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男到時,眼見嶽遵背對大樹跪在地上,雙手交叉捂在胸前,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已然沒了動靜。心中大急,再也顧不得天上愁雲慘霧即將臨近,疾步上前趕至嶽遵身前,蹲下身子,挽扶起嶽遵,讓其靠在自己的肩上。再伸手至嶽遵鼻孔處探其氣息,見還有一息尚存,心下稍安。環顧當前,知道情況很不樂觀,瞧那天上陰雲愁霧中的那一方鬼衆的陣勢,如果不是單純路過,別說救治嶽遵了,搞不好連自己的小命也會搭在這裡。
人生不如意十有*。在紅髮男祈禱那方鬼衆只是有事路過此地的當兒,愁雲之中一道黑影疾射而下,砸地紅髮男前方三米處,激起塵土飛揚、草葉紛飛。卻是鬼王姚遠見那“戰靈”業已遠遁,再也追趕不及,而下方之人似爲“戰靈”所傷,故命其餘鬼衆原地待機,自己下來看看情況。不過這一照面,好嘛!還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首哇,這不正是意圖攪了自己布在香格里拉酒店那個大局的主嘛?
不知來者何意,紅髮男不敢掉以輕心,又把嶽遵放在地上,自己擋在前面護衛着。
“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紅髮男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早就誠惶誠恐了,在來者出現之時他便用靈覺感應過,但對方身周像是有一層護罩,擋住他的靈覺感應,能做到這個地步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哼!不知死活的小輩,你且答我幾個問題,若能讓我滿意,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那鬼王,身側黑氣繚繞,以至面目難辨,言辭之中居高臨下的意味十足,語氣之中還透着一股漠視生死的味道。
紅髮男也不是被嚇大的,當下不卑不吭答道:“閣下儘管相問,若是我知道的,必定如實相告。”
鬼王姚遠想問的無非是那“戰靈”一事,那“戰靈”爲何到此,因何與嶽遵起了衝突並重傷於他之類的。可是嶽遵早已暈迷不醒,而紅髮男剛剛趕到,與那鬼王只是前後腳之差,並且壓根就沒聽說什麼是“戰靈”,如何能夠回答的讓鬼王姚遠滿意?
鬼王見所問一無所得,而眼前兩人又是無意中妄圖破壞自己大計的人,殺心頓起!對紅髮男道:“既然你一無所知,留你何用?我這就送你們下地府好了。”紅髮男聞言大驚,雖明知不敵,可也不甘引頸就戮,心中打定主意,哪怕必須得死,死前也得垂死掙扎一番,拼個魚死網破。
紅髮男心念電閃之間,鬼王業已動手,只見一道黑芒夾雜着無邊的怨氣激射而來,紅髮男尚自來不及反應,只是呆呆地看在眼裡,心中說道:此次卻真要死在這裡了……
眼看黑芒即將擊中紅髮男,在這千均一發之時,紅髮男身後一道青光迎上,與那黑芒相撞,一陣氣息激盪之後兩道光芒皆歸於虛無。
“你是什麼人?”鬼王見有人出手阻攔,望向那道青光所出之處,厲色斥問。
“我是陰差。”聲音雖不是很響量,氣勢卻不差上半分。
紅髮男生死一線之際見有人出手相救,不由地轉頭循聲望去,來者倒也相識,正是之前救過自己一命的張天賜。只見張天賜手持“陰鑑”,腳步緩慢卻堅決地朝着自己這邊走來。剛纔那道青光,必是那寶物“陰鑑”的功效。當下,紅髮男有心出言相謝,卻也知眼下形勢險峻,還不是聊天拉家常的時侯,一切事宜,只能等渡過眼前難關再說。
其實,張天賜這會心裡也很是沒底。自稱陰差倒也不算有錯,可是他隱瞞了“後備”兩個字。而且對方雖是鬼類,但是既然能逗留在人間爲一方鬼王,想來也是不會服從地府號令的,不過這會形勢緊急,也由不得他不挺身而出了。雖然,與那個紅髮男只是一面之緣,但是知恩不報非君子所爲,眼下身受重傷躺在地上的那位,不正是救了自己母親一命又間接讓自己成爲一個真正的人的嶽遵嘛?不過那隻古怪的黑貓哪去了?
鬼王姚遠之前聽葉聖彙報時便對張天賜的身份有所猜測,只是此時聽他親口承認乃是地府之人仍感驚詫無比。不過也不表現在面上,落在他人眼裡只是一副沉思的樣子。他在心裡計較了良久,分析了一番利弊,終於定下了主意,決定如果可能的話,暫時就賣地府一個面子,放過眼前這幾人。何況,眼前幾人似乎與那“戰靈”也是對立的,不然何以其中之一被那“戰靈”重傷瀕死,怕是醫好了也還是廢的。不是有人說了嘛,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將來能利用他們來對付那個“戰靈”倒也是樁好事!
“你若能答我一個問題,放過你們幾人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地府是官,我們人間的鬼衆是匪,若非萬不得已,匪自然不會與官相鬥。倒也不是我就怕了你們地府。”鬼王姚遠道。
“什麼問題,你直接問吧。”張天賜見事情有得商量,也不會不懂輕重自尋死路。
“地府不涉人間事務久矣,此番竟命你一個活人爲陰差在陽間活動,卻是爲何?”
“幾年間,黃泉路上常有殘魂出現,我奉命調查此事。”
“唔……如此,我也就挑明瞭告訴你吧,此事正是我等所爲,不過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如果地府答應不追究的話,今天我就放過你們,如何?”
