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克拉克此時從浴室裡出來,他頭上纏着雪白的毛巾,像剛剛出浴的貴婦般在更衣室前方的大落地鏡前搔首弄姿。莫萊諾看到了他這副模樣,則在羅傑身後開始用大浴巾使勁抽他的屁股,打得他嗷嗷直叫。
裝樣過後,羅傑卻又一本正經的開始指摘一旁的刀疤塞斯護膚品用的不對,因爲完全找不到‘除皺’二字,搞得雖生得醜陋,卻又總是悉心呵護自己的‘刀疤’衝着他直翻白眼。
等到羅傑解下頭頂的毛巾時,溼發已幹,他於是走到自己的櫥櫃前,飛快的穿衣。
正打算離開的喬尼見狀微微覺得奇怪,因爲從概率上來講,這位開心果先生每天不將所有人都惹毛一遍,一般是不會罷手的,但今天卻似乎是毫無搗蛋的興致,他衣服一上身背了包似乎就打算要走,喬尼連忙叫住他。
“去哪兒?”他禁不住問。
“有事。”金髮青年說完立即轉身欲走。
“真的要去播種啊?”喬尼想當然的道。
“別那麼粗魯,jfk,女性世界多彩多姿,充滿遐想,蘊含着無盡的可能和千百層意境,而你卻用淺薄的詞語詮釋整個過程,這可真讓人鄙視。”羅傑閉目搖首,外加長嘆一口氣。
“這些可都是你先前的詞語,我只是現搬照用啊……”喬尼委屈道。
“我的詞語?笑話……”羅傑嗤然一笑。“那些肢體語言和豐富情感呢,在哪裡?你當我做出來是取悅於你?”他冷眼看着友人,開始揮動手臂。
“那是彌撒前的祝禱,祈福前的唱詩,是不可略過的儀式,是重要的前戲!”他怒道。
“是這樣麼?”喬尼已經分不出他是在搞笑還是正經,總之羅傑此時顯得異常嚴肅。
“想想女權主義吧,jfk,你如果繼續這麼天真下去,她們會發動全天下的女性遠離於你,屆時你就只能和滿身長毛的藍山人悍婦攪在一起了,據說她們倒是很中意身上光溜溜的人類,並且以殘忍的虐夫癖好而著名。”他不屑一顧的揹着包就走,而早已收拾停當的喬尼趕忙關上櫥櫃門跟着他。
“你幹麼?”羅傑只好停了腳步回身問道。
“什麼幹麼?”喬尼則一臉無辜。
“我說了我有事!”羅傑皺起眉頭。
“似曾相識呢,羅傑,似曾相識……”喬尼點着頭,向他伸出恭送的手臂。
“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羅傑嘴角撇着笑意,轉身大剌剌走出更衣室。
……
喬尼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去圖書館了,他不知道盧娜是否會在降落日也前來學校。在這個一年一度的節日裡,與友人分享,與家人團聚,不同的星球,不同的膚色,都會有自己的釋意。
當然他也不確定這兩週來故意躲着盧娜,是否令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僅從教室裡那個不再轉目淺笑,而只以背影相對的她來看,聰明的盧娜一定是讀懂了他的潛臺詞,至少他希望如此。
當他來到教學中心大樓廣場,學生們已基本散盡,只有他們的傑作還東一處西一處的留在原來的位置,襯托出一片節日的氣息。
奚可文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可他的攤位卻還在,也許假期這十天裡,他每天都會來學校宣傳他的社團,以爭取吸收到難得的會員吧?想到這裡,喬尼心中也確實有些爲他不值。
他不理解奚可文所創建的這些聽起來名字很酷的社團,卻爲什麼總是吸收不到會員,文學和攝影聽起來古老而陳舊,卻在用其特有的方式記錄着這個世間的一切。
但事實就是這樣,當吸引眼球的巨大模型和在天空的無人機交相呼應,當荊棘湖面上飄揚着風帆,各種自制的復古艦船競相航行時,誰又會去注意那些蘊含真理的板塊文字與記錄瞬間的古舊照片呢?
喬尼停下腳步,在奚可文的攤位前駐足觀望,那塊佈滿靜態照片的幕板上,充斥着紐頓校園中過往的點滴記錄,它們以辮髮青年的視角,向喬尼講述着各種各樣的故事。
他很快在那成片的幕板中很驚訝的找到一張屬於自己的,照片中他拍着籃球,正在衝向籃板前站立的那個化身爲著名籃球運動員的全息人偶。他眼睛斜斜看着地板,神情顯得專注無比,卻嘴邊帶笑,似乎正在爲一個絕妙的想法而喜不自禁。
這張照片顯然拍攝於兩年多以前,那時喬尼還沒加入劍齒虎隊,纔剛剛在紐頓多功能室內體育場中找到籃球的樂趣,和這個身體中驚人的運動天賦。
喬尼完全不知道解說文在那時就已注意到他,並實施了偷拍,但他無論是角度、光影和時刻都拿捏的很好,讓喬尼幾乎是在一瞬就找回了當時那種嘗試與驚喜的心態。
在這些人與物的靜態照片中,喬尼還注意到角落裡不顯眼處的一張,畫面中是奚可文與兩名黃膚中年男子的合影,照片中,辮髮少年明顯比如今稚嫩了幾歲,他坐在兩個男子的中間,三人都伸出剪刀指快活的大笑。
喬尼曾經聽‘滑手’山繆.布蘭科說過,奚可文原本是個凱茲米亞孤兒,很小的時候即從君子務本城的孤兒院被身爲同性戀的雙親收養長大,這也是他雖不是黃膚人,卻有個羽人名字的原因。
喬尼可以看出那幾張笑臉發自內心,他的雙親看起來很疼愛他,這讓他幾乎立刻聯想起喬安娜,心中卻又不禁替這個總是很纏人的傢伙感到高興。