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嗎?”來人跑得滿頭是汗,小臉被硝煙薰得漆黑,王勇仔細一看是連部的通訊員。
“連長讓你們打開缺口後,向馬智裡方向進攻,可你們跑的太快了,我追了半天才追上!”通訊員喘着粗氣交待了連裡下一步行動的方向。
“知道了,可這黑燈瞎火的,我們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不知道現在在什麼位置?”王勇看看周圍的地形說道。
“我也不知道,跟着你們一路追下來,我也迷糊啦!”通訊員也面露難色的說道。
“媽的,那我趕緊上去,這些傢伙們都打瘋了,別一激動都給突突嘍,得讓他們留下個活的問問!”王勇也有點着急了,他們是先鋒,走錯了路,弄不好就把整個連甚至整個營都帶溝裡去了。
這時戰場上情況發生了轉變,在機槍的掩護下,兩個戰士上去了,他們先是用兩顆手榴彈炸掉了一個地堡,然後從側面迂迴到另一個地堡的後門,用衝鋒槍把裡邊的幾個僞軍都給突突了。
‘滴滴···’王勇見地堡被清除,立刻發出進攻的命令,指揮一班和三班向小高地發起進攻。
“你還不快回連部報告,添什麼亂啊!”他剛跳出戰壕,看到通訊員小劉也跟了上來,一把把他拉住說。
“一排長,我還沒有抓住過俘虜呢,就讓我跟着衝一回吧!”通訊員小劉可憐兮兮地哀求道,眼裡滿是希望參加戰鬥的渴望,他也十分鬱悶,從開打以來,光跑前跑後地傳達命令了,一次戰鬥也沒參加過。
“你這個傢伙呀···那跟着我,不要亂跑!”王勇看着小劉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摸樣,有些好笑地說道。
······
高地上的僞軍這時也是人心惶惶,他們本是工兵,卻被臨時抓來守陣地,高地的連長一上來就拼命要求炮火支援,可炮彈沒等來,等來了一陣冰雹似的手榴彈。聽到這熟悉的中國木柄手榴彈的爆炸聲,刺耳的小喇叭呼叫聲,僞連長嚇壞了,在雲山他就差點死在這玩意兒上面,現在又來了。
“預備隊,預備隊,我需要增援,敵人攻勢很猛,我們快頂不住了···”僞連長一見山腳下的地堡被端,就沉不住氣了,通過電臺要求增援。
電臺裡傳來的回話讓他略感安慰,預備隊已經在潰兵衝散公路上的守軍時就派出去了,帶隊的營長見一個連的守軍轉眼就被拐走了,早早的就打發預備隊上高地,他怕這幫人也給拐帶着跑了。可防守高地的敵人至死也沒等到預備隊,因爲那夥預備隊的人更‘聰明’,走到山腳下,誰也不肯動了,幾個當官的一商量,別人都忙着逃命,咱們也必要再上去送死,哥幾個散吧。一幫人一槍未發,全都鑽到山裡跑路啦,就把高地上的那幫工兵孤單單的留在那當了冤大頭。
······
戰鬥毫無懸念,一班三班在正面攻,二班在敵人屁股後邊又捅了一刀,高地不到十分鐘就被打下來了,敵連長被擊斃,打死打傷二十多個,抓來十來個俘虜,其餘的都鑽了山。二班犧牲了一名戰士,傷員沒多了,就是胡開山從輕傷變成了重傷,大腿根又捱了一槍。
“傷的怎麼樣?”王勇走上去蹲下問道。
“排長,恐怕我是不中用啦,哎呦···”胡開山捂着褲襠愁眉苦臉地呻吟着說。
“我看看!”王勇拉開他的手,撕開棉褲瞅了瞅,大腿根上讓槍打了對穿,天太冷,傷口基本上不再流血了,“沒事,離你那‘活兒’還遠呢,不耽誤你娶老婆生孩子,養幾天就好了!”王勇說着麻利的撕開一個急救包把傷口包好。
“呵呵,排長真沒傷着?”胡開山破涕爲笑地說。
“我糊弄你幹嗎,你自己摸摸,連根龜毛都沒掉,看你那出息!”王勇拍了他腦袋一下笑着說。
“一班長,去找個俘虜來!”王勇隨手抓起把雪蹭了蹭血跡,對程祥坤說道。
“嗯!”程祥坤一會兒就從戰壕裡拽出來一個俘虜,俘虜以爲要槍斃他,嚇得兩腿直打絆,幾乎是爬着過來的。
