的婚禮儀仗,還可以一邊享受美食好酒,實在是一件愜意自在的事情。我靜靜的靠在二樓廂房的窗邊,那是整個客棧最偏僻和寧靜的所在。我的這個廂房正好是臨湖而建,倚窗靠欄,一灣清澈見底的湖水盡收眼底,湖面水平如鏡,倒映着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一切美不勝收,讓人彷彿走進畫卷之中。
若是心無旁騖,此刻的良辰美景,如花詩境該是怎樣的賞心悅事?可惜我並非聖人,無法做到漠視和冷情。
但我還是感激黎子信的,他必是怕我觸景傷情才爲我安排了這處安靜的處所。
茶几爐火架上的水已經燒開了,魚目般的小氣泡伴着微微的響聲,壺嘴的邊緣有氣泡如涌泉連珠般往上冒。哧啦一聲,沸騰的水沿着壺嘴溢出來,水珠落在爐火架上,冒着白色的煙霧。
我這纔回過神來,疾步走到茶几邊將水壺提起來,有些懊惱的嘆道:這已經是二沸了,再煮下去,這水就老了。
自顧擺好茶具,爲自己泡上一壺清茶細細品味已是習慣了。
嶽鳴和藍空手中端着早餐進入我的廂房,嶽鳴眼前一亮,嘻嘻的笑道:“在廊外就已聞到了茶香!”
我順手爲他們兩人各倒了一杯。藍空將膳食放在桌上,接過我的茶杯,笑着道了一聲謝謝。嶽鳴則不客氣的接過就喝,只見他剛抿了一口,就皺着眉頭抱怨道:“哇塞!小薇,你今天煮的茶怎麼這麼苦澀?這樣的茶你都能下嚥?”
“有麼?”我含了一口,在口腔中細細的品味。甘中帶苦,卻是比之以往澀重了不少。難道心境不同煮出來的茶差異竟是這般大?我將茶杯中剩下的一點盡數喝完。
藍空在一旁勸道:“聽說清晨喝茶對腸胃不大好,咱們先吃早餐吧!”
我笑着應好。看了一下琳琅滿目的早點,卻是一點胃口也無。藍空和嶽鳴自顧自的享用着,我順手抓過一個蓮蓉包子,咬了一口,感覺如同嚼蠟。
“藍空,你知道燁的新娘是何許人嗎?”我漫不經心的問道。
藍空有些吃驚的望着我,又看了看嶽鳴。我知道他們今天都在儘量地避免在我面前提起燁,提起一切有關於這場大婚盛宴的細節。我知道他們是害怕我會傷心,會難過。
“聽說新娘子是凌燁的親表妹,練家家主的嫡女。宣國皇帝此舉的意圖很明顯,皇位繼承人的人選似乎已經昭然若揭了。凌佑也就是燕王的王妃是鎮北將軍的女兒,而宣皇爲了防止中宮勢力獨大,特意將練家女兒許配給凌燁,想借助練家的勢力將凌燁扶上儲君之位。真是高明!”藍空見我平靜的等待他的答案,遂不再回避,將他所知道的一一告知。
“呵呵,燁他終其半生都在逃避,他多想從那個地方逃離,可終究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該是他的,就算怎麼抗拒,怎麼躲都無法逃開。這就是宿命啊!”我淡淡的感慨道,繼續撕扯着手中的包子。
嶽鳴見我主動向藍空問起燁的事情,只瞟了我一眼而後埋首用餐,連一絲多餘的話都沒有。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用!”他騰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後笑着說:“藍空是吧?你應該聽說過我的琴技吧?我跟小薇是同鄉,我的樂器保證也是你沒有見過的。今天你可有耳福了,我興之所至,就爲你彈奏一曲吧!”
藍空忙將口中的食物嚥下,不可置信的說道:“藍空能一睹先生琴技風采,實是三生有幸。之前小薇的小提琴就已經讓爭雲騎士兵爲之瘋狂,不知先生口中的又是何種樂器?”
“吉他!”嶽鳴簡單的回到,轉身從隔壁的廂房中帶出他最摯愛的樂器。調好琴絃,靈動的手指輕輕撥動,樂章美妙的似傾瀉流淌的溪流,潺潺於耳!
不想哭卻又哭出聲
不想聽傳來心破碎聲
不應該讓眼淚繼續拉扯
答應過的會好好的
這一次決定放手了
這一次我們終於懂了
愛到用盡全力都是挫折
我想留的留不住了幻滅後該怎麼抉擇
我猛的擡頭,將手中早已經面目全非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怔怔的望着嶽鳴那專注彈琴吟唱的神情。他是故意演繹這首歌的吧?《讓愛重生》?何以重生呢?
他剛纔的漠不關心其實不是不關心,而是他希望借歌詞告訴我,讓我放下,重新開始。其實常常抱怨自己際遇坎坷,其實自己又是何其幸運,都夠在短暫的一生中經歷這許多旁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體驗到的喜樂和哀愁。我漸漸的釋懷,閉上眼睛享受這靜謐的一刻!
