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運氣不錯,有驚無險的走完了全程,營裡派出的打前站的同志,找到了一個朝鮮村子,號到了房子,天亮前全營人馬都住了進去,然後馬上派人封鎖了整個村子,到處佈置了崗哨,人只准進不準出,村裡的老百姓也只能待在家裡,因爲誰也弄不清村子裡是不是潛伏着南朝鮮特務,要是他們報告了志願軍的位置,美國飛機來了一炸,損失就大了。
三班找到分給自己的房子,康新樂分配了下位置,大家揹包一放下,人就像散了架子一樣,幾個新兵實在是挺不住了躺下就睡。老兵們都知道再困這時候也不能睡覺,要先用熱水泡腳。泡腳對於缺醫少藥,給養供應不上的志願軍太重要了,那是既能解乏,能幫助恢復體力的好辦法。
幾個新兵是指望不上了,劉林也困得頂兒郎當,走路直打晃,康新樂皺着眉頭打發他先休息去了。剩下他們仨人藉着房東的竈房燒水,燒好以後,把大家叫起來泡腳。
‘嘶···’王勇把腳放到熱水中,似痛非痛,似癢非癢的感覺讓他覺得精神一振,脊樑溝上冒出了一股熱汗,太舒服了,他忍不住哼出了聲。
“二光,醒醒,你就那麼困,再堅持一下,我看看你的腳!”孫二光看來確實累壞了,馬馬虎虎泡了泡就又躺下了,康新樂把他叫了起來。
“班長,還有什麼事,讓我睡吧!”孫二光不情願地坐起來,哼哼唧唧地說。
“把腳伸出來,我看看打泡了沒有?”康新樂撩開他的被子,抓起二光的腳,“你看看,兩隻腳上都打了泡,現在不處理,晚上你就甭想走路了!”
王勇過去腳上也打過泡,那會兒都是自己挺過來的,從沒有人給他治過,後來水泡慢慢變成了繭子,也就過去了,現在班長給新兵處理水泡,他好奇的扭過頭去看。
“這走路長了,誰腳上都會打水泡,可如果不處理好,就麻煩了!”康新樂見王勇感興趣,就變弄邊教他。
康新樂先把針用碘酒擦了擦,把二光腳上的水泡挑破,疼的他呲了下牙,就是沒好意思叫出來。擠出了裡邊的水,康新樂又把針穿上了線,輕輕地穿過水泡。
“班長,你這是幹什麼,難道還要把泡縫上?”王勇這下看不明白了,忍不住問道。
“呵呵,你小子聯想還挺豐富,那玩意你能縫上嗎?”康新樂被王勇的話逗樂了,“這水泡不是一挑開就沒事了,要在水泡裡邊留一小截線,讓裡邊的水能順着線流出來,不然泡裡的水流不乾淨,上面扎的小洞一合上,如果裡邊還有水,等於還是一個水泡,白挑了!”
“哦,裡邊學問還不少!”王勇撓了撓腦瓜皮訕訕地笑着說。
“這都是土辦法,你這個念過書的學生在學校裡沒學過吧!”旁邊正給張金武挑水泡的蔣立山對王勇擠擠眼睛說道。
“嗷,副班長,你輕點扎,我那是肉啊!”蔣立山的水平看樣子不如班長好,扎的張金武直叫喚。
“嚷嚷什麼啊,你不過是讓針紮了一下,原來咱們班的王宏捱了美國鬼子一槍都沒吭聲,你這算什麼啊!”蔣立山瞥了張金武一眼,不屑地說。張金武聽副班長這麼說,疼也只好忍着,嘴裡吸着涼氣不好意思再叫喚了。
“嘿嘿,副班長你說的真好,王宏是捱了一槍沒吭聲,不過他是腦袋上捱了一槍,天靈蓋都給掀了,他能吱聲嗎?”王勇聽蔣立山糊弄新兵,笑着‘揭發’他說。
“哄···”聽完王勇的話,全屋的人都樂了,“你小子就不知道給我留點面子,竟我揭老底!”蔣立山揉揉鼻子,笑罵着說。
一番折騰下來,班裡的氣氛融洽了許多,新兵們也慢慢放下了拘謹,跟老兵們親近了些,不再像往常那樣中規中矩,也敢開幾句玩笑了,笑聲充滿了小屋,讓人不覺得天那麼冷,身體不是那樣疲憊了。
“班長,快開飯了吧,我去打飯!”新兵程祥坤是個小機靈鬼,估摸着開飯時間到了,主動攬下了差事。
