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九年(十七)

梓笙一行三人順利的出了咸陽宮門,一出宮門,梓笙便看見苒熙急忙跑出去,向前面的一個褐色深衣的男子打招呼,梓笙本就有些近視看不太清楚,以爲那男子可能是王賁,可梓笙萬萬沒想到,苒熙這一開口徹底把自己驚住了···

梓笙就聽苒熙還沒到那人跟前,便高聲喊着:“王翦大哥,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熙兒何事如此緊急?要我幫忙。”溫和的男聲響起。

這下梓笙不用看清是誰,光聽聲音就知道了,王翦怎麼會在這?!梓笙心裡正祈禱着不要遇見他,可偏偏就在宮門口就遇見了,這下該如何是好,又該怎樣做到平常以待,梓笙正猶豫着要不要偷偷回去,就聽苒熙在後面喊:“梓笙,快過來啊,快啊!”

梓笙回頭一看,苒熙正高興地向自己揮着手,王翦則是一臉驚訝的看着梓笙,此時走是走不了了。梓笙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去,自從上次一別,再見就是宮宴那次,梓笙和王翦也無任何交流,梓笙一時尷尬,正想着該如何打招呼,便聽到王翦說:“梓笙,近日可好,別來無恙吧?”王翦的聲音和煦的輕輕飄過梓笙耳旁。

“嗯,很好,你最近怎麼樣?好像胖了不少,哈哈!”梓笙聽到王翦這麼說,也笑着打趣道。

王翦低頭打量了自己一下,對着梓笙笑着說道:“哦,是麼?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是真有點···”

梓笙還是有些尷尬,微微笑着問道:“王翦,今日你怎麼來了?”

“熙兒說今日找我有要事···”王翦話還沒說完,便被苒熙用手肘頂了一下,一時有些吃痛。

“啊哈哈,梓笙,王翦大哥今日是被我叫來保護咱倆的,我可不想你再像上次一樣受傷了,正巧大哥今日也無事,便讓我叫來了,也好讓你們敘敘舊。”苒熙搶着說道。

“哦,這樣啊,哈哈,那就有勞王翦了。”梓笙一副笑顏,打趣說道。

“沒事,反正我今日也是無事,能做一回護花使者,何樂而不爲啊?哈哈。”王翦聽到苒熙這麼一說,心理才反應過來,便順着苒熙應了。

王翦說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又連忙說道:“對了!梓笙,上次宮宴的那曲‘桃夭’真的是讓王翦開了眼界,現下,不僅咸陽城內外,怕是其餘六國也應有所耳聞了。”

“哪有那麼誇張,不過是一首舞曲罷了,要說驚爲天人還是苒熙啊,我要是個男人的話,想來定會愛上這位絕世佳人吶。”梓笙笑着和王翦說道。

苒熙聽了,深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對梓笙說道:“梓笙,你就不要再誇我了,你那天蒙着面,反倒使大家更加好奇到底這紅衣女子是個什麼樣子呢,而且,你的琵琶之樂恐怕也讓這咸陽城的佳人爭相效仿吶······”

“哈哈,不說了,不說了,一場演奏之樂罷了。”梓笙避免之間再讚美下去,便收了話題。

梓笙他們一行四人一番寒暄過後便向‘客自來兮’客棧走去。

不多時,他們四人便到了客自來兮,還未進客棧,就見公子升快步從樓上下來,連忙作了一揖,和梓笙一行人說道:“不知王翦將軍,梓笙姑娘來此,在下有失遠迎,真是失敬,失敬啊···”

“升,你就別那麼客套了。”苒熙拍拍公子升的肩,便招呼着梓笙和王翦,徑直往裡走去。

“小人川兒,見過公子升。”川兒見到公子升,恭敬地行了禮之後也隨梓笙他們進了去。

公子升招呼着衆人落了座以後,梓笙起身向公子升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致謝說道:“公子升,秦梓笙今日前來,是爲上次一事致謝,若是沒有公子的奇思妙想,也不會有那日的‘桃夭’一曲了。”梓笙說着便舉起案几上的酒樽,示敬公子升。

公子升見狀,立馬起了身,也端起酒樽向梓笙說道:“秦姑娘言重了,在下不過是隨口一說,哪裡值得一提,若不是姑娘聰慧,這‘桃夭’一曲僅僅一夜便名滿天下,在下豈敢貪功,姑娘這麼說真是折煞在下了。”