分開的故事寫滿了不捨
說過的愛情沒有你怎麼完成
明天的故事收藏好心疼
愛過的戀人展開各自的旅程
一個人讓愛重生
經過多少波折揹負沉重苛責
無怨尤的愛着
分開的故事寫滿了不捨
說過的愛情沒有你怎麼完成
明天的故事收藏好心疼
愛過的戀人展開各自的旅程
一個人讓愛重生
~讓愛重生
采薇宮中,婉兒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這都什麼時辰了,燕王那邊的鐘翠宮早就已經鑼鼓喧騰,賓客絡繹不絕的前去道賀了,可這邊公子漫不經心的連新郎的喜服還沒有換上,依舊一襲白衣在院中伺候花草。這到底算是什麼情況?
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凌燁白衣飄飄,如誤落凡塵的天人。他小心翼翼的打理着院中親自栽種的薔薇花,白皙修長的手在朝陽的照射下隱隱泛着融光。絕世出塵的容顏只有在對着這些花草時纔會偶爾露出一絲顛倒衆生的笑容。外面鑼鼓掀騰,可他似乎未曾察覺,彷彿這樣特別的日子與他毫無關係一樣。內務府送來的新郎喜服依舊摺疊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凌亂地放置在描金繪百子千孫的鏤空雕龍的楠木托盤上。
彥喜公公喘着粗氣出現在采薇宮的宮門口,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着,顯然他是一路狂奔過來的。當他到達後,看到依舊白衣勝雪的睿王正在院中伺候花草時,頓時傻眼了。
他甩了一下拂塵,抹了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尖聲的喚道:“殿下!殿下怎麼還沒有換上喜服?天吶,皇上見殿下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叫奴才過來看看。來人,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
婉兒聞聲跑出來忙對他恭敬的施了一禮,畢竟,彥喜可是在御前伺候的太監總管,屬於一品的內侍。
彥喜沒好氣的朝婉兒喝道:“沒用的奴才,連主子都服侍不好,來呀,拉出去杖責二十大板!”
婉兒的小臉刷一下,瞬間蒼白若紙。太監總管是有權利處置低級的宮人的,而公子大婚,自己沒有勸諫和服侍好,確實是自己失職在先,他要罰自己也是無可厚非的。
“夠膽,你就試試!”凌燁擡起頭,幽黑的瞳眸似寒光冰雪一般,讓彥喜只望了一眼就如同置身於冰窖寒潭,渾身都忍不住的瑟瑟發抖,方纔一路飛奔過來時產生的燥熱早就不見蹤影,背脊陣陣發涼,冷汗將裡衣都浸溼了。
他瑟瑟的跪下,臉上堆着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說道:“殿下恕罪!奴才也是一時心急。燕王殿下那邊已經一切準備妥當了,皇上正要領着殿下二人去太廟祭祖,可別誤了時辰啊!”
婉兒見狀也勸道:“公子,讓婉兒爲您更衣吧!”
凌燁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進內殿。婉兒則快步的跟隨在他身後。庭院中只餘彥喜依舊跪在地上,他的心此刻還跳的厲害,在御前伺候的時候都沒有這樣擔心受怕過。睿王他的那雙眸子實在太嚇人了,自己彷彿只望一眼就會被那冥黑吸進去一般,冰冷直沁脾肺。
過了一會兒,凌燁身着一襲簇新的騰龍繡金雲錦紅袍步出采薇宮。黑亮垂直的發,斜飛英挺的劍眉,冥黑不可見底的眸,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孓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冷漠。
婉兒隨在凌燁的身側,嘿嘿的笑道:“公子,婉兒在腦海中搜羅了一大堆的詞,可發現用它們的任何一句都無法正確的形容公子的丰姿。”
凌燁露出冷然一笑,眸中瑩光點點。問道:“你說薇會怪我嗎?怪我背棄了我們之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婉兒聞言,鼻子一酸,笑道:“姐姐不會的。公子你心中的苦,姐姐都知道,她不捨得怪你!”“愛一生只一次,我的愛獨予薇!我心中唯一的妻!”他輕輕嘆道,步伐越發的快。
冗長的祭天儀式結束後,已近午時。兩位新娘的鑾駕也已經到達皇城門口。她們在城門口的耳房稍事停歇片刻後,就改坐王妃的儀仗,由八擡大轎直接擡進皇宮。
皇帝將前來參加婚宴的各國君主和使臣都迎到了頤和殿。偌大的宮殿兩旁擺滿了宴飲的桌椅和用餐的器具。雕欄畫棟的殿中傳蕩着悅耳的絲竹之樂。衆賓客一一入座,隨着殿外太監尖細的一聲傳唱,衆人都將目光投向殿外。
兩對如詩如畫的壁人在喜樂中徐徐走來。雙王的婚禮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