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以後,我軍從上到下,對敵人很快就來一次反撲估計不足,各部雖都有掩護轉移的佈置,但沒有到位以致遭到相當嚴重的損失。12軍92團22日在水院阻擊敵人,與軍、師失去聯絡,歸路被敵切斷;12軍31師與27軍的一個團的一部,5月21日向下珍富里攻擊,兩個營被敵隔斷於下珍富里以南,後繞道下珍富里以東沿雪嶽山脈長途轉移歸隊;。
朝鮮人民軍軍團19師35團5月20日晚由高陽以南向北轉移時,因21日晨敵先我到達,被敵打亂,團長陣亡,部隊失去掌握,無組織的後撤;朝鮮人民軍5軍團12師32團,因敵突破桃村嶺而被隔斷失去聯絡,以後才收容齊。
27軍5月29日報告,麟蹄以南,我(不僅一個單位)掉隊人員及傷病員約1000餘人,因無糧吃走不動;9兵團兩個高炮營在大萬里掩護橋樑,27日敵佔華川斷其退路,除15營拉回炮6門、高機12挺、汽車10輛外,損失高炮12門、高射機槍12挺、汽車19輛;3兵團三個軍的擔架團除部分傷亡外,全部跑散(僅15軍收容100餘人),全兵團遺棄重傷員約6000餘人;60軍180師被隔斷於華川西南,經幾次突圍接應均無效。
正當60軍在執行志司的絕密電令“掩護兵團主力向北轉移”,軍擬以180師於5月23日夜渡北漢江北移至春川以西地區組織防禦,23日夜部隊開始後撤的時候,3兵團急電到,又電令180師擔負掩護傷員轉運任務,“···各部暫不撤,並於前沿構築堅固工事,阻擊敵人,待傷員運走之後,再行撤收。”
因而引起60軍的誤解:當時在北漢江南北一帶,兵團尚有8000多名傷員未後送。60軍只得電令180師仍位於春川、加平、北漢江以南地域執行此一任務,致使180師遲撤而處於非常不利的境地,當時180師右鄰63軍的部隊未作通報已突然後撤。當此,敵已向我發起全線反撲179師、181師尚位於春川以東之大龍山、勿老裡、照橋裡地區,全軍三個師一線展開於30公里正面,倉促轉入防禦,阻止北犯之敵。其時,敵乘我主力轉移之機,已組成快速特遣隊爲先導,沿各主要公路向北展開全線反擊。60軍的180師當面之敵爲美24師、南朝鮮軍6師、美7師。
24日,敵人已發現180師兩翼空虛,除以兩個團的兵力向180師江南主力防守的正屏山、汗谷進攻外,美24師、南朝鮮軍第6師則利用3兵團和19兵團問的空隙,迅速從加平渡過北漢江,美24師進佔濟寧裡城隍堂,南朝鮮軍第6師佔領江村裡,控制了北漢江渡口,美7師從新巖裡沿公路突擊,進至春川,使180師陷於三面受敵,背水作戰的不利態勢。179師正面,美陸戰一師進逼正面大龍山,181師正面美2師已佔加里山。
24日下午,60軍令179師由大龍山移至水利峰、沙坪裡阻敵北進,令180師撤至北漢江以北,沿江佈防,阻擊敵人,令181師迅速擺脫敵人,向華川方向轉移,擔任軍二梯隊。
······
隨着夜幕的降臨,敵人的進攻停止了,完成阻擊任務的連隊掩埋好烈士的遺體,擡着傷員悄悄的下山,沿着公路向渡口前進。公路上大部隊已經過去了,但還能遇到零散的小股部隊,這些在前線戰鬥了七八天的戰士們,面色憔悴,飢腸轆轆拄着槍蹣跚的前行。路上隨處可見丟棄的揹包,行軍鍋,甚至是槍支。大頭皺着眉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邊,王勇看出他心情糟糕透頂,解放軍自成立起就處在缺槍少彈的困境中,每個老兵都知道手裡的槍都是來自敵人,是用鮮血換回來的,很多戰士寧可犧牲生命也不會丟掉自己的槍,現在看來情況比他預計的嚴重的多。
