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分散的人羣慢慢聚攏,慌亂的人們誰也沒有主意。
孩子爸發抖的靠過去,翻開老人的身體,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爸……”
我想不到簡單的一個“爸”字。可以包含驚恐、不信、傷心、瘋狂等情緒,這聲爸聽在耳裡,我全身汗毛都炸開了。
“兒子……”
孩子爸愣了一會,爬過去碰了一下孩子,哭喊着的聲音裡只有茫然,給我一種希望全滅,天塌了的感覺。
“叫救護車……救護車……”
我迷糊的說着卻忘了自己可以打電話,葉永夜打完電話,沒有任何情緒的說:“子孫兩已經死了,他們的魂站在男人背後看着。”
男人背後什麼也沒有,我哭着搖頭,抓着他的領口,“你有辦法的?你有辦法的?”
“鬆開。”他低頭看着領口。“風水殺人,滅的是陽壽。生有爺孃,死有地方,他們註定被人踩死,閻王爺也沒辦法。”
無力的鬆開抓着他領口的手,我捂着腦袋蹲在地上,額頭埋在小臂上眼淚唰唰的流。
感覺到他的手放在我頭頂,我哭累了,擡頭,只見死去的爺孫兩飄在我面前,老人家說:“菲芽,勸勸建幫。”
“阿姨,我不想看到爸爸這樣,他好可怕……”小男孩膽怯的看着他發瘋的爸爸。
我驚呆了,連忙點頭,老人和孩子又飄到了男子背後。
葉永夜拿走放在我頭頂的手。老人和孩子消失在了我眼中,他說:“它們還不知道自己死了,也看不到它們的屍體。我能做的只能讓你短暫的見到他們,與他們交流。”
他看了一眼死鳳林,朝着我家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有點後悔對他發火了。
人被踩死,關他什麼事?
擦乾眼淚,費了好大勁也沒拉住發瘋的男人,人羣見我站出來,有人陸陸續續的過來,控制了發瘋的男子。
事情短暫的控制住了,人們圍着一老一小的屍體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個老人把目光落到我身上,驚悚的結巴:“菲芽,你……你說這事?這事?”
一雙雙緊張又迷茫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更緊張了。
我一個姑娘家能有啥主意?
偷偷掃了一圈人羣。發現在我站出來阻止男人發瘋的那一刻,無形的被當成了主心骨,感覺就是這樣的。
“別動狗,也別動爺孫兩,等救護車以及警察來。”上司溝扛。
我發抖的給出主意,有人擔心踩死人了會不會坐牢?
對提出這種擔心的人,我真想踩死他,強壓着憤怒的情緒,“給警察說明情況,警察會做出判斷的。誰也想不到狗會這樣?這屬於集體意外事故,不過也不是就這麼完了。他們的後事。家屬的安慰,誰家也別想置身事外。”
“這裡都是姓蘇的,有叔叔伯伯,哥哥嫂嫂,弟弟妹妹,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誰家當這事與自己無關,別怪我不客氣。”
一口氣說完,我抽空了全身力氣。
人羣依舊保持着沉默,有個嫂子膽怯的說:“我遠遠的看着,又沒跟他們站在一起,我們又沒踩,憑啥找我家。”說着拉着她男人就走,那男人也忒沒用,屁也沒放跟着走開。
被踩死的老人和孩子都姓蘇,七代前這臺上就一戶姓蘇的,生了六個兒子,纔有了現在這麼多戶人家,就算踩死的是路人,那也是兩條人命啊?
我身體不受思維控制,只由怒氣支配着,扒開人羣抓住那嫂子的頭髮。
往後用力一扯,她摔在地上,我一巴掌蓋在她臉上,“你遠遠看着,沒在人羣裡,沒有踩是吧?我告訴你,你的責任在哪裡?”
啪啪又是兩巴掌,她推開我哭着罵她男人沒用,抽泣的嚎叫:“我哪兒錯了?嫁到這破地方,我就聽說了,你家會邪法,你爸一死狗就發瘋,不定是你個小妖精弄的。”
我撿起跑掉的鞋子抽在她臉上,說:“你的責任就是擋住了人羣離開的路,路就這麼寬,你敢說沒堵住過人?”
“邪法?姑娘我告訴你,這邪法是姓蘇的老祖宗傳下來的。”
我看向在場的一個老人,“我家是幺房,族譜上可是記載了,六個兄弟的老六最不務正業,對老祖宗那些偏門醫術最感興趣,也就學了一些東西。一代一代往下傳,一代代又積累了些本事,後來在亂世護了這一族人。”提一句我太奶奶是招的女婿。
幾個年長的本家伯伯叔叔和老哥哥,看那嫂子的臉色很難看,因爲她這污水破錯了地方,把整個姓蘇的都罵了。
那嫂子嚇的不敢出聲。
她這樣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也不想欺負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吸了幾口氣說:“這事誰也不想,就這樣了。等警察來了,隨後大夥商量着理個章程。”
大半夜的警察趕來,救護車也來了,見到死狗和死人都嚇到了。
警察心驚膽顫的做完筆錄,問支書去哪兒了?得知胖叔莫名其妙的成了植物人,警察讓村裡幾個代表跟着就一起離開了。
不管是狗屍還是人屍,他們都沒碰。
本來讓我去的,我爸還在停喪,這裡剩下的事還要處理,於是留在了村裡。
處理好老人和孩子的事,各家聚在一起拿了一個章程,事情算告一段落了。
忙到凌晨三點多,我累得像哈巴狗一樣回到家,葉永夜睡在軍用山地車裡,他見我回來,跳下車提着一個保溫盒子過來,“剛飆了一趟車,去縣城逛了逛。順手帶回的十全大補湯,滋陰補腎,專制各種疲憊,各種虛!”
“滾,你全家都虛!”
擰着東西進屋,他跟着走到門口,我說:“髒男人與鬼勿進。”
“小朋友跟着你,我找它聊天。”他在我旁邊空處抓了一下,好像牽着什麼東西回到了車裡,與空氣聊起了天。
我去!
發虛的左右看了幾眼,疑神疑鬼的感覺周圍全是髒東西,我小跑到後廚,扯下牆上很久以前貼的年畫,沒管守夜親戚的疑惑,在家門口畫地爲牢,移型換景後,拍着手掌對着外面喊:“姑娘的法如果被破,兇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