張天賜聞言,在心中計較。雖然不知道地府那邊態度如何,也深知黃泉路上一衆殘魂之淒涼悲慘,且對他們無比同情。可是,所謂形勢比人強,識時務者爲俊傑,當下不答應下來的話,自己身亡也就算了,可是紅髮男和嶽遵兩人也是活命無望。罷了,先應下來吧,之後再將此事下報地府,由地府再做決擇吧。若地府一定要繼續追究此事,大不了自己背一個出爾反而的不義之名。
有了決定,張天賜當下正色道:“如果你能保證以後再無無辜之人受殘魂碎魄之苦,我可以替地府答應你,之前之事一筆勾消,從此不再追究。”
“如此甚好,若敢騙我,定教你們全家魂飛魄散,不得輪迴!”鬼王倒也光棍,丟下一句警告之語後當即率一方鬼衆向來時方向而去。天際少不得又是一番愁雲慘淡、怨氣沖天、陰雲蔽日。張天賜和紅髮男見性命得保,齊齊鬆了一口氣,一陣風吹來感覺整個人涼嗖嗖的,這才驚覺方纔危急之時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這場事故,動靜鬧得太大了,事後少不得政府又得大動干戈請一干“磚家”、“叫獸”出面用各種科學理由、邏輯分析、辯證方法、事實說明來澄清、解釋、僻謠。不過這些與紅髮男他們無關,就留給政府傷腦筋去吧,當務之急是儘快救治重傷不醒的嶽遵。
之後,因貞兒之能用於治傷、解毒遠勝於現代醫學,所以紅髮男和張天賜一同將嶽遵扛回酒店,期間紅髮男聯繫貞兒,讓她儘快趕來。貞兒聽說岳遵身受重傷、命懸一線,豈敢等閒視之,自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酒店。
貞兒出手,不消片刻,嶽遵的一身內外傷便痊癒如初。只是人仍在暈迷中,未能醒來。只因嶽遵的傷勢並非僅僅內外傷這麼簡單。那青衫客的攻擊,直接傷到了嶽遵的魂魄,而魂魄受損貞兒卻是能爲力,只能靠嶽遵自行慢慢恢復了,看嶽遵情形想是過一段時間,自能醒來。
同時,紅髮男又通知凌嬰,嶽遵出事了。凌嬰得知此事,亦是飛速趕來。雖然被告知過陣子嶽遵便會自行恢復,可看到人事不省的嶽遵,還是*不住心中的傷感,頓時悲從中來,直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過了好一陣才平復了情緒,緩過氣來。
凌嬰剛纔心念嶽遵傷情,倒也沒有留心邊上站的是何人。這時哭過一場後,情緒平復下來時才注意到站立在邊上的那個男生不正是孟昭微的表哥張天賜還會是誰?當下又是一陣驚訝。
不過凌嬰畢竟不同與常人,震驚一陣之後也就坦然面對了,也不問他是怎麼死而復生的,只是在心中由衷地替孟昭微感到高興,畢竟他們表兄妹之間的親情更勝於許多親生兄妹。這一開心,擔憂嶽遵的心思也被沖淡了不少,當下拿起電話就給孟昭微報信。
張天賜見事已至此,也不再阻攔。電話通後,凌嬰和對面說了幾句之後就把電話遞給了他。接過電話,只聽得對面傳來一聲帶着哭腔的問侯:“表哥……是你嗎?”
“嗯,是我,我還活着呢,昭微。”聽到張天賜的回答,電話那頭的孟昭微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盪,放聲哭了起來。張天賜握着電話也不說話,任由表妹在電話那頭哭個痛快……
嶽遵暈迷期間,每日裡凌嬰親自陪在他身邊精心照顧。如此過了半個月,嶽遵終歸是醒來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一身靈能力蕩然無存,不過尚能運用些許靈覺,但與受傷前相比,大概只餘十之二三。
此時,張天賜也與地府溝通過了。地府知道了情況之後竟然出乎意料地讓張天賜不必再過問此事。張天賜雖然心有不平,可畢竟這事當初是自己答應下來的,若地府方面仍要追究的話,自己好歹也有個託辭,可現如今連地府方面都不再追究了,自己卻是再也沒有理由更沒有實力插手這事了。之後回家侍奉母親膝下,以盡爲人子女之本分。只可憐了黃泉路上的一衆枉死殘魂,沉冤無望得雪……
至於紅髮男,原本來省城的目的只是招人。後來因香格里拉鬧鬼一事而捲入一系列事件之中,最後發現這些事件背後隱藏的東西遠不是自己所能觸碰的,於是就生了離意。再則,他本是“騎士”組織在華國的分部負責人,而分部駐地卻在中海市。如今,他離開分部也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想必這段時間裡有許多事務積壓在那,急需他這負責人回去處理。因此,在嶽遵醒來之後,紅髮男跟他告別一聲,回去中海市了。
因最終身份沒有暴露,而鬼王又和對方達成了協議,想來以後就算成不了朋友也不會再是敵人。因此,身爲打入敵方內部之間諜的葉聖並沒有如一開始打算的那樣,靜悄悄地從陳瑤身邊消失,仍舊經營着他那間“幻之海”花店。並且,生意日漸興隆,明顯很有“錢圖”,可沒把陳瑤樂得合不擾嘴。
“花仙子”和“掃帚星”的組合就不用再提了,還是一個字“宅”!這其中因由,大家都懂得……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