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寰凌和袁譽遠不禁擔心起來,正準備四處尋找時,忽然閃光燈照耀了數下,袁彩伊正身着一身紫色立領英倫風格的禮服出現在舞臺中央。舉止端莊大方,盡情地唱起了那首《何處是彼岸》:
花凋無聲
幾經起落
霧興雲涌
熱血灑盡
亦悲亦苦亦泰然
萼殘瓣碎
此心永不悔
葉落無影
幾番浮沉
月冷風悽
丹襟恆照
亦夢亦幻亦煙雲
淚枯心止
此情至不渝
這純正唯美而又蕩氣迴腸的歌曲似乎將夜霓裳的每一個角落都洗滌得一塵不染。
只見陶吟惜坐在臺下不斷地擦拭着激動的淚水;就連孟恆義的眼眶也泛紅了;方錦烈也是連連嘆息;孟寰凌等人更是驚奇不已。
因爲這首歌曲曾經是袁彩伊的母親易彌瀾生前最喜歡演唱的,據說在二十多年前也是風靡一時。
許多的觀衆也不由得想起了當年楊踏疆的夫人易彌瀾,想起了當年的楊家。就在大家發出經久不絕的掌聲和喝彩聲時,一個孤身直立在賓客席最後排的手拄紅木柺杖的男子,卻也是緊緊地攥着衣角,激動地淚如泉涌。
許久,掌聲漸漸停緩下來。
袁彩伊並沒有從舞臺上離開,而是昂首闊步地向舞臺前走了幾步,鑽石般的眼神釋放出一種不可褻瀆的傲然,不卑不亢地說道:
“三十幾年的今天,曾經是銀城九州商行興起的日子,今晚致以此曲,來告慰楊家那些冤死的亡靈:十二年前楊家滅門慘案的真相必定會大白於天下,兇手也必定會遭到無休止的報應!”
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那永不消逝的電波一般震懾着在場的每一個人,所有人也都爲之驚歎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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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幽暗的地下室裡,即將燃盡的蠟燭閃着忽隱忽現的光亮。
何長嘶面朝白牆,拿着柯爾特手槍,不停地撫摸着,感慨着:“清柔這孩子變了,比小時候清瘦了。但是看我的眼神沒有變。”
何衷閣長嘆一聲:“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我們之前繞了一大圈,甚至到**都沒有查到絲毫的線索,沒想到這個指環就在我們的身邊,在袁彩伊的手上。”
何長嘶傷感地說着:“清嫋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孩子從小乖巧聽話,自打回到銀城,我們一直都在利用她,也不知道她以後明白真相之後,會不會恨我們?”
何衷閣掐着腰,理直氣壯地說着:“她憑什麼記恨我們?我們撫養她這麼多年,就算是扯平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她,我們根本也不可能知道楊清柔居然還活在世上。”
何長嘶驚喜地說道:“是啊,真沒想到,清柔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她是那麼的出色!”此刻,他的眸子深處卻顯露出不盡的悲傷。“你說,我跟袁勝寒之間到底是什麼緣份呢?我害死了他的女兒,可他卻撫養了清柔這麼多年。沒想到啊,我們跟袁家鬥了這麼多年......這場戰爭就要結束了。”
何衷閣走到何長嘶身旁,問道:“爹,你這話什麼意思?”
何長嘶轉過身來,哀聲說:“孩子,我們欠袁家太多了。這場較量也該到頭了。”那黯淡的雙眼充滿了太多的無可奈何。“爹累了,爹要爲自己贖罪,你把幻撒旦成員散了吧。”
何衷閣一眨不眨地瞪着何長嘶,厲聲說:“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
何長嘶低沉地說道:“爹很清醒,爹知道清柔這十多年很痛苦,爹不想讓她再爲難了。”
何衷閣激動地拽着何長嘶的手臂,大聲喝道:“爹,這麼多年來,誰提及咱們幻撒旦不是聞風喪膽、望而生畏!我們什麼時候退縮過?就算兒子求您了。那麼多兄弟拋開身家性命、赤膽忠心的跟着咱們出生入死!您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的話!”
