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開車把我們送到火車站,她停下車,就無情無義地開始向我揮手了,“許暖遲,路上你幫我照顧好旌旌,她剛從南京飛回來,這又要陪你去北京,累着呢。”?
我扁扁嘴,極其委屈,“媽,我纔是你的親生孩子。”懶?
柳旌笑得格外歡欣鼓舞,她急急湊過去攬了攬我媽的胳膊,還萬分諂媚地在我媽臉上親了一下。我看得一陣肉麻,我媽的臉色卻是相當地愉悅。?
進候車廳的那一秒,我回頭看了一眼,老媽倚着車門站着,遠遠地朝這個方向看。我的鼻子酸了一酸,終於算是明白她爲什麼不肯送我上火車了。?
我扯了扯嘴角,對着老媽擠出了一個無比明媚的笑容,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見,對她揮了揮手就跟着柳旌進候車廳了。?
火車是晚上九點多將近十點的,我和柳旌坐在候車廳裡百無聊賴,我就開始死皮賴臉地扯着她追問她和蘇慕是怎麼在一起的。?
柳旌被我磨得沒了脾氣,只得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就是我從成都回來不久他就給我打電話,然後就在一起了啊”,她這一句話分明是無比敷衍的,自然不能滿足我無窮無盡的八卦欲。?
我扯住她的胳膊正準備再問幾句,就聽柳旌的手機鈴聲無比嘹亮地響了起來。?
我的手抖了抖,我靠,胡楊林的《香水有毒》。?
我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有人側目而視,尤其是那句“擦乾一切陪你睡”,確實是把我都給雷住了。蟲?
柳旌掛了電話,我才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我毫不客氣地開口批判,“我說,你這鈴聲也設置得太沒品味了吧?先不說這是多久之前的歌了,你不覺得這歌詞太不勵志了麼?”?
柳旌睨我一眼,眸中清波微漾,風情萬種,“沒品位?不勵志?我倒覺得勵志得很呢,尤其是那一句擦乾一切陪你睡,我靠,我一聽就想起陳經年那個賤人,那叫一個熱血沸騰鬥志昂揚!”?
我的手又抖了一抖,完了,有更多的人蔘加到對我們側目而視的行列中了,我琢磨着必須趕緊把柳旌姑奶奶的注意力給轉移了,不然她罵陳經年的話怕是會讓我們成爲全候車廳的人氣之星。?
我扯住她的胳膊,沒話找話,“誰打的電話?蘇慕的?”?
我這純屬是廢話,柳旌接起電話第一句就是老公啊,如果不是蘇慕打來的話,那就奇了怪了。果然,柳旌說是蘇慕,我就笑了,我想了想,說出了在我心底繞了很久的話。?
我說,“柳旌,其實我總覺得……蘇慕的聲音有點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過了。”?
柳旌毫不猶豫地嗤笑了一聲,“許暖遲,你一直都保持着這個優良傳統——一見到帥哥,你基本都會出現這種似曾相識的錯覺的。”?
我鄭重其事地想了想,擡起眼皮對上柳旌的眼,點了點頭,“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和柳旌一起坐火車就是暢快,她的票是我們到火車站臨時買的,所以牀鋪和我並不是挨着的,她發揮了能言善辯和嘴甜的優勢,在詳盡地把一個阿姨誇了一番之後,成功地換到了我的對面去。?
其實她基本沒必要換的,因爲她幾乎整夜都蜷在我這裡。?
我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時,柳旌推了推我的胳膊,她說,“許暖遲,你說阿姨見到家裡突然多了一張好多錢的銀行卡,會不會以爲是進賊了?”?
我困得不行,沒好氣地頂回去一句,“你家進賊了是給你送錢的?再說了,我不是寫了留言條了麼,我媽又不是不識字,不可能把銀行卡扔了的。”?
柳旌的腦袋湊了過來,笑話我,“你可真逗,還沒一百歲麼,居然還寫什麼留言條!還有啊,你從哪兒弄來的錢啊,不能是從事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吧?”?
我揉揉眼,嘟囔着給她草草解釋一句,“我有獎學金,而且還做過一些兼職,再說了我不是有許涼辰這個取款機麼,他給我的錢我可沒有都給揮霍了,放我媽手裡一來我媽要用時不會沒錢,二來,以後還是要還給許涼辰的。”?
柳旌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就伸過胳膊來攬我的脖子,她把腦袋埋在我的脖頸後面,悶悶地說了一句,“許暖遲,你對你媽真好。”?
我扯了扯嘴角,“廢話。”黑暗裡,我的嘴脣又動了動,卻覺得沒話說了,就睜着眼看着昏暗的上空,慢慢就睡着了。?
火車到站,許涼辰那抹秀逸的身影竟然出現在眼簾裡。?
我回頭瞪柳旌,她笑得一臉無辜,“我冤枉啊,是你家許涼辰哥哥和你心有靈犀,絕對不是我泄的密!”?
她的話音剛落,又有一個身影出現在視線裡,我的眉毛皺了皺,蘇慕。?
柳旌踩着七八釐米高的高跟鞋聲聲清脆地迎了上去,許涼辰接過我手裡的包,第一句就是發燒好了沒。?
我點着頭,說我好了,然後問許涼辰蘇慕是什麼時候來北京的。?
許涼辰笑了笑,“他昨天剛到,被公司派來出差,剛好來的是我們公司,真巧。”?
我覷着柳旌在蘇慕面前一副小女兒家的情狀,就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不不不,不是你和蘇慕有緣,而是我們柳大小姐和蘇慕的感情感動了天感動了地。”?
我不用上學,所以大家的時間安排一下子自由起來,柳旌說民以食爲天,決定一起吃飯。?
其實我坐完火車基本是吃不下東西的,但礙於柳旌堅持,蘇慕又說分別這麼久了,是該一起聚聚,只得拖着疲憊的身軀跟着去。?
到了吃飯的地方,點完菜,許涼辰和蘇慕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柳旌去洗手間了,剩下我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
今年北京的春天來得格外的遲,萬物都缺少該有的生機,我在一排排高聳的建築羣裡尋覓着春天的綠意,然後目光就是一窒。?
陳迦宜小腹微隆,她巧笑倩兮,手裡挽着一個年過四旬的男子。?
那一秒,我的呼吸幾乎凝固,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