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追溯前因,求證今果

知辨居所在的“思遊峽”原本也是人間一處靈氣鼎盛的地方,而且其祖上開始千百年來不斷補充完善的保護結界都確保了知辨居不會沾染太多外間世俗濁氣。

因此,就算是刑天這種連天界都毫無畏懼的凶神惡煞,到了這裡也會不自覺地安靜下來。

然而讓花清風異常驚訝的是,這一行客人中他都可以從其身上感覺到非凡氣息,甚至有的人純屬魔性,有的人亦神亦魔,尤其是進入思遊峽之後他們的個人氣息就更加難以掩飾。

但是,這爲首的年輕男人,卻從一開始就讓花清風雖然明知來自異域,卻又彷彿整個人完全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環境的干擾,所以讓人根本無從判斷他的氣息究竟屬於什麼類別。甚至進入思遊峽之後,他居然也可以完全不受到這裡的靈氣影響,簡直是前所未有。

影卓然等一路跟隨花清風進入知辨居腹地,無論別人是否對可以他有足夠了解,他對自身所有經歷都勢必已經瞭然於心。所以雖然他原本對花清風並沒有絲毫好感,如今卻不由略略改觀了一些!

誠然,影卓然本身並沒有任何世俗的是非觀念,只不過是從龍清一的生平,讓他舉得當年龍清一既然是爲了天下蒼生自我犧牲,那麼花清風之流身爲其摯友卻避禍偷生,顯然是算不上什麼俠義之人的。

況且在和常樂天的交往之中,影卓然早就發現其對這些往日的三位摯友都非常的憤恨,厭惡,因此讓他也不經意對那三人難以產生好感!

不過此刻影卓然真正見到了花清風本人,心裡不由得暗暗琢磨,無論龍清一是個什麼樣的人,誰也不能否認他曾經也做過連其自己也不能否認的私心行爲。而且雖說當年他做了一件對蒼生有利的事,可如果不是切身相關,也不能排除他當年會獨善其身的可能性。

那麼,想必萬秋、汪含梅這些人,今時今日舔臉江湖自詡俠義,花清風是否厚道多了……?

一路走來,遠遠望着,一幢簡易樸實的竹屋門前垂首侍立着一端莊女子。花清風爲彼此介紹,不言而喻,那女子便是知辨居大小姐如意!

此刻,如意凝視着影卓然,上下着實打量了一番,眼中曾有迷惑的神色一閃而逝!

“家父有命,因家父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因此只請公子單獨一見。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影卓然心裡微微轉念,回頭對寒姬等人示意耐心,才微微頷首,說聲“客隨主便”

如意點點頭,二人當即一前一後走向竹屋門前,尚有丈許之地,忽聞屋中傳來聲音:“如意,你且在外等候,請客人自行進來便是……”

如意顯然也感到疑慮,可既然是父親指示她也只能遵從而已!

舉步進入竹屋,房門從後自閉。環視偌大房舍,四壁箱櫃林立,只粗略算計此處可藏典籍之數,便知知辨居名不虛傳!

影卓然的目光最後落到了居中而坐的老者身上,而老者也正面含微笑看着他。

“在下影卓然,見過知不曉先生!”

“影公子少年英雄,一身干係蒼生存亡福禍,無需如此多禮,請坐!”

影卓然自己此刻尚未意識到,對於一些並非純屬可以一目瞭然的事情,他如今已經會不經意的產生好奇之感!

“在下年輕識淺,閱歷貧乏,實在不敢當先生謬讚!”

“呵呵……!距今大約三十年前,英雄會一朝瓦解,江湖仙凡無不歡欣鼓舞,皆以爲太平盛世自此而生。然誰也未能預想到,這三十年中江湖表面上雖仍平靜,但大勢所趨卻已皆操一人之手。因此,多少有識之士一直以來不惜代價希望可以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去挽救這場即將到來的浩劫。但可惜……”

聽其欲言又止,影卓然暗暗思量:“天下事往往似是而非,因繁就簡,一手所操之大勢,無非是因爲利益集中。但也正因如此,既得利益之輩自然不會願意自損其利,妄生禍端!”

知不曉聽了撫掌大笑:“好!哈……好啊……!”

說着,知不曉就面前几上展開一副卷軸,影卓然稍稍向前,只見畫中所示乃是“女媧補天”傳說的情形!

“女媧德披千古,至今無比,但即便補天以全衆生之命,可萬事萬物既然有補便難以盡彌痕隙。何況天下蒼生追名逐利無日而止,此方古今禍患之根由所在。可惜的是,雖然世人皆知知足常樂的道理,但凡遇到危難卻都更情願相信那只是一時禍端,不過一二妄人而起,卻從不自省是非,這又焉能做到防微杜漸?時至今日,正如公子所言,一人之力縱然傾盡朝野,仙凡籠統,又豈能真令天下皆順其一己之念?那些所謂的有識之士,自以爲勘破一人野望,便覺得除此一惡即可萬事大吉。卻全未發覺覆巢之危,又豈是一人之念可以彌合的?”

“先生言之有物,卻又閃爍其詞,請恕在下見識淺薄,一時難以領悟真諦!”

知不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公子心中其實早有見地不是嗎?”

“還請先生明示!”

“三十年來,龍天駒一手遮天,多少俠義英豪爲其欺殺,可以當日公子區區一人之力,卻竟令其陣腳大亂,手足無措,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公子只要將其過往所作所爲披露天下,便可令其無所遁形了?”

“那依先生之見又是如何?”

“龍天駒此人論起本身才能卻非天才之資,但其如今統領武林,操朝政鼓掌之間,所憑藉的無非昔日時勢,以及其家世威望,還有的確不俗的固權手段!就算他比不得人們所以爲的天賦奇才,但這份見識和手段卻也非同尋常!不過即使如此,若是再細想之下……”

“若再細想,人們都覺得龍天駒是依仗家世和時勢順勢取利,所以纔會顯得他本身缺乏能力,所建功業也失之光芒。然而他暗中操縱朝野江山二十多年,天下官吏大半出其門下,一般人都覺得他必然是有更大的野心纔會不急於謀篡,可其實天下皆知當今皇帝昏庸無能,他要取而代之根本輕而易舉。而至於在下,對他而言縱然真有偌大的可利用之處,可也並不至於會讓他像當年那樣的手足無措!”

知不曉對於影卓然的分析完全同心,但此刻卻沒表現出絲毫讚許之色,反而是臉現憂愁!

“如此可見,龍天駒本身確非動搖天下的大才。那麼公子經過一番生死歷練之後,如今對箇中緣由是否已經有了不少了解?”

影卓然重回人間後回憶起往日、如今,本來就對很多事已經感到不合情理,今天和知不曉的一番對答,更讓他漸漸感悟到了癥結所在!

“假如龍天駒的確只是個被擺在人前的傀儡,那他背後的真正主謀又會是誰?”

“昔日的龍天駒雖然出身名門,但本身聲望卻極其平常。但之後其修行之高卻令人大爲出乎意料,聲望地位躥升之快更是前所未有。種種跡象表明,你、我大概都不難想象一二……”

話說透了其實很簡單,只不過單純按照事情表面來看,卻又不乏還不夠明白的地方!

“時過境遷,龍天駒本來深藏不露,若再是爲人所挾,必定更加難以深入明察。可若單以所知推斷,顯然當年時候,必定另有旁的枝節。可一切畢竟都還只是猜測,毫無實證可見,於目前情形恐怕並無什麼幫助?”

“話雖如此,不過,或許也並非僅僅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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