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護士制服,小心折疊好,放入更衣櫃中。換上胸前有個可愛小熊圖案的米黃色長領毛衣,再套上棕色短款淺綠色皮衣外套,穿上緊身的深灰色雞腿牛仔褲,蘇瓊聘聘婷婷地出了更衣室。
一路微笑着跟遇到的所有同事打着招呼,蘇瓊走到了電梯間。美麗的女子在哪都能夠能爲靚麗的風景線,自打蘇瓊出現以後,原本在等着電梯的人們視線焦點百分之九十以上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電梯間共有六架電梯,兩側分列三架,其中每一邊中間的那架是直通手術室的需要動手術的病人專用電梯。
“啊……”
突然有人一聲驚叫,使得所有人的注意力暫時離開了蘇瓊,往那個往向看去。
蘇瓊面對的那個方向,中間的電梯門開了。幾個穿着白大卦的醫院員工推着一輛擔架,行色勿勿地從裡面出來。推車上一動不動的躺着一個傷員,脖子處開了個大洞,血肉模糊,正在“汩汩”往外翻涌着血泡。整個人的上半身,都被染得通紅通紅,模樣真的很嚇人。
蘇瓊的心,兀的往下一沉。怎麼回事?這個傷員,是今天的第八個。之前,還有七個跟他一樣情況的,其中兩個沒有搶救過來,屍體放在了停屍間。
懷着沉重的心情,蘇瓊等到了自己要等的電梯,不一會,就到了底樓。出了7號樓,蘇瓊往醫院大門方向走去,這時,她的雙眼突然一亮,臉上綻出欣喜之情,腳下也加快了步子,往某個方向疾步行去。
“嶽顧問,你怎麼又來啦!”
剛走的疾了點,風兒捲起幾縷髮絲,悄悄地送到蘇瓊的嘴畔,這一開口說話,就進到了嘴裡。
看到咬着幾根秀髮,掩飾不住地流露出會心微笑的蘇瓊,嶽顧問停下了腳步。驚喜道:“哈……真巧!”
“你這次來,是不是因爲今天突然有許多脖子被咬傷的傷者?”小護士的好奇心又發作了。剛打過招呼,就開始打聽內幕。
“嗯,是的。你見過那些傷者?”
嶽顧問只是隨口應付,人是醫院的護士,像這種一天之間突然出現這多類似的傷者這種事,一定會很快被傳的沸沸揚揚的。
“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嘛?那些人太可憐了,他們脖子處的傷口也很古怪,血怎麼也止不住,到現在,送來的幾個人裡面,已經有兩個不治身亡了。”小護士漂亮的大眼睛中泛起憐憫之色。
“根據現場目擊者的報告,這些傷者出事的時侯,身邊都沒有任何人。突然就開始捂着慘叫脖子掙扎起來,然後脖子上就出血了,像是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趴在他們脖子上在撕咬着似的。”嶽顧問臉上浮出凝重之色。
小護士被嚇得臉色煞白。人對從超出理解範圍之外的東西本能地存在一種天生的恐懼。想象一下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那該是一種多麼可怕的事啊。
此時的王遠,糾結萬分……
“爸爸,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女孩看起來大約五六歲,穿着碎花連衣裙,扎兩隻羊角辮,長得粉粉嘟嘟的很是可愛。
這會,正拖在王遠的身後,緊緊扯住他的衣服下襬死也不鬆手。仰着臉望着他,兩隻眼睛淚汪汪,看起來特無辜,特惹人憐。
“小妹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我不是你的爸爸啊!”