何長嘶眨了眨眼,輕輕地拍着何衷閣的肩。“孩子,不用勸爹了......你好自爲之吧。”說完朝門口走去。
何衷閣長長地哀叫了一聲:“爹------”
何長嘶回過身。
何衷閣忽然雙膝齊跪,眼底浮現出淚花,苦苦地追問着:“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兒子?你爲什麼總是那麼在意她楊清柔!你爲了她,不要兒子了嗎?”
何長嘶緩步走到何衷閣身前,撫着何衷閣的額頭,異乎尋常地慈祥:“傻孩子,爹只有你一個兒子,清柔是你彌瀾姨母唯一活在世上的骨肉,我不想她再受到傷害。”
何衷閣緊緊握住何長嘶的雙手:“爹......”
何長嘶雙目微閉,長嘆了一聲,拿開了何衷閣的手臂,轉身向門外走去。
何衷閣望着何長嘶離去的背影,不禁淚流滿面,高聲哀叫:“爹......爹......”
子時過半,袁彩伊已經睡熟了。
一股嫋嫋的薰香從後窗的縫隙中漸漸地瀰漫整個病房。
一個人影撬開後窗之後,蹣跚地躍進了病房中,緩緩地走到了袁彩伊的病牀前。
冥冥之中見得此人正拄着一隻紅木柺杖,身子略彎,飽含着深情凝望着熟睡的袁彩伊。眼眸深處激動萬分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滴落在了袁彩伊那露在棉被外面的手臂上。此人正是何長嘶。
而此時袁譽遠正在醫院附近巡邏,恰好碰到剛剛離開醫院的孟寰凌。閒談之中,二人均發現醫院外牆上有攀爬的印跡,正是通向袁彩伊的病房。二人心生驚疑,便飛得一樣奔向醫院。
病房裡的何長嘶正要將懷中的‘至尊九鼎指環’掏出,只聽一聲喝道:“不許動!”
孟寰凌和袁譽遠瞬間衝進門來,緊隨其後的便是一大隊特警,全部將槍口對向何長嘶。但何長嘶的手中並沒有手槍兇器。
孟寰凌即刻走到袁彩伊牀邊,憂聲叫道:“彩伊-彩伊。”
袁彩伊卻並未醒來,他看得出袁彩伊是中了少量的薰香,但並無大礙,便搖頭向袁譽遠示意了一下。
袁譽遠嗔怒道:“幻撒旦,現在整個醫院從裡到外全都被我們包圍了,你這個幽靈就算再詭異也難逃天網了!”
何長嘶倒顯得格外從容,將目光轉向了袁譽遠,笑道:“呵呵!早就料到袁勝寒會來這一出!”
原來醫院裡除了孟家的保鏢外,還有近二十名便衣特警,全部都是袁勝寒從**特偵組調來銀城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袁彩伊的安全。因爲袁勝寒一直都擔心幻撒旦會在袁彩伊受傷之時趁機下毒手。
只見何長嘶正要從腰間掏出手槍,袁譽遠上前一步,喝道:“幻撒旦,你若再輕舉妄動,我們可就開槍了!”
沒想到何長嘶卻用餘光望着袁彩伊,憂慮地說道:“別開槍,不要吵醒她。”神情中閃爍着無盡的疼愛之意。
這句話確實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誰不知道幻撒旦這個大毒梟橫行霸道,暴虐狠毒,而此時他竟會爲袁彩伊如此低聲下氣。旁人若不知情還以爲他是死到臨頭被嚇破了膽。
就在大家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何長嘶的眼神黯淡了,居然伸出了雙手,沉聲道:“走吧。”
袁譽遠隨即將手銬從腰間摘下,狠狠地銬住了何長嘶,親自押向了警局。
衆人無不是萬分驚詫,沒想到這十多年來逍遙法外的幻撒旦今日卻在袁彩伊的病房中輕而易舉地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