前邊是條六七里長的深溝,寬度不足十米,各處突圍的部隊彙集到了這裡,一些部隊帶着傷員行動緩慢,擁堵在溝口,王勇他們這支剛剛經歷了大戰傷亡慘重的隊伍,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咳嗽,靜悄悄地跟上來,隨着人羣緩慢的進入山溝。
本來開始出發時,大家相隨前進,秩序很好。突然,從深溝不遠,從東方傳來一陣陣激烈的槍炮聲,那是先頭部隊在掩護部隊突圍。但是缺少兵力的防線被敵人插亂,後撤的部隊再次陷入了包圍圈。
敵人炮火的猛烈轟擊,突圍部隊已無法再保持原先的序列行進了,在敵人密集的炮火襲擊下有些人爲搶先前奔而造成建制混亂,不少人四散隱蔽奔跑。敵人飛機與坦克大炮的轟炸使這個山谷淪爲一片火海,炮火犁鬆了山頭每一寸土地,碎石不斷‘簌簌’的順着山坡滾落。有許多戰士、幹部要求前邊快走,奈何受溝底寬度限制,迴旋餘地大小。
指揮員的意志與信心直接關係到部隊的士氣。在這關鍵的時刻,需要的是上下一致的決心和由此而產生的戰勝任何困難的勇氣,切忌埋怨情緒。可是,各突圍部隊之間,暫時失去了聯絡和指揮,各級指揮員已控制不了自己的部隊,人流如潮水瘋狂的向前涌去。
“不要擠,有傷員!”王勇大喊着,極力的穩住身形,弓着腰推搡着不顧一切向前猛跑的人羣,護着身後的擔架上的傷員,但他人單力薄,像只在暴風雨中航行的小舟,隨時都可能被人羣捲走。二排的幾個人見到王勇的窘境,拳打腳踢的奮力擠過來,手臂挽着手臂站起一道人牆,護住了傷員退到溝邊。
“暫編連向我靠攏,不要亂!”看見自己的連隊被慌亂的人羣擠得七零八落,大頭跳到了路邊的一塊巨石上,高舉着胳膊大聲喊道,他知道一旦戰士以自己的部隊失散很難獲得幫助,更不用提他們這支‘雜牌軍’。
“暫編連一排向我靠攏!”馬大栓在人羣中高喊道。
“暫編連三排向我靠攏!”錢有福扯掉掛在脖子上的繃帶,舉起失去了右手的胳膊高喊,他纏着繃帶的右臂就像黑夜中的一盞明燈。
“暫編連二排向我們靠攏!”守護着傷員的戰士們跟着王勇高喊,不愧是老兵,聽到排長們的喊聲,緊接着各班班長開始招呼自己班裡的戰士,被衝散的暫編連的戰士又慢慢的聚攏到了各自班長,排長的身邊,很快暫編連的戰士彙集在了一起。
“馬大栓你帶幾個身強力壯的在前邊開路,錢有福你組織傷員在中間跟着,王勇你跟我斷後,其他各班護着兩翼,跟緊隊伍不要亂!”暫編連一個不缺的集合到了一起,大頭下達了命令,連隊很快重新編組完成。
“連長,太亂了,衝不動啊!”馬大栓帶着幾個戰士幾次努力都被撞了回來,哭喪着臉喊道。
“混蛋,**的虎勁哪去啦,上刺刀,不讓路拿刺刀捅!”大頭黑着臉罵道,其他人聽了心中一陣惡寒,連長真猛,啥都敢幹,不過大家都喜歡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領導。。
“是,上刺刀!”馬大栓瞪着眼,板着臉對着戰士們喊道,隊伍中頓時響起一片上刺刀的咔嚓聲,俗話說‘楞的怕不要命的’,更不要說逃命的,命令的效果立刻險些出來了,看着一把把帶着凝固血跡的刺刀,從他們邊上經過的人不由的往後縮縮身子,讓開了道路,暫編連在混亂的人羣中開始艱難的向前挪動。
“首長,帶上我吧!”前行了十多米突然一個人抱住了王勇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