“馬智裡!”排裡沒有一個人會朝語,王勇知道地名大半都是譯音,他只好這麼湊合着問。
俘虜早就嚇蒙了,根本沒弄清王勇的意思,只是用驚恐的眼睛盯着眼前這個可能決定他生死的人,“馬智裡!”王勇用槍在俘虜腦袋上點了一下,再次高聲說道。
“馬智裡···”俘虜喃喃地低聲重複着這個中國兵的問話,在槍口的威逼下,腦子似乎清醒了一些,終於弄明白了是在問他馬智裡在哪。
“馬智裡!”俘虜指着公路說道,意思是順着公路走就能到那。
“嗯!”王勇哼了一聲,讓人把俘虜押下去。
“排長,你們走吧,給我留下兩顆手榴彈就行!”躺在一邊的胡開山聽到王勇的問話,知道部隊還得向前進攻,可是自己受傷了,一定會拖累大家。
“說什麼傻話,不能因爲你受傷了就丟下你,上了戰場咱們都是兄弟,咱們沒有丟下兄弟的習慣!”王勇安慰胡開山說道。
“排長,部隊給咱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打開突破口,向縱深發展,傷員交給後續部隊!”通訊員小劉說道。
“放屁,現在我們已經突入敵人縱深,和敵人的部隊攪到了一起,把傷員留在這,與留到狼窩裡有什麼區別!”王勇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一排長,你這是違反命令的!”小劉爭辯說。
“去你媽的命令,老子就是要帶傷員走,你去找連長告狀去吧,連長就是在這,我也不會同意把他留在這!”王勇一把把小劉推開說道,“趕緊扎個擔架,擡上他走,另外把烈士的遺體放到安全的地方,做好標記!”
“是!”身邊的戰士們答應一聲,不屑地瞥了小劉一眼,各自忙活去了,小劉尷尬地退到了一邊,面紅耳赤的耷拉下腦袋。
“排長,還是把我留下吧!”胡開山聽通訊員說的嚴重,拉住王勇的褲腳哀求似的說。
“開山,如果我負傷了,你會把我留在這嗎?”王勇從一旁撿了件敵人丟棄的大衣,給胡開山蓋上問道。
“排長,我不會,我們大家都敬重你,誰也不會同意把你丟下的!”胡開山認真的說道,王勇雖然擔任排長時間不長,但是他的勇敢機智良好的戰鬥素養得到了全排戰士的認可,誰都服他,包括剛參軍不久的胡開山。
“那不就得了嗎,你們不會丟下我,我當然也不能丟下你!”王勇拍拍他笑着說。
“排長···”胡開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眼角流下了一行淚水。
······
掃除了攻擊路線上的障礙,就地補充了彈藥,一排擡着傷員,押着一個俘虜帶路,沿着公路直插馬智裡,沿途給後續部隊留下路標,指示着他們進攻的方向。連續的攻擊已經使大家疲憊不堪,鞋裡還都是冰粒,身上的衣服凍的硬邦邦的,貼在身上的滋味可想而知。可接連的勝利,鼓舞着大家的士氣,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着必勝的豪情。
二師的前身在東北時,就以‘猛衝,猛追,猛打’著稱,聞名全軍,現在雖然他們只有一個排,卻依然保持個這個傳統,不顧一切地向敵人縱深穿插。路上不再與敵糾纏,敵人比他們少時,往往一個衝鋒把敵人消滅大半,敵人多時,能繞則繞,把敵人交給後邊的大部隊處理。
“排長,我們打了半夜了,怎麼沒看到整天唸叨的三八線啊?”張大富緊走兩步,追上王勇迷惑地問道。
“三八線,我們早就過了!”王勇笑呵呵地回答道。
“這就過了,我怎麼沒看出來哪有條印兒啊?”張大富四處張望着說道。
“哈哈,三八線不是在地上畫的,他是一條緯度線,是幾個列強強加給朝鮮的分界線,想把朝鮮變成南北朝!”王勇說道。
“哦?!”張大富似懂非懂地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