王遠蹲下身,和顏悅色地對小女娃輕聲說道。同時,伸起右手,輕輕地抹去小女娃眼角的淚花和眼屎。
“不!你就是我的爸爸。我見過你的照片,跟你長的一模一樣。”小女娃拿無辜的眼神瞪着王遠,奶聲奶氣地說道。
“什麼照片?”王遠稍感驚奇,脫口問道。
“掛在牆上的那種,有這麼大。”小女娃拿手比劃了一下。“用木框框着,照片下面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點着兩點紅蠟燭,燒着三柱香,擺着幾盆水果什麼的。”小女娃煞有介事的描述着她所見到的照片。
王遠的臉,一下子就跨了下來,爲什麼聽起來這麼像是農村人家供着的遺像呢……
或許,這小女娃的亡父,長得跟自己有幾分相似吧。王遠這樣告訴自己。
但他不知道怎麼跟小女娃解釋,她爹已經不在人間了,而自己真的不是他爹。讓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明白什麼叫死亡,是一件困難的事。就算能做到,那也是一件殘忍的事。進退兩難啊……
哭喪着臉,王遠的表情非常難看。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小女娃見王遠半晌不說話,臉色又這麼難看,居然就扯着他的衣角哭了起了。哭的還挺嘹亮的,吸引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本來還好。只是小女娃一邊哭一邊還喊着:“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而王遠自然不會承認自己能夠養個這大的女兒的。反覆跟小女娃強調:“小妹妹啊,哥哥真的不是你爸爸啊……”於是,圍觀的路人的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
你哭,你哭……你居然還能哭!知不知道,哥想死的心都有了哈。被一堆鄙夷的目光所包圍,被淹沒在圍觀羣衆的各種議論、指責聲中的王遠在心中吶喊道。
“大家幫忙找找,到底是誰家的女兒走失了啊。我是一個大二學生,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王遠還想做最後的掙扎,高聲叫嚷着向周圍的羣衆解釋着。
“這人真壞,自己做錯了事,居然還不承認……”
“嘖嘖,現在的小孩子硬是要得,才大二就有這大的女兒了,怕不有五六歲了吧?不過,這女娃看起來看挺惹人愛的……”
“年輕人哪,你就別不好意思了,自己做錯了事,就要勇敢承擔起責任。年青就是好啊,沒有什麼錯誤是不能原諒的。再說能有這麼一個女兒是一種福氣啊,瞧這小傢伙,長得多誘人哪……”
圍觀羣衆沒有一個相信他的,反倒更加坐實了他的罪名。
王遠徹底絕望了!這世界怎麼了,爲啥就找不到一個願意相信他的人呢。
“你呢?信不信……”憤懣之中王遠轉過身,目光焦點投向半空,視線最終落在天上的雲霞裡。他知道,雖然看不見,但是邵音一定在這個位置。
自然,邵音的搖頭動作他也是看不到的。他這一問,純屬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罷了。求個心理安慰而已。
鬧了一陣,無論怎麼勸說,小女娃只是死纏着不放叫着“爸爸”。而耽擱了這久,也不見圍觀人羣中有人走出來認領這個小女娃,王遠認爲,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決定先帶着這小女娃離開這裡。反正黃泥落褲檔,不是屎也是屎了。這裡,沒人相信自己。再說了,就算信了,也沒有什麼幫助啊,總不能扔下這個小女娃吧。
怎麼辦?自然是有困難,找警察了,人民警察爲人民,現在人民有了難,不找警察去找誰?抱了小女娃,王遠決定去天一分局找高人嶽顧問,讓他來替自己傷腦筋該怎麼處理這個小女娃。
還真別說,王遠一抱起小女娃,她就立馬不哭不鬧了。趴在王遠的懷裡,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珠子四處打量着,嫩嫩的臉上也掛起了甜甜的笑。看來,是真心的認定了王遠就是她爹。惹得王遠又是一陣苦笑。
到了天一分局,剛好撞到從醫院回來的嶽顧問一行。這時,原本跟在嶽顧問身後的孫強卻不知道怎麼想的,迅速地竄到王遠身邊,一把接過那個王遠懷裡的小女孩,呵呵傻笑着就把人舉得老高,逗弄着。
“哇……爸爸,爸爸救我!”
小女孩一下子嚇得大哭起來,扭動着纖小的身軀,兩隻小手伸向了王遠,很無助的樣子,很惹人憐。
“孫強,你做什麼,不要嚇倒小孩子。還不快把了還給王遠!”
嶽顧問沉下臉喝斥道。孫強對嶽顧問向來信服,心中雖然極不情願,也只好訕訕笑着,把小女娃遞還給王遠。顧大同和吳芊芊見此,分別圍了上去,站在王遠左右,逗弄着他懷裡的女娃。
嶽顧問看了看孫強,又看了看王遠,一臉的不解。
孫強這貨,性格極度孤僻,同個科室的同事一天處下來未必能有一句話。一般,別人跟他說話時,也就嗯嗯啊啊應付一下,怎麼着對這個小女娃卻一見如故,表現的如此熱情?
而王遠,是什麼時侯有了一個這麼標緻的女兒了?以前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啊。
見嶽顧問看向自己,目光怪異,王遠尷尬的笑了笑:“這女娃,我並不認識。就是在街上突然遇到了,非得喊我爸爸。我在原地等了好久,也沒有人出來認領,只好帶她來你們這了。不信,你可以問邵音。”
嶽顧問又將目光投向王遠身後浮着的邵音,女鬼點了點頭,表示王遠所說屬實。
“先去我辦公室吧,在這裡站着也不是個事。”嶽顧問提議。
回到辦公室,衆人自然是要商議怎麼處置這個王遠帶來的小女娃。而邵音此時,也現了形,方便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當然,爲了不嚇到小女娃,是躲起來現形後再慢慢走出來的,裝活人。
不想,等她一進入小女娃的視線,小女娃立即指着她興奮地叫着“媽媽!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