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遵傷處掉落的那滴血液,一落進池中,一石激起千層浪。蚊子以吸食動物血液爲生,如今一聞到血腥味,原本處於沉睡狀態的蚊子在新鮮血液的刺激下,開始甦醒過來。
就在嶽遵轉身欲走的時侯,發現池子下邊,原本飄浮着的無數蚊子,開始騷動起來。本能的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
一隻只蚊子,好似剛睡醒似的,開始張開原本夾在身側的透明雙翼,並在不停輕顫着振翅欲飛。
一隻兩隻蚊子,哪怕個子長得大點,也並不見得能嚇到嶽遵。可這池子巴掌大點的地方,水面上浮了只怕有成千上萬只蚊子,就有點觸目驚心了。
很快,嶽遵看情況不妙,迅速離開了池子邊上。不過他並不是朝原路走回,而是向小廳對面的那道石門奔去,意圖在蚊子完全甦醒之前推開那道石門,進入下一層通道。
此處離那道石門約有三十多米,可不等嶽遵跑出十米,只聞身後隱有“嗡嗡”之聲傳來,明顯就是許多蚊子飛行時所發出的聲音。“嗡嗡”聲迅速放大,漸成轟鳴之勢,在空間本就不大的小廳內迴盪着。
嶽遵頓時嚇得臉色慘白,跑動過程中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身後的形勢如何,卻發現從池子處騰起一股由奇大的蚊子組成的黑色旋風,旋風的最前端,已然離自己不足半米之遙!
瞬間,嶽遵想到了來路那階梯上的骸骨。怕就是被這些池子中的巨蚊叮咬吸食,一時不得斷氣,掙扎着跑出這小廳,最終仍然因血液被抽乾而死。所以,死後仍保持着爬行狀態,且骨骼無傷。
也只是電光火石之間,嶽遵便已想明白了這一點。原本已顯慘白的臉色,再無一點血色。並無數只巨蚊抽成乾屍,並不好玩,能不心有慼慼然嘛。
說時快,那時遲。下一秒,眼見黑色旋風已撲頭蓋面罩向嶽遵,本該再無任何倖存之理……
嶽遵手上捏着的那根畢方的羽毛突然之間有了反應,自行掙脫了他的控制,飄浮而起,迎着黑色旋風而去。
情勢緊急,本來嶽遵哪顧得了這許多,只是埋頭逃命。只是手上的畢方羽毛突然有了動作,大出他用意料,雖然身形前衝之勢不減,可視線畢竟還是被那根羽毛所吸引。
只聞“轟”的一聲,嶽遵只覺眼前紅光一盛,由於那光亮太過強烈,眼睛承受不住,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雙眼。閉上雙眼之後,仍感眼前紅光過盛,不堪刺激,只好擡起雙手捂住緊閉的雙眼,這纔好受一些。
然後就聽到一陣連綿不斷的“嗶嗶剝剝”聲響起,有點像往火中塞了竹子燃燒之後所發出的那種聲音。不一會,已能感覺廳內溫度瞬間上升,變得十分悶熱,好在還不至於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如果剛纔嶽遵能夠睜眼看的話,他會發現,自打那根畢方的羽毛迎上巨蚊所形成的黑色旋風之後,猛然間發出強烈的紅光,然後就開始劇烈燃燒起來,而空中的蚊子在瞬間被點燃,變成一個巨大的火團在空間燃燒着。
被點燃的蚊子也不馬上畢命,掙扎着四處亂躥,四散逃逸。於是場面就壯觀了,大火球之上,又分出無數的小火球,把小小的廳內空間點綴的火星點點,這場面,很玄幻。
等嶽遵可以睜開眼睛時,空中飛舞的大小火球已是廖廖無起,大多數蚊子已然化爲飛灰,小小的室內空間,充滿着一股脂肪燃燒後所殘餘的焦糊味。
望着滿地遍佈冒着黑煙的蚊屍而顯分外狼籍的景像,想起異變發生之前手中的羽毛自行飄離而去,在殘存的幾隻仍在燃燒,無勞掙扎的蚊子的提示之下,嶽遵哪還能不明白,在他閉眼不能視物的短短一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中油然而生對畢方的感激之情。若非畢方的贈羽之恩,此番大難哪得如此輕易的解決,只怕現在自己早已變成一具乾屍,橫屍此地了吧。
想到畢方的羽毛,嶽遵不禁心中擔心,剛纔這根羽毛激發如此大火,它自身是不是也已化爲飛灰。畢竟,沒聽說過有啥鳥類的羽毛是耐火的。
轉念一想,自己又是想岔了,畢方本就是火屬性神鳥,它的羽毛豈能怕火?而且,此時廳內仍有光亮,說明畢方仍能充當照明之用,定是完好無損纔對。
想到此處,四下搜索,果然發現,畢方的那根羽毛,又變回原狀,靜悄悄的躺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的地板上。
羽毛的周邊,並無一隻蚊屍,想來所有蚊子都本能的避開這導致它們團滅的罪魁禍首,是以方能如此。
懷着一顆感恩的心,嶽遵上前揀起畢方的羽毛,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仔細觀察着,剛纔這一把火後,這根羽毛是否有所損傷。
觀察的結果尚算喜人,羽毛外形完好無損,只是靈覺探察之下可以發現依附上面的火靈之氣消失大半,另外,明顯可以感覺,照明效果也有所下降。
不過,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剛纔的那一把大火,瞬間就把成千上萬只巨蚊給燒得乾乾淨淨,消耗許多火靈之氣,自是情理之中。而照明效果雖然有所下降,總比早些時侯,依靠手機電筒功能,紫色苔蘚的那點微弱熒光照明,要強上許多。
這時,嶽遵漸感氣悶,胸口發慌。稍一思索便醒悟,只怕是剛纔那一場火,消耗了廳內大量的氧氣,併產生了許多二氧化碳,纔會讓人感覺到嚴重的悶氣感。
這小廳,雖非完全密封,也差不了多少。唯一能與外部空間相通的,就是自己進入小廳時所推開的這道僅容自己一人出入的門縫。僅靠這道門縫,畢竟空氣流通不暢,也不知需要多長時間室內才能恢復正常氧氣濃度,此地不宜久留。
推開與進來那道石門相對的石門,出現在眼前的又是一條蜿蜒向下的石質階梯,不同的是,甫一開門,就發現門口有兩具骸骨,靠着近門處的石壁上坐着。
不消說,前方更不太平。明顯這兩具骸骨逃到此處,已無力氣推門,只好靠牆坐着等死。只是,前面又有什麼樣的危機潛伏呢?