“好,去吧,注意隱蔽,把棉衣反穿上,別讓敵人飛機發現!”康新樂笑着囑咐道,小程答應了一聲,向房東借了個盆子高興的出門打飯去了,蔣立山遲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其他的新兵也趕緊幫着把洗腳水倒到外邊。
“老蔣,你發現沒有,咱們班長變了!”王勇靠在被子上跟身邊地劉林說。
“變了?我看看!”劉林湊到康新樂邊上瞅了瞅,“沒啥變化,就是比出國前瘦了點!”他又扭頭看看王勇不解地說道。
“呵呵,我是說他當了班長以後,誰讓你看胖瘦啦!”王勇翹着二郎腿,笑着說。
“嗯,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發現了點變化,他當了班長以後還沒罵過我!”劉林想了想認真地說道。
“切,你就知道自己,別的呢?”王勇撇撇嘴不屑地說。
“我沒有你喝的墨水多,也沒你們文化人那麼多花花腸子,你說說吧,別的我還真沒看出來!”劉林對他翻了個白眼,摳着腳丫子說。
“你沒看出班長越來越像老班長了,變得婆婆媽媽的,每天嘴裡叨叨個不停,‘你小心點’、‘你是不是病了’‘你吃飽了嗎,喝點水吧’···”王勇學着康新樂的語調說道。
“嘿嘿,還是你看得細緻,班長確實有點像娘們兒了,過去他一天不說話,說話就訓人,現在和氣多了!”劉林看看康新樂點點頭說。
“你們倆就他媽的背地裡編排我啊,幾天不收拾你們身上癢癢了是吧?”康新樂拎着幾個灌滿了開水的水壺進來了,正好聽到他們的話。
“班長,看你說的,哪是編排你啊,我們這是誇你呢!是吧,劉林?”王勇衝劉林使個眼色,“你看,知道我們行軍渴了,馬上就給我們燒了開水送來了!”他拿過自己的水壺,嘬了一小口開水說道。
“是啊,班長,你現在又溫柔,又體貼···”劉林不知道怎麼誇班長了,傻笑了幾聲說道。
“你當我是小媳婦啊,他媽的溫柔體貼,還賢惠呢!”康新樂把水壺都扔給了劉林,燙的他嗷嗷直叫。
“王勇,你剛老實了幾天,狐狸尾巴又露出來了,整天油嘴滑舌的,別把新兵們都帶壞了!”康新樂看着滿臉壞笑地王勇笑着訓斥道。
“開飯嘍!”程祥坤端着盆,推開門帶着滿頭的雪花衝進了屋。
“啥飯啊?”幾個人都探過頭來問道。
“呵呵,老一套---水煮苞米粒!”程祥坤把飯盆撂倒炕桌上,搓搓手說道。王勇看着就有點反胃,連着多少天了,天天吃這個,苞米粒是用白水事先煮過,炊事班用鍋再蒸一下,不過不太爛,吃着硬的扎胃,可是不吃也沒別的,只能餓着。王勇搖搖頭盛了一碗,硬着頭皮吃起來。
“這炊事班也會省事,不說給咱們弄點菜,整天是苞米粒!”“沒菜擱點鹽也好啊,這連點鹹味都沒有!”幾個新兵也是吃不下,小聲嘀咕着。
“嗨,誰說沒菜啊,菜在我這呢!”蔣立山端着個碗進來了,獻寶似的擱到桌子上。
“啥菜呀?”屋裡的人都是眼睛一亮,向碗裡望去。
“副班長,你咋糊弄人啊!”孫二光看看碗裡還是苞米粒,失望地說。
“誰說糊弄人,你們嚐嚐再說!”蔣立山指指碗說道。
“嗯!這個苞米粒是用鹽水泡過的,有鹹味!”王勇用筷子從碗裡夾起個苞米粒嚐了嚐說。
“呵呵,我沒騙你們吧,這有鹹味就是菜!”蔣立山說道。
“好了,咱們今天苞米粒就鹹苞米粒,開飯啦!”康新樂給大家分好飯說道,不過這飯名怎麼聽怎麼彆扭!
幾天後,他們全軍隱蔽撤至泰川以東,雲山、妙香山以北地區組織防禦,二師作爲第二梯隊隱蔽待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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