“升,你就不要謙虛了,我們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苒熙樂呵呵的在一旁說道。

“既然熙兒也這麼說···秦姑娘,在下若是再推諉就顯得在下小氣了,不過能夠結識秦姑娘,實乃是升的幸事。”公子升說罷便舉樽一飲而盡。

“能聽到公子這麼說,梓笙也總算了了心中一願。”梓笙也舉杯一飲而盡,說道。

梓笙又重新落了座以後,公子升又倒了一樽酒,轉身正對着王翦,舉樽說道:“哈哈,王翦王將軍之名,在下早已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王翦連忙起了身,舉樽說道:“公子多禮了,這客棧王翦也曾來過幾次,能夠雲集六國名士和我大秦衆多要員的客棧怕是僅此一家了,王翦早就耳聞公子盛名,不僅琴藝了得,看來做起生意來也是一把好手啊,哈哈。”

三人正聊得起興,一男子匆匆從門外進來,附在公子升耳旁說了些什麼,三人便見到公子升起身說道:“諸位,在下有些急事需要處理,還請幾位稍作休息,在下處理完便會馬上回來,失禮了。”

“你去吧,不過今日這酒錢,我們可就不結了啊!”苒熙打趣着說道。

“哈哈,你啊···今日幾位前來是在下的榮幸,又怎會討要酒錢?!”公子升滿眼含笑的向苒熙說道,轉身便走了。

離了坐席,公子升便腳步匆匆的來到一處幽暗的小屋裡,一進小屋,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公子,這幾日,秦王每晚都會到秦梓笙的清揚宮去歇息,小人覺得若要毒殺秦王,易如反掌。”

公子升聽罷,卻慢慢搖了搖頭,伸出手製止了那女人,低聲說道:“且慢,秦王萬萬殺不得,而今秦國王霸天下之心,列國皆知,況且秦風尚武,秦民淳樸,此時秦廷上下又是萬衆一心,若是秦王無辜被殺,秦王子嗣尚小,這不就擺明了是六國所爲麼,萬一真的打起來,只怕吃虧的還是我們。”

“那公子是何意?”女人的語氣明顯有些焦急。此時卻只聽公子升沉聲問道:“川兒,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回公子,自川兒六歲起就在公子身邊,如今剛好十年了。”川兒低頭回答道。

“是啊···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你隨我來秦也有兩年了,這兩年,辛苦你了。”公子升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川兒的肩膀。

“公子,川兒從來都不覺得辛苦。川兒能爲公子盡力,川兒便無怨。”川兒撲通一下跪在公子升面前。

“川兒,你快起來,你我之間便省了這些繁文縟節吧。當下,你還要繼續待在秦宮,時刻掌握秦宮動靜。還有你我之間的聯絡書信可是都處理妥當了?”公子升扶起川兒說道。

“是,川兒已經盡數燒燬,還請公子放心,公子所吩咐之事,川兒定當竭盡全力。”川兒說完後退了幾步,便轉身欲走。

公子升卻突然叫住她,疑惑的問道:“等等,秦梓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總是覺得,秦梓笙的身上有太多太多讓自己費解的地方,就算暗中派了人去查,結果卻還是一無所知。

一聽到公子升這麼一問,川兒心中陡然生出了幾分忐忑,有些戰戰兢兢的答道:“公子,秦姑娘爲人爽朗,待小人也親近,小人覺得···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也不可以掉以輕心,你好生‘伺候’着。自己也要小心,秦梓笙看似爲人單純,但是我總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公子升若有所思的說道。

“川兒知道了。”川兒說着便出去了,只是她的眉間分明多了幾分愁色。

“熙兒,你怎麼在這?”公子升正要回去,擡頭卻正巧見苒熙一個人在迴廊上。

“哦,沒什麼,我出來透透氣罷了,哈哈。”苒熙笑着說道:“你的事情都辦好了?”

“嗯,不礙事了,我們進去吧。”說着,公子升就要拉着苒熙進去。

苒熙一下子扯住往前走的公子升,低聲制止道:“誒誒···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們再進去。”

“嗯?爲何啊?”公子升往裡面望了望,不解的回頭問道。

“你就不要管了,等一下就好。”苒熙還是沒有鬆開公子升,緊緊的拉住他說道。

一看到苒熙撒嬌,公子升便拿她沒了轍,一臉寵溺的拍了拍苒熙的頭,輕聲應道:“好好,那我就等一下再進去。”

公子升笑看着陽光下的苒熙,他總是在想:若自己不是齊國公子,只是公子升,是不是就可以這樣看着她一輩子,若不是這亂世之爭自己身不由己,是不是就可以這樣牽着她的手一輩子···也許她這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到底對她是如何的感情吧,罷了···這樣也好,只要她幸福快樂便足矣。

苒熙聽到公子升這麼一說,便頓時笑開了花,衝着公子升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悄悄拉着公子升躲到門外,仔細的聽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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