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並沒有摧毀整個院子,這讓人不難想穿對方目的明確,並不意在造成更大的破壞和動。白皚蕭從廢墟里爬出來,壓在他上的除了不小心坍塌的矮牆,還有將他仆倒在地的鄭唐衣。所幸的是兩人都只受到一點擦傷,而不幸的是——距離爆炸點零距離的桂小沒能逃過這一劫,甚至連完整地遺體也無法拼湊得出來。半箱燒得焦黑的羽絨被上,鮮血鋪得觸目驚心。
“小…”白皚蕭擦了擦臉,盯着地上那一截斷肢,神智幾乎崩潰了:“小!”女孩俏的容顏還定格在得到新被褥的欣喜中,黃鶯般悅耳的嗲聲還回在爆炸前的寧靜裡。生死只在白駒過隙中,活生生的少女就變成了眼前一塊塊莫可名狀的殘骸。白皚蕭癱倒在地上,幾乎記不起來警察是怎麼來的,口供是怎麼做的,又是怎樣被鄭唐衣帶回了一個陌生的家。
鄭唐衣的住所是一棟低調而別緻的三層小別墅,隱藏在A城最高級社區紫馨苑最後一排的獨立別墅區東南角落。淡青色的外觀,碧灰瓦頂。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裡擺着白色的木桌和搖椅,一條成年的邊境牧羊犬歡快地撲到鄭唐衣腳下。它警惕地望了白皚蕭一眼,發出幾聲吠。優雅的古典紅木製成的大門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笑盈盈得衝鄭唐衣打招呼:“先生,您回來了!這是——”顯然,她被兩人灰頭土臉的狼狽狀嚇到了。
從警察局回來尚且來不及換衣服,鄭唐衣吩咐王姐趕快準備下洗澡水。
“阿亮,把後備箱裡的行李搬到樓上房間…”
“行李在院子裡,不是都被炸燬了麼?”阿亮是鄭唐衣的司機,二十幾七八年紀,高大帥氣。他一早就從A市趕到清水鎮,那羽絨被還是他帶過去的。
“還好之前已經把這一箱搬到車上了…。”鄭唐衣摩挲着那箱舊書本,彷彿是價值千金的寶藏。他的神色慢慢舒緩,長出一口欣慰的呼吸。
白皚蕭冷冷地看着他,桂小死得冤枉,他卻在關心這本一錢不名的破書。想到這,憤怒的血液點燃了復仇的火焰,少年的血讓他失去理智得往門外衝。
“你幹什麼去?”鄭唐衣喝住他。
“我要爲小報仇。”白皚蕭狠狠得說。
“你知道是誰做的麼?”鄭唐衣聽他這句話,無奈得神色十分爲難,就差沒苦笑出聲來了。
“肯定是馮釗家乾的!”白皚蕭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轉向鄭唐衣:“說起來,你接觸過他們家…你是怎麼讓他們撤訴的?他們是不是迫於壓力放棄,就偷偷送炸彈想殺了我?”白皚蕭痛苦得抓着自己的頭髮:“我爲什麼要讓小去拆那個箱子啊!明明死得不該是她——”
“警察已經立案調查了,你亂猜也是於事無補。”鄭唐衣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想不出來我還有什麼仇家…”白皚蕭搖搖頭:“就算暫時沒有證據,馮釗家也是最大的嫌疑人,不行——我要去加錄口供,我要把這些一字不漏得說出來。”白皚蕭又要往門外衝,完全不顧剛剛纔警察局包紮好的腦袋又開始滲出血跡。
鄭唐衣扳住他的肩膀,一個回臂旋把他直接按到沙發上。距離他一尺的面部距離,鄭唐衣微微蹙眉:“你爸爸是那麼冷靜睿智的人,你到底是不是他兒子…”
“你說什麼?”白皚蕭被他推了個跟頭,體和腦袋都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你爲什又衝動又愚蠢…”
“你!我…。”白皚蕭差點咬了舌頭,要不是被他壓着肩膀手臂擡不起來真想一拳砸塌男人那高俊朗的鼻樑。
“那個被你媽媽失手殺死的男孩根本就不是什麼副鎮長的兒子,他是A市最大的黑幫龍行社在清水鎮分堂的一個小混混。你以爲今天的那個炸彈是公園裡就能買到的氣球麼?那是加裝太陽能接觸配置的高敏感炸彈,若不是瞭解強大的供應供應渠道根本無法獲得。一個副鎮長要殺人如何會選這樣的方式?”鄭唐衣說出了令白皚蕭大跌眼鏡的真相。
“但是,他爲什麼要來假冒學校的人來找我麻煩?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啊!”白皚蕭將鄭唐衣推開,柔軟的真皮沙發把他的腰陷得生疼。
“不知道…”鄭唐衣咬了咬嘴脣。
“你騙我,你一定有隱瞞——”白皚蕭跳起來,衝鄭唐衣吼道:“你能救我出來就一定知道對方是誰。你告訴我啊,我不能讓小死得不明不白!”