這段階梯,比方纔那段要短上許多。不多時,已到盡頭,盡頭處,又是一道石門,很沒新意。嶽遵惡意的猜測着,推開門,不會又是一個小廳加一個小池吧?
推開門往裡張望,果然如自己之前猜測的一樣毫無新意。嶽遵感到一陣蛋疼,猜測着池子裡頭會是什麼,還是那種巨蚊?
吸取了之前的經驗教訓,嶽遵放棄了一探池內是何物的打算,決定進門以後快速通過這個小廳,進入對面的那道石門,管它池中是什麼東西。
想來,只要自己不靠近那個池子,應該不會驚動裡頭的東西吧。嶽遵剛纔在前一個廳中的時侯,並沒有發現是自己手上傷口滴血,才驚醒了那些蚊子。
誤以會,只要人一靠近池邊,就會激發池中的危險。所以纔有了這個念頭。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這一次,未等嶽遵進入小廳,池中便傳來一陣“滋滋”聲。感覺應該是蛇類吐信時所發出來的。
這聲音倒是極輕,怎奈山腹之內極度安靜,只要有些許動靜,傳到人耳便能極度清晰。乍一聞聲,嶽遵便停下了腳步,遲疑不定的打量着前面的水池,猶豫着接下去該如何決擇。
也就愣了那麼兩秒鐘,果見前方水池之上,探出許多蛇類腦袋。稍一打量,便發現這此蛇類的腦袋俱呈三角形,定是劇毒無疑。很快,這些蛇便已翻出圍欄之外,朝着嶽遵游來。
這些蛇類顏色是紅的、綠的、黃的五顏六色的都有,蛇身大約不到一公分粗細、身長半米有餘。所有的蛇類,長的個子都差不多,不似巨蟒那般來得震撼。
可是嶽遵並不敢掉以輕心,對於人類來說,毒蛇的個子大小並無意義,它們的毒性強弱纔是關鍵。此時羣蛇爬行在地上以極快的速度遊向嶽遵,發出一陣“沙沙”聲。
因爲蛇類主要是靠觸覺探知地面振動來確定目標的,所以早在嶽遵推開石門之時,便已驚動了池中的衆蛇。嶽遵一看情形不妙,本能的就想重新關上石門,拖得一陣子,等想到了應對之法後再說。
可惜,此時嶽遵才發現,這石門,是由外向內推開的。而石門之上光滑一片,並無受力之處,比如門把手之類的。因此,想要合上這門,倒也是可以的,不過人得進入廳內,從裡朝外推。
只是,這樣做的話,就上關上了石門又有什麼意義?把自己跟一堆毒蛇鎖在一塊?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既然把蛇羣鎖在這個廳內的可能性已絕,唯一的辦法就是跑了,嶽遵轉過身去,拼死向原路跑去。邊跑邊回頭,評估一下自己跑動的速度,和蛇類爬行的速度,結果悲哀的發現,就算自己拼盡全力,最多在這條階梯過半時,就要被蛇羣追上。
此時,嶽遵已然醒悟,剛纔看到的那兩具骸骨是怎麼死的。一如自己這般,被蛇羣追上,活活咬死。
那些蛇兒這般細小,被追上咬中之後,應該還能有餘力跑到上一道石門之前,只不過到了那裡,估計蛇毒攻心,離死不遠了。
想到這裡,嶽遵突然想到,之前的兩具骸骨,是死在石門內側的。可是照說,如果他們也是跟自己一樣,從上邊下來,來時應該已經打開石門了啊,爲何又會坐在階梯通道的內側等死?總不至於這麼巧合,兩個人都是剛好到了那裡毒發身亡吧。
難道……
嶽遵心中一驚,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