“我真的不知道…”鄭唐衣長出一口氣:“但我既然決定趟了這灘渾水,就一定保護你們到底。”
白皚蕭不屑得轉過頭去,小聲嘟囔道:“誰稀罕你保護,搞不好那個炸彈是衝着你來的。”
“你傷口又破了,我叫劉大夫下來。”鄭唐衣走上客廳拐角處的樓梯。趁着空檔,白皚蕭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擺置。客廳裝潢大氣,並沒有一絲一毫俗氣奢華的味道。白色的沙發流露着淡淡舒適的質感,黑色水晶茶几上擺着新鮮的水果和點心。
不一會兒,樓梯上的腳步聲吸引了白皚蕭警惕的注意。他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端莊美麗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親。她穿着一香檳色的短款禮服,青綠的刺繡花紋包裹着她纖細玲瓏的段。頭髮挽着高貴的髮髻,整齊得盤在腦後。頭上斜帶着一頂裝飾用的禮帽,垂下來半掌寬的網紋面紗恰到好處得遮住她只剩下駭人傷疤的左眼。
“媽!”白皚蕭跑上去。
“小蕭…”方詞韻輕聲道:“你怎麼也在這?沒去上學麼?”
“這位是劉瑜劉大夫。”鄭唐衣指着那個攙扶着方詞韻下樓的男子:“他是我請來的家庭醫生,專門負責照顧你母親的。”
“哦…你好。”白皚蕭彆彆扭扭得問好。
“這裡一共三層,最上面是我的臥室,沒有特殊況你不要上去。”鄭唐衣對白皚蕭道:“你的房間在二樓。王姐住在一樓的客房裡,生活上需要幫助都可以找她。我平時很忙,偶爾回來住,所以大多數時候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哦…”白皚蕭癱坐回沙發上,忽然又像觸了電的蛇一樣直直彈跳起來:“你說啥?我一個人!那媽媽呢?”
“她不住在這裡。”鄭唐衣望着門外的庭院,此時劉瑜帶着方詞韻正在院子裡的長椅上做心理輔導。“我會把她送到海邊別墅進行封閉式療養。”
“可是…可是就算那樣的話,你爲什麼不去陪她?你爲什麼住這裡?”白皚蕭叫道。
“這裡是我家,我住在這裡還要向你解釋原因麼?”鄭唐衣點了一支菸,將挑釁的菸圈慢慢吐在白皚蕭的臉上。
“我的意思是…”白皚蕭煩躁得用手揮開煙霧:“既然你不讓我跟媽媽在一起,幹嘛還要把我帶回來?我還是回清水鎮好了。”
“那裡現在除了鬼就是鬼,還能住人麼?”鄭唐衣冷笑一聲。
“鄭唐衣!我給你個機會把這句話重說一遍!”白皚蕭像個失去理智的豹子,一把揪住了鄭唐衣的領帶。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鄭唐衣微笑着道歉,眼神真摯得讓白皚蕭不由自主得放開了手。
“好了,你上去看看房間吧,然後洗澡換衣。”鄭唐衣起道:“我帶你媽媽走了,記着——沒有我的許,你不能踏出這個房子半步。”
“什麼?!”白皚蕭差點咬了舌頭,這不是*的囚麼?
“鄭唐衣!”白皚蕭追着他的腳步要衝出門,卻被阿亮一把攔住:“白少爺,鄭先生讓我保護你。還請你理解他的苦心,上樓休息吧。”
“鄭唐衣!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白皚蕭衝着他的背影,幾乎氣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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